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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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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天瑜挽着陶燕坤进“遇”里,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不提刚才的男人为妙。她和陶燕坤虽交好,但感情问题如果对方不提,她也不好八卦别人隐私。只是陶燕坤一路咬牙切齿,蒋天瑜觉得有点意思。
“坤姐,今晚算我请客,你想怎样来都可以,随你开心,尽情嗨。”
陶燕坤听出弦外之音,“怎样都可以?”
“不过最好还是别带家里,也别在包厢里,楼上就是酒店客房。”
陶燕坤终于莞尔,揶揄她,“经验之谈?”
蒋天瑜打干哈哈,“坤姐,你喜欢怎样的,稍微阴柔一点的还是man一些的?”
陶燕坤不知怎么的想起向也,但她先想起的是他的声音,很纯净的少年音,有时尾音上扬听起来像撒娇,雷萌雷萌的。而她脑补的是另一张脸庞,那个正真的少年声音和向也有点像,不过他们两三年没见过面,加之面对小半年的黑暗,对图像记忆衰退,那张脸也模糊了,她已不能肯定还有几分相像。
想到向也还是让她窝火又烦躁。
“坤姐?”
“嗯?”陶燕坤回过神,“清秀一点的吧,不要那么man,大老粗不喜欢。”
“坤姐还是喜欢美少年型的啊。”
陶燕坤乐得浪飘飘,“跟美少年在一起会觉得自己青春永驻,谁不喜欢。”
蒋天瑜感概地说:“现在我能理解为什么老男人爱找青春美艳的小姑娘了,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一把。”
陶燕坤和蒋天瑜进包厢坐下,领班的先进来问候,接着拍拍手掌,七八个统一着白衬衫黑马甲的年轻男人鱼贯而入,在茶几前面站成一排,双手背在身后。
蒋天瑜说:“坤姐,我让他们都自我介绍一下?”
“可以啊。”陶燕坤靠在沙发上好整以暇,这排场竟然和她挑保安时出奇相像。
一排人逐一自我介绍完毕,蒋天瑜问她:“哪个?”
“倒数第二个,怎么样?”
蒋天瑜打量一眼,“身材长相中上,但声音加分,迷人啊。”
陶燕坤笑,“我也只能听听声音了。”
蒋天瑜往那人方向点了点,自己也留一位,冲领班说:“就他们俩了。”
“祝两位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那几个小马甲出去后,领班退出来前说。
蒋天瑜提点那个男人,“我坤姐夜晚视力不太好,喜欢主动一点的。”
男人看着年轻,待客却老练体贴,拈起一颗鲜丽的樱桃,送到陶燕坤嘴边,说:“坤姐,你尝尝我们这的樱桃,今天刚空运过来的,可新鲜可甜了。”
陶燕坤也不扭捏,张嘴衔过,男人配合地把梗抽掉。
“真乖,就喜欢你这样听话的。”陶燕坤嫣然,不知怎么还是想起向也,但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蒋天瑜趁机说:“坤姐,你好好玩,我们到隔壁去。”
陶燕坤也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需要赖在蒋天瑜身边,说:“嗯,你不用等我,我会自己打车回去。”
“好嘞。”蒋天瑜站起来,对男人说,“好好照顾我们坤姐哦,一定把人给我安全送到。”
男人保证,“那是当然的,姐你放心。”
*
向也并未走远,就远远看陶燕坤和蒋天瑜进了“大遇”。
他当然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景象。那些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男人,穿着衬衫马甲或者花里胡哨,什么样的风格全凭客人喜好。他们经过专门的培训,嘴巴甜、会哄人、笑容比谁都迷人。有时一晚上盆丰钵满,是服务生工资的好几倍。
一想到幻想剧情中的男主角变成了油腻腻的男人,向也气血攻头,一脚踹在铁皮垃圾桶上咣地响。
附近的路人侧目。
瞬间的剧痛让他趔趄几步,勉强维持姿态往前走,到抽着气嘴里还不忘低骂一句。
路过便利店,向也进去买了包烟和打火机。
他几乎不抽烟,第一口就呛着了,疑惑地看着红光之处冒头不久便消散风中的烟雾,险些怀疑买了假烟,或者姿势不对。
但第二口便好多了,不得不说男人对烟真是无师自通,他尝到了尼古丁的释缓作用。
向也坐马路牙子上断断续续抽了七八根烟,嘴巴变得苦涩,心脏依旧如同榔头锤过,钝痛隐隐。
一直到午夜十二点,一个男人轻拥着陶燕坤从“大遇”走出来。似乎喝了酒,她两颊飞红,脚步虚浮。
她没有过夜。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向也比谁都清楚“大遇”通往楼上酒店客房的后门。
陶燕坤酒量还不错,但到底喝多了脑袋迟钝,反射性叫了声“向也”,但声音不大。
“哎哟坤姐,你又把人家名字记错了,我叫小凯呀。”
陶燕坤清醒过来,离开他一些,拍拍脑袋。
“对,我又记错了,不好意思。”
与此同时,她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做作的假咳。
陶燕坤一时竟有点难堪的窃喜,但面上还是那个浮夸的笑容,“小凯,你帮我看下,我四点钟方向是不是有个人在盯着我们?”
“是呢,鬼鬼祟祟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你认识他吗?”
陶燕坤还未回答,那个不是什么好人的果然跑过来,生硬道:“大小姐,该回家了。”
权衡之下,还是与向也回家安全和方便。陶燕坤冲男人说:“我要回去了。”
男人很识趣,也不纠缠,看着两人说:“坤姐,下次再来玩。”
“一定,下次还找你。”
待男人离开,向也站到她面前,陶燕坤身子晃了晃,不知是醉酒关系,还是故意吊儿郎当,两手插|进衣兜里。
她穿了一身朋克黑,又是高跟鞋,比往日高出许多,气势凌人像在教训小弟。
“让你滚听不懂人话吗?”
向也避而不答,“钥匙。”
陶燕坤不为所动。
向也闷闷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小委屈,“你让我滚,我说我同意了吗?”
“……”
“我哪做错了你让我滚,我不能喜欢你吗?”
“……”
怕是碰上了个二皮脸,一杯水泼过去他还当洗脸了。陶燕坤又气又乐,交出钥匙相当于妥协,一时愣着不动。
向也趁热打铁,说:“你并没有那么讨厌我的是不是,要是讨厌我,听我多说一句话你都会恶心。”
语气比刚才温柔,带着糯软的讨好,像只猫柔软蹭在她手心。
被掐七寸的陶燕坤恼羞成怒,扬起巴掌要挥落,向也眼疾手快,一手擒住她手腕,一手在她衣摆轻轻拂过——
钥匙被他把玩于掌心,叮当作响。
“上车吧。”陶燕坤还在发愣,向也为她打开车门,“还要我扶你吗,大小姐。”
陶燕坤恨恨收回手,高跟鞋傲慢地嗒嗒响,她大步走到向也那边,但偏了点,险些撞到车身上。
向也适时在她肩头扶一把,松手,轻声说:“小心点,别磕到。”
“……”
柔声细语把她本来就不那么旺盛的怒气化开,这向也,倒还是个有眼力见儿的。
*
曾有良眼看时间还够赶公车上班,穿着整齐又一头栽倒床上,准备睡十分钟回笼觉。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曾有良以为做白日梦,并未多作反应。
“太子!”有人叫道。
曾有良只觉聒噪,用被子掩住耳朵。
一根棍状东西砸他脑袋上,曾有良一肚怒火醒了,“什么狗屁太子!太后来了也别叫我,今天不上朝!”
向也站床边冷冷俯视他。
“阿也!”曾有良转怒为喜,两眼放光,“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不用开车了吗?”
向也捡起那根偷梁换柱来的圆筒丢他怀里,“你看看是不是这玩意。”
“这啥?哎?到手了?!”
曾有良和向也都戴上手套,由袋子里抽出圆筒,再从圆筒倒出一个卷轴,一人一端,徐徐将之展开。
一幅长约三米的古代都城风光绢画露出完整模样,房屋、桥梁和城楼都带了宋代建筑特征,大量驮着货物的牛、马、骡等牲畜随可见,街巷、渡桥人潮拥挤,像是赶集日。
两人细瞧好一会,只差手头没有放大镜。
曾有良犹豫道:“你不是拿‘狸猫’当‘太子’来糊弄我吧?”
向也瞪他,“你没睡醒是吧。”
“我怎么觉得跟‘狸猫’长得差不多。”
“那说明‘狸猫’仿得逼真啊!”向也边说边小心卷起来,“别看了,我们又不是专家,再看也看不出个真伪来,还是赶紧拿上去交差领钱吧。”
“也是也是。”曾有良很快被说服了,“想想拿了钱要干点什么,先去做个全身按摩,再好好吃一顿,然后……”
他躺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不觉拿出烟盒,倒出一根烟咬上。
向也同样在想象,但发现比拿到的过程更加艰难。他昨晚把陶燕坤送回卧室,从她床底顺手牵羊,上一回大概是太紧张以至忽略了,画筒就绑在角落的一根铁杆上。价值连城的东西竟然被弃之床底,可见陶家有多奢靡。
总不能把钱拿去讨好陶燕坤,她并不缺钱,更不缺他的关心。
“你想到没?”曾有良问。
“没有,你呢?”
“也没有。”
曾有良和向也大概是最没追求的梁上君子。
向也放弃想象,问:“你到底为什么接这桩任务,可以说了吧?”
曾有良嘴角莫名笑意,把烟点燃,“等拿到钱,这事算完完整整结束后我就告诉你,嘿嘿。”
向也不屑地皱皱眉头。
“你就把你的秘密带进棺材吧。”
“不会的。”曾有良满怀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太崇拜我。”
向也嗤一声。
曾有良继续吸烟,向也打开窗户,但还是不可避免吸二手烟。
良久,向也说:“要换季了,给灵婵买几件新衣服。”
“新衣服用得了几个钱,没出息。”
灵光转瞬即逝,向也逮不住,直觉告诉这很重要。他有点心烦,并无任何成就感。
“给我一根烟。”向也手伸向他。
*
陶燕坤睡到大中午,骨头快散架了才起来。昨晚下车怎么上的床一点点想起,连向也以什么姿势抱的她、她大概吐了他一身都没断片。陶燕坤有点头疼,生理和心理双重的。
下午需要去一趟工作室,一路与向也无话。
陶燕坤的工作室在一片小型创意园内,一楼仓库,二楼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只有四五张办公桌,装修是小型舞台的缩影,用TRUSS架隔开几片开放性区域,随处可见各式的灯具和舞台效果展示图。
两个年轻的男人在一张桌边举着滤光片讨论策划方案,见陶燕坤进来,停下喊了声“坤姐”。
陶燕坤说:“在忙啊。”
“讨论选秀活动的方案呢,主色调上拿不定注意。”
以往陶燕坤会参与策划,视障之后退居二线,充当鼓励师,让他们拿以前做过的方案做参考,必要时多参加几个相关活动学习。
有个男人冲向也抬抬下巴,问:“坤姐,后边是新来的同事吗?”
陶燕坤才搭理向也,说:“不是,不过可以暂时借给你们干苦力,不要客气。”
向也:“……”
陶燕坤径自去唯一一间独立办公室找蒋天瑜,那是她以前办公室,后者正往嘴里送一块小蛋糕。
蒋天瑜一时忘乎所以,说:“坤姐,你来得正好,赶上下午茶呢,要不要来一块?”
陶燕坤咬了一小口,尝出是她喜欢那家蛋糕店的口味,奇道:“换供应商啦?”
“……”蒋天瑜讶然,才晓得泄露天机。
“怎么不说话?”
蒋天瑜擦干净嘴巴,抿抿唇,“坤姐,说了你别不高兴——”
“唔……我瞎蒙的,果然有问题啊。”
“其实,这是……辉哥送来给大家的。都送到这里来了,总不能像当初的花一样直接扔掉吧……”
“呵。”陶燕坤冷笑,“明辉倒是比我还惦记着大家呢。”
“坤姐,我看辉哥也挺诚心的……”
“蒋小姐,几块小蛋糕就能把你收买了?”
“才没那回事,我怎么可能是叛军。”蒋天瑜说,“不过说真的,我夹在你俩中间左右不是人啊,他老来打听你的消息。”
“你只要记住一个事实,我跟他已经分手,彻彻底底的分手,其他的随机应变。”
“那是——”蒋天瑜狗腿道,见好就收,蛋糕还是继续吃,但立马转移话题,端过一杯给她热的牛奶,“不然我也不能给你介绍小鲜肉啊,坤姐,昨晚那个怎么样?带不带劲?”
陶燕坤喝了一口,抿掉唇上奶印,淡淡地道:“带劲,我老命都快交代了。”
蒋天瑜嘻嘻笑,“我就知道,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你呢?”
“嗨,告诉你你可别笑话我。”蒋天瑜自己的是一杯红糖水,“昨晚我好朋友来了,丧气。”
陶燕坤将话题折回来,“真信了?”
蒋天瑜结舌,小小打她胳膊一下,“去,消遣我呢你。真没有还是假没有?”
陶燕坤手掌一拍,摊开了,“没做,玩了一会就回去了。”
“不是吧……嫌不干净?”
陶燕坤想了想,摇头:“总比外面随便约的干净些吧,他们这行不是经常得体检吗。”
陶燕坤做了个过来的手势,蒋天瑜凑过去。
“我心里不踏实,你说要是他暗里装个摄像头我也看不见,回头艳照门往我们家老头那一敲诈,我不脸面全无了吗。”
“……”蒋天瑜冒冷汗,“说的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下回还是偶遇个把大学生吧。体育系的最好。现在的孩子营养好,早熟的多。”
陶燕坤翘起嘴角,“不过拍艳照也没不怕,我对我的身材和脸蛋都挺有自信。最好寄几张给明辉,气死他。”
蒋天瑜长叹,“姐,你太狠了。”
又聊一会正事,陶燕坤出来随口喊:“向也?”可人并不在外头,“小兔崽子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