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家宅不宁》彼岸雪

6、夏府闹鬼

　　流霞在花园里跳井之事，自几个小厮将她的尸身捞起来之后，渐渐就被众人所淡忘。也难怪，一个本就没什么地位的丫鬟，有朝一日做了少爷的妾，怀了个孩子还偏偏掉了，一时伤心过度自尽了也是有的。所以，这件事也就在几个丫鬟老嬷嬷嘴里当了几日的谈资，没激起什么大的风浪，就这么过去了。

　　流霞曾是四小姐夏弦歌的婢女，出了这档子事情之后，夏弦歌身边就只剩了落英一人。祖母沈氏便亲自带着夏弦歌去挑了两个丫头在身边服侍，分别名唤青鸾和丹雀。青鸾内向，丹雀活泼，二人倒是相得益彰，给夏弦歌闲暇之余说话解闷儿，日子过得倒也没那么无趣了。

　　而夏知涵因为私自养了青楼女子之事遭到了一顿家法，被打得躺在床上几天都起不来。

　　夏宛丘和他一母同胞，前来看望他，口中劝道:“三哥且宽心，此事已了，只要三哥从今往后不再闯祸，爹还是会重视三哥的。”

　　“原来是二妹来了，快坐。”夏知涵看座了之后，屏退了下人；念及夏宛丘方才之语，不由得恨得在床头打了一拳，口中道:“流霞只是个被推出来的小人物不值一提，真正退居幕后的大有人在。”

　　夏宛丘眉心一蹙:“三哥是说，夏弦歌？”

　　“不止，我的仇人不止她一个，夏简兮、夏知珩这伙人没一个好东西。”夏知涵面若寒霜。

　　夏宛丘点点头，继续安慰道:“三哥目前先养好身子方是正理，待得身体大好，有多少仇报不回来的，到时候咱们可以从长计议。”

　　夏知涵略一颔首，忽思及一事，眸光有些黯淡下来:“……如今也只剩下我们兄妹二人互相扶持了。三妹去世的早，不然的话，我们也可多了一个助力。”

　　夏宛丘一听到夏知涵提到三妹夏甘棠，面色就有些不好，忿忿道:“三妹的仇我们总有一天会替她报了，那苏夫人就是元凶!……当时大哥夏知临一死，那苏夫人怀疑是卢姨娘杀了他，一直耿耿于怀，简直是莫名其妙!”——他们身为庶子庶女，必须唤嫡母苏夫人为母亲，只能唤自己的亲娘为姨娘。虽卢姨娘是夏宛丘亲娘，她却只能这般称呼。

　　夏知涵面色也是不忿:“就是。那大哥夏知临是他自己在府上的荷花池边玩的时候失足落下水去，关卢姨娘什么事？虽说卢姨娘当时也在那儿采莲蓬，但她并未推他下水!而且，当时祖母还坐在荷花池边的树荫下纳凉，见大哥落水忙喊人来救，结果终究是晚了一步。那苏夫人简直是丧心病狂，经此一事怀疑祖母施救不力，连祖母也一并恨上了!不过，祖母不是她能动得了的，所以她后来就把毒手伸向了卢姨娘!好一盘绿豆凉糕啊，苏夫人本来是想要卢姨娘吃了被毒死，结果却被不知情的三妹先吃了。可怜三妹才那么小，就遭到这种痛苦!”

　　夏宛丘的眼睛中隐约有一团幽深的火焰在燃烧:“我永远忘不了三妹死的时候的惨状，总有一天我会让苏夫人也尝尝这种痛苦!”

　　夏知涵安慰般拍了拍夏宛丘的手背:“总有机会的。”

　　由于夏宛丘叮嘱丫鬟们给夏知涵敷药注意事项及伤口护理搞了大半天，所以等到她告辞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要回自己住处，需要经过花园边。这天气阴森森的，黑云密布，风刮起一地冷寂，激得夏宛丘浑身不由得直起鸡皮疙瘩。这花园周围毕竟不比主子们的住处，花园守夜的妈妈们一到晚上就喊了别的院儿的婆子媳妇们忙着吃酒赌钱，哪有心情来这边时不时地看看？夏宛丘带着丫鬟弈棋走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老妈妈窝在矮树旁打盹儿。

　　弈棋准备过去把那老妈妈踹一脚，问问其余守夜之人哪儿去了。夏宛丘抬手制止了她，口中道:“站住!闹大了倒不妥。”——这些下人们身后势力关系复杂，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哪个倒不大好，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弈棋不由得浑身抖了几抖，有些害怕的道:“小姐，奴婢怎么感觉寒气直冒？这边儿难道有鬼不成？”

　　“胡说什么!”夏宛丘斥道，大着胆子往这四周瞅了几瞅，声音隐约有细不可察的颤意，“就算有鬼又何妨，本小姐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弈棋有些哆嗦的道:“话虽如此，到底还是……怪瘆人的……”

　　“有什么好怕的!咱们走快点，走过去也就是了。”夏宛丘的脚步迈的愈发快，她可以感受到心几乎都快要跳出来。

　　弈棋跌跌撞撞的跟着:“小姐说的是。”

　　在拐过一面墙之后，夏宛丘不由得松了口气，道:“再走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我们就离住处越来越近了。”

　　身后无人应答。

　　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吹拂在耳畔，恍如有人在耳边吹了一口气般。

　　夏宛丘心突地一沉，猛地一回头，后面哪有半个人影？

　　弈……棋……呢？

　　饶是夏宛丘再胆大，此时也不由得吓得不轻，一边走一边不住唤道:“弈棋？弈棋？”

　　忽然，有道白影子在前面晃了一下，动作极快，来去无踪。夏宛丘顿时寒毛直竖，大叫道:“谁？!”

　　无人应答。

　　夏宛丘想大喊大叫，可是偏偏强烈的惧意压迫着唇舌，使得她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想快点跑着离开此处，结果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脚步。她只得愣愣的立在原地，眼角余光捕捉到了斜刺里一道白影子在树后晃来晃去，白衣随风飘荡，鬼气森森，那人还在凄惨的叫道:“我死得冤枉……还我命来!”声音似男似女，雄雌难辨，在这样的夜晚听上去格外诡异恐怖。

　　夏宛丘顿时吓得瘫倒在地，口中喃喃道:“鬼……有鬼……”

　　那白影子一步步朝着夏宛丘走来，借着凄惨的月光，夏宛丘见那人头发散乱的糊着脸，那脸上还在往下滴着血，整张脸阴森可怖，口中还在不时地叫道:“还我命来!”

　　夏宛丘魂飞魄散，尖声一叫，白眼一翻竟是昏了过去。

　　那道白影子看着夏宛丘吓昏了，不由得阴笑了几声，迅速地离开。

　　大小姐夏简兮的住处。

　　丫鬟锦绣将那一身白衣行头给烧了，口中道:“小姐，奴婢顺利完成任务。”

　　夏简兮抬手拈了一块儿山楂糕入口，点头赞道:“做得不错!”

　　另一丫鬟绮罗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搁在桌子上，眼睛却是看向锦绣道:“那二小姐没怀疑罢？她怎么样了？”

　　锦绣得意道:“她被我吓昏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夏简兮不由得满意地笑了笑:“——最近这夏知涵夏宛丘实在太嚣张了，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这两人就不知道自己到底算老几，此番杀一杀他们的气焰也好。”说到此处，她像是又想起一事来，问道:“对了，夏宛丘身边的那个丫鬟弈棋呢？”

　　锦绣回道:“奴婢趁着夏宛丘在前走弈棋在后，于是趁着拐弯的时机一把捂住了弈棋的嘴巴，劈了她后脑一下，然后把她丢在了花园那儿睡着的老妈妈身边。……奴婢虽可以穿着白衣装神弄鬼，但声音却是做不得假，再如何刻意伪装还是有可能露馅。平常丫鬟们往来较多，奴婢担心弈棋会听出来奴婢的声音，于是就使计让弈棋和二小姐分开，好方便奴婢行事。而二小姐平日和奴婢基本上未说过话，所以奴婢伪装声音去吓唬二小姐，她并未听出来。”

　　夏简兮闻言，微微放下心来。今儿个这么一吓，那夏宛丘和夏知涵他们兄妹俩应该会消停几天。免得又在那兴风作浪，甚是闹心。

　　锦绣烧了行头之后，还未来得及歇会儿，只听得夏简兮道:“锦绣，你过来。”

　　锦绣不明所以，于是便走了过去。

　　夏简兮端起绮罗刚才倒的那杯茶，命令道:“喝下。”

　　锦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诧然问道:“小姐？这茶水是小姐的，奴婢如何能喝？”

　　夏简兮挑眉:“我的吩咐你听不见么？我让你喝下。”

　　锦绣顿时明白过来，难以置信的看向夏简兮，身子顿时瘫在了地上:“小姐，您……”

　　“你到底喝不喝？”夏简兮再也没了耐心，直接道，“要是不喝，我让绮罗给你灌进去!”

　　绮罗心内不由得很是欢喜，本来以为锦绣立了大功，从此小姐就会更加重用她了，不料竟会遭到这种对待。锦绣的声音已被二小姐夏宛丘听到，即使刻意做了改变，但到底以后还是会有被认出的危险，所以不如彻底把锦绣的嗓子弄坏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这下可好，以后在大小姐身边，应该再也无人大过自己的地位去。到时候大小姐嫁到太子府，自己也会跟着去，前途一片光明。而锦绣呢，嗓子已经废了，也不会再有什么大的用处。心念及此，绮罗于是便端着那杯茶走了过来，看向瘫在地上的锦绣道:“你我同为小姐丫鬟，我也不为难你，还是你自己喝了罢。”

　　锦绣拼命摇头，脸色发白，血色褪尽。

　　绮罗见状，于是便唤进来两个粗使丫鬟，把锦绣在凳子旁给绑了起来。随即便让那两个丫鬟退下，自己掰开锦绣的嘴巴，将那还温热的茶水给硬灌了进去，她第一次做坏事，手不由得直抖，心也跳得特别快。锦绣先还是惨叫，后来再也叫不出口，她用手使劲扣着嗓子眼，一脸恐惧绝望的表情。

　　夏简兮瞥了锦绣一眼:“这茶水中掺了哑药，只怕你嗓子已经坏掉了，再也无法说话。”

　　绮罗点头，顺着夏简兮的视线看了过去:“小姐说得不错。”

　　“你去把她拖下去。”

　　绮罗忙答应着，将几乎已经脱力的锦绣给连拖带拽的带到了下人房里。做好这一切之后，她又重新回到小姐住处。

　　夏简兮正在为自己泡茶。

　　绮罗立在一旁，也不敢吭声。

　　“锦绣成了这个样子，日后也难有什么大的作为。寻个日子，将她发卖出去罢，远远地离开京都。”语毕，夏简兮转过脸，看向绮罗，“你可知我为何这般惩罚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