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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短片 ...

  •   菲尔伯特先生在兰开郡一带都十分出名,他本来就是里约河有名的大富商,更何况近来有可信的传闻说,有一个男爵的位子即将要落到他的头上。在这地方哪怕是一个从男爵的位子,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事了。菲尔伯特先生在这的产业就有一大片田地和好几个有一大笔进款的庄子。此外,他还在别处有好几个新兴纺织厂,每年至少有两万英镑入账。
      这附近的小姐没有一位不想嫁给这位有钱的单身汉。但是要知道只要是兜里有几个钱的人总是会习惯性地特别忙碌。他来这栋别墅的时间每年也只有几个月而已。但只要是他举办的舞会,都是办得热热闹闹的,装饰华美的大厅和几个精致小巧的茶室里都挤满了漂亮的姑娘,像是贵妇人的珠宝盒子,光亮得叫人睁不开眼睛。
      这天晚上又是一个这样热闹的日子。菲尔伯特先生的大别墅门前好大一片地今晚又塞满了各式的马车,若是不知道的伦敦人来了,准会惊讶地以为在这种小地方也有一家这般兴盛的大剧院嘞。
      穿着精美礼服的漂亮小姐络绎不绝地穿过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也没有的门厅。她们高昂着头,露出一段好看的白皙的脖颈,挺着她们丰满圆润的胸部,显出她们美好的曲线,优雅地拿着一柄毛绒绒的白色小扇子,脚轻踏在柔软的深色地毯上,发出好听的塔塔声。
      比她们更好看的大概只有舞会大厅精美的装饰了吧。四壁上蒙着古老柔软的丝绸,每一个温和的褶皱里都透露着东方国度的神秘感,陈设着摆放了各式的珍贵古玩的精致家具,全是用最好的材料请手艺上等的人做的,还有在墙角摆放的白玉般光滑的大花瓶里插着芳香扑鼻十分名贵的花束。
      或是优雅或是欢快的音乐娓娓而来,在菲尔伯特先生进舞池之前,每个姑娘都生长了脖子盼望那个强壮有力的手臂伸到自己面前。而菲尔伯特先生也不叫她们失望,每一场都邀请了不同的姑娘。唯一叫她们失望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更钟情哪一个姑娘。跳了半天的舞,虽然仍是精力旺盛,但是被姑娘们喋喋不休的缠着也叫他有些喉咙干渴了。
      “今年年末我要在这里建一座剧院。”菲尔伯特先生端起一杯伏特加,高声地宣布。那张并不英俊的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就好像是要在院子里种哪种花一般的闲适。
      “哦,天哪,您真是慷慨,我早就说了哪个地方没有剧院,那也不能是这儿啊。幸亏有您了,不然我们要去剧院里看一两出时兴的剧本还得花上一整天准备行李呢。”娇羞的凯瑟琳小姐笑着搭话。
      “也是,也是,像您这样的绅士居住的地方没有个像样的剧院可不行。”这是当地的法院庭长克劳福德谄媚地恭维道。他在此地多受了菲尔伯特先生的照顾,对这位衣食父母,他的脸上的褶子都要展现出最迷人的微笑了。
      众人谈论一番,究竟在何处选址,做什么样式的大门,连房梁所用的木料都仔细地考究过,直到天明的钟声将他们叫醒。
      再是恋恋不舍也不得不离去了。拥挤的道路最终还是变得空荡荡的。再是热闹的地方也终会变得冷清。屋子里安静极了,训练有素的仆人连走路声也没有,与之前的热闹成了鲜明的对比。
      整个房子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窗外树叶和果子落地的声音。菲尔伯特先生躺在柔软巨大的床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童年的时光。
      虽然这世上并不缺乏靠着挥霍祖上的基业生活阔绰的少爷,但菲尔伯特先生可不是靠祖上积下的产业才这样有钱的。在菲尔伯特先生16岁之前都还是贫困潦倒,靠着每天去田里工作挣几个先令糊口,还要用这些钱养活他的一家老小。
      他勤勤恳恳工作的父亲在他十岁的时候患了病死掉了。他有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那时候他母亲从早到晚地梳理羊毛,也只能挣1个先令,他要去田里工作人家也只付他一半的工钱,他的弟弟妹妹也都要帮忙工作,连最小的只有4岁的弟弟也要帮忙纺毛线。就是这样也喂不饱一大家子人的肚子。
      要说到他是怎么发家的,不得不提到他的好运气了。有个不知名的有钱的乡绅正好掉进了菲尔伯特先生家门口的河里,庆幸的是菲尔伯特先生刚好把他救起,才没叫他的财产立时落到了旁的亲戚手里头去。为了彰显他的绅士品质,附带还有表达对菲尔伯特先生的感谢,这位有钱的先生给了他一笔钱作为报答。
      虽然只是一小笔钱,但是对于菲尔伯特先生当时那样贫穷的家境而言着实是一大笔财产。不过,如果当时真像普通人家那样精打细算的把它们一点一点花在家计上,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盛况了。
      菲尔伯特先生把所有的钱都借给了一个新兴纺织厂的主人。当时知道的人都嘲笑他。要知道那个厂因为资金不足以及停业好几个月了,连它原来的主人都不意外什么时候会倒闭。
      不过,现在人人都称赞菲尔伯特先生的好头脑。只要宇哥人的口袋里有足够的金子,谁还顾得上他之前的落魄样子呢。于是他就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好绅士了。
      在菲尔伯特先生发家之后,凭借着一大笔的嫁妆和妹妹的美貌,他的妹妹全都嫁给了当地有名望的人家。他的弟弟也在三年前娶了当地一个姓拉弗蒂的银行家的女儿,仅凭着哥哥和老丈人的好心肠,就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不过,他本人呢,倒是一直单身,不肯轻易将他的心意展露给任何一个漂亮小姐,当然一并的还有他数目可观的庞大财产。
      也有不少胆子大的小姐,为了她们的爱意,勇敢地向菲尔伯特抛去一连串的媚眼,企图从他并不英俊的脸上看出些金子黄澄澄的光芒来。
      其中最为人称道的是芙蕾亚·斯宾塞小姐,她是一个男爵家的独生女,人长得十分漂亮,而且有三万五千英镑的嫁妆。那可真是了不得,吸引了很多的青年才俊。
      不过,斯宾塞男爵倒是对菲尔伯特先生不十分满意,他本人是想找一个高爵位的大人物,可以使得斯宾塞家族可以得到更多的荣耀的女婿。
      但是自从菲尔伯特先生在艺术上显示出他惊人的才华之后,费雷亚小姐就成了他紧追不放的爱慕者之一。虽然现在菲尔伯特先生还并没有对她表现出特别的情感来,但是几乎有理智的人都认为这场婚礼这只是时间问题。谁会把到手的爵位拒之门外呢。
      正是深秋的季节,清晨的空气冰冷透明得像是一块凝固的玻璃,一望无垠金黄的田野和深褐色浓密的树林仿佛是被冻结在了这块玻璃里一样,一动不动。不远处的山腰还镶嵌着一块巨大昏暗的华美建筑。
      这时一个农夫驼着背拖着一个泛黑的亚麻袋子,慢吞吞地从远处走过来,然后整个画面都变得生动起来。不断地有农夫农妇走向田野。不久,老爷们的马车也就伴着咯噔咯噔的声音登场了。
      当太阳升起的角度变得稍高一点的时候,小孩子也嬉笑打闹着奔跑过来了。这一连串欢快的脚步终于将全部的寂静都打破了,整个村庄都噪杂起来。
      但是还有一小块的阴影和它周围的森林依然被昏昏沉沉的睡意笼罩。连精明的猫头鹰都被这奇异的静谧给弄糊涂了,发出咕咕的叫声。
      毫无疑问了,这是菲尔伯特先生家的别墅。
      “咚咚咚”结实的赤红色大门被强硬地敲响的,这扇门从十年前菲尔伯特先生买下这栋房子以后就不曾被人这样粗暴地敲响过了。
      “是谁啊?”守门人的语气十分不善。
      但是敲开门的人更为凶恶,身材魁梧且十分高大,穿着很普通的警服,言语粗鲁而声音高亢。守门人查尔顿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法院的传讯人博登。
      虽然对方一向趾高气昂,喜欢出言不逊,但是作为主人的法院的庭长一向对自己的菲尔伯特老爷低声下气,连一句反驳也不曾有过,更何况的是菲尔伯特老爷就要变成贵族老爷了,那就更胜一筹了。
      想到这,查尔顿仰高了脖子,作出一副神气的模样,很是敷衍地搭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引进侧厅。
      “查尔顿,是什么人?”用发亮的银刀叉将有精美纹饰的白瓷碟上粉嫩的鲈鱼肉一点点撕碎,再缓慢而优雅地用叉子吃进嘴里,一整套动作完美得简直可以放进贵族礼仪教科书上了。
      “老爷,是从法院里来的人。”查尔顿低垂着头,贴着墙角站着,乖巧得像是只夹着尾巴的狗。
      菲尔伯特用手捻住手帕轻拭嘴角,才慢条斯理地说。“人在哪里?”两个女仆开始收拾,碗碟动作之间,竟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坐在侧厅里的博登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待着不敢走开。虽说收到了三十英镑,但是如果不成功的话。
      不提侧厅里鼓噪乏味的公事对话,另一边不得不说的是,有人发生好事,就必然有人嫉妒的。
      过了没几天,通知菲尔伯特的官司终于开庭了。原告席上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略显肥胖,圆脸,眼睛细长狭小并且总是露出狭隘的精光,嘴角的线条显得十分的残酷冷血,鼻尖肥大,脑门上满是深浅不一的皱纹,皮肤上因为早年的疾病而留下了深褐色的斑斑点点,令人看了便十分难过的相貌的男人。菲尔伯特一看到那人,就认出来了,心中十分感叹。那个人正是当初被他所救的塔尔博特乡绅。
      塔尔博特乡绅的祖上就积累了不少不义之财,虽说金子从来不嫌多,但是从他父亲一代开始铺路,为了得到一个小小的爵位。但是到今天这个他从青年时代就想要得到的东西,竟然要被一个靠他施舍而发财的穷鬼夺取了。真是不可原谅。
      同样厌恶菲尔伯特这样半路发家的人当然不止一个。塔尔博特很快就找到了和他志同道合的人,在法院里当了三十二年的初级法官克劳福德庭长先生,至今为了一些开销还要对一个穷人发家的新兴人士阿谀奉承,简直在挑战他身为法官的尊严极限。
      克劳福德庭长先生在当年还是受人瞩目的新贵,出身良好,信用良好,才华不错,但是却在这个毫无前途的位置呆了整整三十二年。而那个人只是靠了十几年的投机取巧,就能得到他连想都不敢想的爵位,就要成为永远坐在他头上的贵族老爷了。那可真是不可想象的可怕光景。
      “庭长先生,您一定要可怜可怜年老的我吧,那个可恶的家伙居然靠偷窃我的金钱,就可以得到贵族老爷那样高贵的称呼,真是不可原谅。您一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塔尔博特弯着腰,一脸谄媚地微笑和强装可怜混合在一起的奇特表情。
      “是这样吗?”克劳福德庭长先生装模作样的用手摸了摸自己发白的小胡子。
      其实从这两句话就能知道这对狼狈为奸的人早早地就对好了台词,甚至连官司的流程都算计的分毫不差。
      来作证的正是当年从菲尔伯特那得到过不少施舍的同村人莱德利,他那一张总是谄媚表情的古怪脸色,终于像平常田埂上面对其他穷酸农夫一样尖酸刻薄,寸步不让地争吵起来。“法官老爷,就是这个人。当时我就已经劝告他了,但是他毫无顾忌地拿走了。老爷您要知道像我们这般老实的人是不敢做这种事的。我连提也不敢提起。”
      当法官的贪婪的眼睛和小锤子同时落下时,站在原告席上的塔尔博特朝着终于露出惊讶表情的菲尔伯特那边一笑,肥大的鼻子微微颤动,作出一个挖苦嘲讽的冷笑。
      菲尔伯特先生的名誉算是彻底地毁了,一个人除了破产,也只有偷窃才会令人这样不齿了,就连杀人都要排在其次呢。这个年头金子的重量强过人命千百倍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人总是有要死的一天,那一天若他没犯什么大错或是去过教堂为上帝奉献过金银的,都会有上天堂,这也不会有什么。但是一旦失掉了手里头握的金钱,无异于在人间去往了地狱。这就就好比是芦苇和强风,柔弱的草顺风儿倒一般的自然法则。
      更为雪上加霜的是,菲尔伯特先生的经济人和公证人卷了他的钱跑掉了。这要是任何一个靠着大钱生崽子的方法和别人的本事生活的阔老爷,必然要惊慌失措,最终在巨大的世俗压力下不得不开枪崩了自己,以阻止生前破产的罪名。
      但是菲尔伯特先生可不同,他的家财都是自己一先令一先令捞到手的,凭的全是他自己精明狡诈的头脑和过人的好运气。他只是去看了看藏在卧室的保险室,再出来之后便又变得神清气爽了,毫无惊慌之色了。
      最能治愈一个伤透了心的人,大概也只有满屋子的镀上了神光的实打实的金子了。没有什么比这万能灵药更为灵验的了!
      金子在手里总能叫人安心下来。不过,金子总是不够的。这世道最惹人恨的不过是从一个人手里偷走金子了。
      菲尔伯特先生吃了晚饭,就睡了。响亮的打呼声足以证明他并没有什么可忧心的,如果不是仆人们吵杂的尖叫声将他吵醒,说不准这香甜的一觉就可以睡到后天去了。
      菲尔伯特先生一睁眼就发现火红的火光,他匆匆忙忙地连大衣也没顾得及穿上。庆幸的是火势并不大,是个守更夫发现的。
      菲尔伯特先生十分的气愤,这是守门人的失责。“查尔顿,查尔顿!”狼狈不堪的菲尔伯特先生大声地喊叫起来,要知道从十年前他买下这房子以后就再也没这么大声说过话了。
      但是无人应答。之后更让菲尔伯特先生更为愤怒得彻底忘记了所谓的上流人士的礼仪的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竟然趁乱撬开了保险室,与早已串通好的几个同伙盗走了菲尔伯特先生所有的金子。
      这年头没有钱的有钱人,正好比是没有了毛的凤凰,不如呆头鸡。菲尔伯特先生的名誉算是彻底毁了。
      菲尔伯特先生的工厂两个月后关闭了,田地被变卖了,庄子和房子出售。菲尔伯特先生破产了。
      这世上的人都有两张脸,一张对着有钱人或是大官老爷,总是谄媚讨好的笑;一张对着穷光蛋,总是横眉冷眼。这是真真不假的。
      从前对菲尔伯特先生有多讨好献媚,到现在则都顺理成章地欺压冷漠。以至于他都不能真确地认出他们来了,笑着的脸和嫌弃的脸总是完全没有相似之处的。万般无奈之下,菲尔伯特先生只好敲响了老丈人是个银行家的弟弟府邸的大门,被守门人百般刁难过后才见到了他那个弟媳妇。女人总是这样目光短浅,不知好歹。过去他们生活得阔绰无非是仰仗了自己。结果一失了势,这个可恨的家伙竟然一味地推脱,连一毛也不肯拔就想打发了他。
      菲尔伯特先生愤愤离去,打定主意,下次要在出门公差的弟弟在家时才上门。不过,不久他就改变主意了。
      在他连旅馆也住不起,口袋里终于一个铜子也没有的时候,正巧遇见乘坐装饰精美,连车窗上都镶嵌了银子的马车出门的弟弟。他一路地呼喊也没能叫住车子停下,反倒是那可气的马车夫竟大力地鞭打起马来,害得他一度丢失了一只鞋子。
      最后还是被他跟到了戏院门口。总是唯唯诺诺,轻易不吭一声的弟弟,见到他,只是冷淡地叫了他一声,然后抖了抖自己高高的黑色帽子,仰着他那一头棕色的服服帖帖的头发,斜着头用眼角看他。虽仍是一派和睦的景象,但与他周旋了许久,也只是一个劲地寒暄着。最后他终于不耐烦了,像是打发不相熟的叫花子一般给了他几个先令。
      医学界所崇尚的人体内管子里流得是血的说法看来也不完全可信,恐怕那里头也淌着不少的金子吧。一旦少了金钱的维系,怕是连血也流不动了,更何况是那细如蝉丝的血缘关系。若不是这关系有可能带来些死人金子,说不准这世上的人早已弃之如敝屐了。
      这就好像是嘴唇外边的颜色总是没有里面来得深一样。哥哥手里头有再多的金子也没用,也不会全留给弟弟的。人总是要多为自己的金库想想。更何况哥哥当年也是自己一点一点挣来的,现在也用不着自己操心吧?这么想着,做弟弟的也就更心安理得了。
      菲尔伯特先生在戏院外碰了壁之后,终于死心了。这世道就是这幅模样,就好比本就是大河,总是越走越宽,最后入了那浩瀚的大海,终是无边无际的高贵了;若本是溪流,总是越走越窄,最后像雨水一般溶入泥土,终是污秽不堪。
      没多久,菲尔伯特先生终于像个乞丐一样了,一贫如洗,穷困潦倒。就在这时,他最后的产业,那栋美轮美奂的别墅终于出售了。购买人是个本地人,据说是在外地发了大财回乡来的。
      而特意寻过去瞧瞧的菲尔伯特先生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卑鄙小人,正是靠偷盗了他的金子而焕然一新的查尔顿。
      这可恶的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竟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将吸允来的带血的金子放在了血的原主人眼前。那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真叫人想咬碎这坏蛋的骨头。
      早就灰心丧气,失了自尊的菲尔伯特先生终于找到了不让自己一头栽进里约河再也不上来的理由了。他发誓要报复这些无耻之徒。
      从前他再多的苦也能吃,何况是现在。他一心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几乎要陷入世人所说的基督山伯爵复仇的情节里去了。
      若不是在小巷子里遇上了芙蕾亚小姐蜜意的爱语,他几乎就要成为完全冷酷无情的人了。
      他的衣衫早已破碎不堪,他却拿不出一针一线来缝补。世人都是这样的,在遇见自己喜爱的少女面前,从前的风流尔雅和现在的捉襟见肘相比较,就更令人感到羞愧了。
      但是从车窗里望见的美丽女子依然温柔,穿着昂贵绸缎做成的礼服,上面像从前他注意到的一样用金线绣着讲究的花纹,她光滑白皙的脖子上戴着一条硕大的珍珠项链,洁白的光辉衬得她的脸越发的像一个天使。
      然而菲尔伯特先生早就被这世道上的人伤透了心。“尊贵的小姐,这可不是你可以来的地方。要知道这里可没什么考究的甜点可以招待您?”
      芙蕾亚的脸虽被车窗华丽的帘子遮住了一些,但是她的声音仍然像过去在温暖的优雅的休息室里躺在柔软的躺椅上一样,慵懒柔和,安抚了他焦躁不安的心情。
      “哦,亲爱的菲尔伯特先生,您是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为了您的财产,现在就更没有理由为此为难您了。只要您在艺术上的才华仍然没有消退,我就依然会这样等您的。”
      那些充满温情的甜言蜜语终于使得菲尔伯特先生冷酷的心留下了一丝缝隙。“这,这真是……”
      他激动地望着她。
      芙蕾亚小姐让她可靠的女仆为他送去了两百英镑。“亲爱的菲尔伯特先生,我知道这可能伤到您的自尊,但请您体谅体谅一个女子一点点的心意吧。”
      菲尔伯特先生当然是百般推脱后再收下了。
      两个人一个站在街上,一个坐在车厢里,说了好一阵话,才恋恋不舍的分别了。
      但是菲尔伯特先生没想到光景远不如从前了,兰开郡到处都是他的流言,连农夫农妇也敢在井边扯着嗓子用粗鄙的语言嘲讽他,其尖酸刻薄得程度不下于坐在精致香气扑鼻的小厅里的贵妇人。
      菲尔伯特先生在这算是呆不下去了。被逼无奈之下,他只好寻了一只要远航的船,花了最后的一点钱得到一块位置来安放他自己。
      菲尔伯特先生在上船前一一拜访他的仇敌,亲眼看着他们心安理得地挥霍着他视如心肝宝贝的金子,然后咬着牙离开了。
      世人都说除了甜如蜜的爱情,也只有从地狱来的仇恨才能这样驱使一个人前进。
      敌人的残忍无情,致使菲尔伯特先生天性里的残暴和冷血无情彻底显现了出来。菲尔伯特先生的骨子里就有一股子捞金子的本领,他凭着多年来的经验和狡诈多端的本事,在海上和别人的口袋里弄到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他还凭借着一笔钱财和帮过大公爵的独生子的人情,得到了一个爵位。本是一个男爵的位子,但是他进献了一段从土著手里得到稀有的海底红珊瑚给陛下。早就对国会拨给的经费不满而没有得到他心爱之物的乔治一世很是欣赏他,就将爵位提升了。而因为菲尔伯特先生向来是支持辉格党的,向来与陛下唱反调的国会竟也没有否决。
      就这样,菲尔伯特先生带着一大笔财产,不,现在应该是菲尔伯特伯爵老爷了。
      菲尔伯特伯爵的府邸的盛况更胜从前。若是没有一个爵位或是官职,是绝不好意思上门的。要知道在这里出入的大公爵和国会议员也是络绎不绝的。
      而那位曾诬告过菲尔伯特伯爵的乡绅塔尔博特当年并没有得到那个他向往已久的爵位,之后就更没有机会了。而且五年前的那个案子在菲尔伯特伯爵得势之后就被重新审判了,法官依然是当年的克劳福德庭长,他凭借着当年从菲尔伯特伯爵那抢夺来的金银不断往上爬,到了今天这个位子。
      克劳福德庭长先生当然是公正地判决了这件案件。菲尔伯特伯爵不仅得到不少贵妇的同情,还拿回了自己的产业。但是没几个月,克劳福德庭长先生却因为在公事上的差错被降职了。不久,他便死于疾病。
      而从前背叛过菲尔伯特伯爵的那个村人早在几年前就因为滥赌成性而败光了家产,靠偷窃为生,最后进监狱去了。菲尔伯特伯爵取出了存在拉弗蒂银行的全部存款,很快那个银行就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了。
      到现在没有人再提及菲尔伯特先生的从前了。
      人们现在唯一谈论的不过是斯宾塞男爵独生女芙蕾亚小姐嫁给了□□侯爵的事情。那一天的天气十分晴朗,□□侯爵竟为了芙蕾亚小姐买下了一整个图书馆作为订婚礼物,成了一段佳话。这对新人被称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菲尔伯特伯爵也出席了这场盛大的婚礼,并且送了一座剧院给新婚夫妻,正是建在那一栋曾经被人买走的别墅的原址,因为原来的房子最终还是没有逃过五年前的命运,连带着它的主人一个名叫查尔顿的富商一起烧毁了。不过,因为那里地理位置独到而新建了一座剧院,而他的买主正巧是菲尔伯特伯爵。
      菲尔伯特伯爵的家产越来越庞大,最终再也没有人算得清这个白手起家的贵族老爷究竟有多少财产。但是菲尔伯特伯爵终其一生都没有娶妻生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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