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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第一章

      天和元年,正月十五,午后。

      萧王府西边的月白苑内,顾桑拥着锦被在躺椅上小憩,素锦担心她着凉,便和惠兰一起将屋内的镂花屏风抬了出来,放在躺椅一旁,既遮风,又不挡阳光。

      放好了屏风,素锦和惠兰又忙着将顾桑上午折回来的梅花插入瓶子,挑了个顾桑喜欢的位置将花瓶摆好,方才各忙各的去了。

      素锦端了个小方凳坐在顾桑身旁,替她重新掖了掖被角,方才从一旁的针线篮里拿出针线和缝了一半布料做起活儿来,小姐前两天说要做个围脖,她便按照小姐口述的样子做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成形后是什么样子,但目前看来还是蛮不错的。

      惠兰收拾好屋子,端了点水果和点心出来,她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说话也是口无遮拦的,见素锦低头认真穿线勾勒,便小声道:“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小姐的穿戴用品都是老爷请人专门订做的,手艺连宫里的御用制衣师也称赞不已,稍有错次,必定毁去重做,如今,小姐的穿戴竟肯让姐姐你来织做,可见小姐与以往大不一样了!”

      素锦灵巧的手带着针线来回穿插着,语带疼惜地道:“小姐变化确实很大,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毕竟经历过那样的生活,都会变的,再说咱们现在是在萧王府,萧王殿下肯在那种情况下把小姐接进府,小姐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也是感激萧王殿下的,她不想给萧王殿下添麻烦,能自己解决的事情还是不要麻烦别人的好。”

      “说的也是。”惠兰点头,俏皮的眼睛眨了眨,话峰一转,打趣道:“就是不知道素锦姐你做的这个围脖,小姐戴上好看不好看呢!”

      素锦抬头一笑,柔和的五官配上暖心的笑容,给人一种特别舒服安心的感觉。“要不你来做好不好?”

      惠兰连忙摆手避让,笑道:“素锦姐快饶了我吧,妹妹我的手艺还不及你一半儿好呢!”

      “小点儿声,小姐还睡着呢!”素锦说着,瞧见惠兰手上的水果,道:“温过了?”

      小姐爱吃水果,但因近几日天凉,小姐偶咳,所以洗好水果之后,素锦和惠兰都会再用温水温一遍。

      惠兰点头:“温了,不过天太冷,一会儿就凉了。”

      素锦转头见顾桑睡的香甜,两腮泛着红晕,便道:“等小姐一会儿醒了,再温一遍吧,天气太凉,咱们伺候起来要更加注意些才是。”

      “嗯。”惠兰点头,转头时却见门口有个人探头探脑的,便对素锦道:“咦?那不是兰心苑彩霞么?她怎么来了,莫不是有什么事?”

      素锦眯眼望过去,果然见彩霞又伸了头,道:“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今晚柳夫人的宴席么。”

      “才送走一个没多久,这倒又来一个!”惠兰撇撇嘴,皱眉咕噜道:“平日里也不见她们与小姐有多么亲近,怎么这个时候小姐倒成了香饽饽了,一个个都往这屋里跑!”

      素锦放下针线,站起身来道:“你照顾小姐,我瞧瞧去。”说罢,便朝门口走去。

      素锦走至门口,见彩霞半个身子缩在拐角,似乎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便和气地道:“是彩霞妹子啊,来了怎么不进屋啊?”

      彩霞是兰心苑何美人的丫鬟,才进府不久,年纪小、胆子小,何美人总嫌她笨手笨脚,整日训斥她,她就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一见素锦走出来,两只手紧张的立马攥住衣角,道:“……素姐姐,何美人让奴婢来问问顾夫人,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百荷苑。”

      素锦一猜就是这事儿,何美人进府半年,很不受宠,别说萧王殿下未曾在她屋里歇息过了,就连与萧王殿下说过的话,总共也不超过五句,还不及她们这些做奴婢与萧王殿下说的话多,这不,这个不受宠的何美人找伴来了。

      素锦心里有些气恼,有些人就喜欢做这种“贬低别人抬高自己”的事情,何美人想邀请小姐一同去赴宴,竟然打发一个奴婢来探口风,还不是因为小姐平日里太随和低调了,弄的府里的人都觉得小姐好欺负!素锦见彩霞那老实委屈的模样,虽硬不起心肠,但事关自家小姐,她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我家夫人身体抱恙,这么重要的场合我们就不去了,以免扫了大家的兴致。”素锦终是不忍彩霞回去不好交待,便解释道:“我家夫人一早儿便向晴夫人告了假,想来晴夫人还没通知到何美人吧,不过还是要多谢何美人的一番好意,我们夫人心领了。”

      彩霞本欲再说,一听素锦说晴夫人都已经发话了,想来何美人也不会再说什么了,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那顾夫人要多多注意休息,奴婢这就回去告诉何美人去。”

      素锦送走了彩霞,回来见顾桑已经醒了,道:“小姐醒啦,可是吵到您了?”

      顾桑怔怔的望向门口,摇头道:“几时了?”

      素锦道:“未时刚过。”

      顾桑掀开锦被,坐了起来,道:“我睡了那么久啊!”

      惠兰嘻笑道:“可不是么,小姐睡觉这会子工夫,咱们屋里都已经来了两拨人了。”

      顾桑闻言,心想这西苑平日里极少有人出入,怎么一下子来了两拨人?疑惑道:“什么人?”

      素锦解释道:“是苏姬和何美人屋里的人,来邀您一同赴宴的,奴婢已经将您向晴夫人告假的事情说明了,想来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

      顾桑秀眉轻蹙,长睫忽闪之下,一双澈清眼眸如水漾盈动,她穿到这个朝代已有些日子了,可是对这些王府侯院里女子之间的生存之道仍是不习惯,凡是这种场面上的宴席,她是能推则推,能不去则不去,也正是因为如此,府里的好些人连她的面都不曾见过,虽然她名义上也是同晴夫人、贺夫人地位身份相等的顾夫人。

      顾桑不免苦笑一下,想了想,道:“萧王殿下回来了吗?”

      素锦摇头道:“没呢,萧王殿下为了今夜的盛宴,已经五日未回府了,今府怕是又不能回府了。”

      惠兰也跟着道:“是啊是啊,奴婢听说蒙族有意要与大齐联姻,趁元宵盛宴之际特意将蒙族公主不远万里送入京都,而且奴婢今早打水的时候,听贺夫人的丫鬟秀娟说,那蒙族公主生的英姿飒爽,还言明非王爷不嫁,可是现如今王爷之中,尚未娶正妃的只有萧王殿下和肃王殿下……”

      素锦望了顾桑一眼,赶紧给惠兰使了个眼色,其实惠兰话说出口时就已经后悔了,萧王殿下近半年来勤于政务疏远女色,凡皇上要赐婚于他均被他拒绝了,照此看来,若必须在萧王殿下和肃王殿下中选一个赐婚,那肯定非肃王殿下莫属啊,何况因为小姐的原因,肃王妃的位子已经空了许久了,皇上早就说要给肃王殿下物色一个王妃了,如今蒙族公主不请自来,正好了结皇上的一桩心事!

      惠兰心里后悔不迭,她这样口无遮拦的说出,等于是在小姐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啊,她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可也不知道如何转移话题,只好道:“水果凉了,奴婢再去温一下。”说着,端着盘子飞快的跑开了。

      顾桑自然知道素锦和惠兰为何担心,想来她的运气也真是背的可以,穿到这个朝代的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人生的大起大落全经历过了,她的身份是顾府的七小姐顾桑,父亲顾任齐是大齐的国之栋梁,先皇和当今皇上对他十分赏识和器重,加之顾桑又与肃王青梅竹马,两人本就互生情愫,故而三年前先皇便赐婚于肃王和她,约定于她及笄后便成婚,谁知却遇先皇驾崩、顾家突遭变故,被扣以通敌叛国之名,如此滔天大罪,纵使有皇婚在前,她也不可能再与肃王殿下成婚的了,当今皇上一怒之下,于三月前下令解除她与肃王的婚约!

      素锦站在顾桑身旁,望着顾桑托腮安静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虽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但肃王在顾家落难这件事上的所作所为实在令人心寒和愤慨,只是不管怎么说,小姐毕竟与肃王殿下一起长大,感情还是有的,如今乍听到肃王将要娶蒙族公主为妃的消息,小姐怎能不伤心难过?

      顾桑见素锦面色戚戚,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了,说实话,那个肃王殿下虽然生的相貌堂堂,但为人实在胆小没担当,在她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这个本来会成为她夫君的肃王殿下担心的不是她的安全与未来,却是担心若将她继续留在肃王府,皇上会不会怪罪?这样的人,她又岂会难过呢!
      顾桑叉开话题道:“素锦,各屋的礼都送到了吗?”

      素锦见小姐故作一副蛮不在乎的模样,心里愈发的难受,眼角忍不住溢出了眼泪来,却又不忍惹小姐为肃王的事伤心,只好扭头悄悄试了泪水,暂且撇开此事不谈。

      “送到了,按您吩咐的,奴婢挑的都是极好的,每一屋都是奴婢亲自送到了,也没有轻重之分。”素锦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道:“小姐,您从府里带过来的东西,都用的差不多了。”
      顾桑愣了一下,她并不知道带过来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当时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若不是娘亲趁乱往素锦怀里塞了个包裹,让她们利用暗道逃出了将军府,她出府的时候便是身无分文!后来发生的事情更是一团糟,她连活命都成了奢望,根本没有心思和时间去整理包裹,再后来萧王殿下将她接进了萧王府,慢慢才安定下来,等她想起来包裹时,她的身份已由顾府七小姐成为了萧王府的顾夫人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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