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奏曲n+1》飞翔三叶草

3、哥哥

　　C市中央医院
　　医院长廊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即使带着口罩也可以闻到，他不喜欢这样的味道，捂着口鼻，快速穿过满是人群的长廊走到一扇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以白色调为主的房间，白色窗帘掩着，房间里略显昏暗，给人一种凄凉，这本就是人们喜与悲情感结合的地方，但，或许悲哀会更多吧。
　　寒从一进医院起就一直皱着眉，他不喜欢这里，因为这里的一切都会让他想起那些，最不愿意回想起的过去。如果可以，他宁可一辈子都不踏入这里，只是，这并不可能……
　　寒轻声走进病床，病床上躺一位少年，精致的脸庞略显苍白，紧闭双眼熟睡着，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看着这样的他，寒的眼中满是温柔，却也包含着一丝悲凉愧疚。
　　对不起。轻轻的将他漏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动作极轻，生怕打扰到他。
　　站起身，走向后方，摘下口罩，放在一旁的桌上。拿起桌上的苹果和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萧~然~，跑哪里去了啊，快出来。”紧闭的病房门被打开了，祁乐进了门，一眼看见了坐在椅子上削苹果的人。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寒，你怎么在这？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飞快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寒眼前人，“好久不见。”
　　“给我，轻点声。”寒满脸黑线，一把扯下了黏在身上的“黏皮糖”，用刀对着他。
　　“什么嘛，明明你的声音才大吗！”祁乐轻声说到，却被寒听的一清二楚，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又松了，把刀放到了桌上。
　　“没事的话，快出去，别打扰…”话未说完，寒就发现“笨蛋”不见了，以为他走了，安心了，却听见…
　　“内~夜~你睡着了吗。”
　　不知何时，祁乐早已半蹲在沉睡的少年的身边，用手指戳着他的脸。
　　寒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抓住他的领子。
　　“东方祈乐你在干嘛！”语气中无不透露着威慑，将祈乐往后一拽，来到病床前，看到夜依旧熟睡着，心放下了，满眼的温柔，为他拉了拉被子。
　　由于寒的力气很大，祈乐整个人撞上了后方的桌子，他想起来了，也许是这几年的离别让他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脑海中闪现的是那时那个人冷漠的眼神。
　　“我……”
　　话咽在喉中，不知该如何诉说，被这样对待，要是曾经早和他打起来了吧，虽然没有打赢过，只是，那是以前，现在，心早就没有曾经的狂躁了。
　　寒听到声音后，反应过来，回头看到少年坐在地上，眼中闪过一丝内疚。
　　祈乐抬起头，并没有看到。四目相对，从他的眼中祈乐看到的只有冷漠。
　　“出去。”冷冷的语气，唯一的命令。
　　祈乐明白，他在生气，也明白原因，他触碰了他的底线。没有任何反抗，尽管不情愿，站起身，慢慢的往门口走去。在关上门的一刻，寒的表情不再冷漠，只是，那时的祈乐，并没有看见。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安静的氛围，寒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走了过去，打开门，看向四周，只是，他并不在。
　　原来，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唉，他不可能在哪了，你在期待什么呢，哥哥！”
　　身后传来轻叹，寒转过身去，看向不知何时醒过来的夜。
　　“吵醒你了。”平静的语气，不做回答。寒走到床边，伸手触碰夜的额头。
　　“没有，是我自己睡醒了。”嘟嘴往哥哥的手上吹气。
　　“烧退了。”收回手，寒站起身转身走到桌前拿起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夜。
　　伸手接过，但并没有吃，只是拿着，看着寒走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
　　“哥哥。”
　　“嗯——”
　　“不去道歉吗？”夜歪着头看着寒。
　　寒并没有回应，只是看向窗外。
　　对于哥哥，夜十分清楚，哥哥是那么的强大，做事果断，冷酷。只是，一旦和那个人有关的事情，哥哥就会变得不一样，变得犹豫不决。是时候推一把了，大概没有多少时间了。而且我们大家，早就不像以前了。
　　“内，哥哥，我想去外面，带我去吧！”
　　……
　　独自一人在外散步，不知该往哪儿走。慢慢的便走出了医院，来到了一处公园，明明早晨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却变得乌云密布，祈乐躺在公园座椅上，仰望着天空。
　　“哎~哼，我还真是……”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深叹一口气，算了吧。
　　“咦，那是什么。”看见正上方出现一个小黑点，不经疑惑到。
　　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当祈乐知晓黑点是什么以后，一切都晚了。
　　“啊~”篮球狠狠地砸在了脸上，钻心的疼，疼的眼泪都出来了，低着头用手捂着脸，不停的抽搐。
　　“啊，球在这。老大……”一个略显猥琐的男人走了过来，拿起篮球，对身后吼道。
　　“呜~喂，你的球砸到我了。”看到罪魁祸首后，祈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哈哈，还砸到了个笨蛋。”依旧向着身后喊道。
　　“你，给我道歉。”祈乐愤怒极了。
　　“嗯——你说什么。”男人的语气强硬，慢慢靠近祈乐，“有本事再说一边。”
　　“我…”还没等祈乐说完，就听见男人的身后走来了许许多多的人，其间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有伤疤的男人，身形魁梧，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
　　四周的人不停的喊道：
　　“大哥。”
　　“大哥……”
　　“大哥怎么了。”……
　　眼见情况不妙的祈乐，心中大喊不好。
　　“小子，大飞哥的面前，你还敢说嘛？”男人得意的对着祈乐，伸了伸包子般的拳头。
　　祈乐本就不痛快，立马一拳打向了猥琐的男人，打的他倒在地上，屁滚尿流地爬向自己的老大身边。
　　“大大，飞飞，哥，就这小子…”
　　刀疤男一脚踢开眼前的人，慢慢地走上前，小弟们跟在他的后面，不停地起哄。
　　意识到情况不利，祈乐慢慢向后退去…
　　……
　　……
　　“嗯~发现目标，进行捕捉，我找你……咦，你怎么啦？”
　　熟悉的声音，祈乐抬起头看见了自己一直寻找的萧然，心里防线一瞬间彻底崩溃了，起身抱住他，将头埋进他的肩头，不停抽泣着。
　　面对这样的情况，萧然一头雾水，用手护住手上的外卖，本能反应，一把推开他，毫不留情。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萧，萧，然然。啊啊啊啊啊。他们，混蛋欺负我，笨蛋。你去那里啦。”没理头的乱说一通，带着哭腔。
　　“哦，吃麻辣烫去了，医院里什么都不让吃，烦死了。你好了？”
　　“什么！！！医生不是不让吃吗？”祈乐瞬间正常了一些，刚才的事貌似全部忘了。
　　“啊～有吗～”萧然的眼神开始飘忽不定，思绪开始往外飞了。
　　“医生说了什么你都忘了吗？不能吃辣的。”
　　没有回应。
　　“你，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啊。”
　　没有回应。
　　“麻辣烫好吃吗？”
　　“还行。没有A市那家好吃。”
　　“你……”祈乐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啦。”
　　萧然突然这么一句，把祈乐的回忆全部勾出来了，一天委屈，加上萧然给他的憋屈，情绪波动更加严重了。
　　“有，有人，要，.呜呜~抹杀偶。”说完，祈乐又抱住萧然哭了起来。
　　萧然这次并没有推开他，任由他胡闹着。但一直手上提，护着打包的外卖。
　　“是嘛，算你活该吧。”用手轻扶着孩子气的后脑勺，试图安慰，却不知说出来的话更加过份，于是。
　　“笨蛋萧然，呜呜~”哭的更厉害了。“哇呜呜呜呜。”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谁都不会去顾及。祈乐没有再发出声音，萧然发现，他睡着了。纯真的睡颜，细长的睫毛上沾着水珠，不经的喃喃自语…“…不要离开我…”
　　“折腾完就睡，随地扔了好了。”这么说着，萧然也确实做了，一把把祈乐丢到了长椅上，只是动作极轻，将外套脱了下来，轻轻披在他身上后，将外卖放在长椅旁，转身离去。
　　“不要，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睡梦中的呼喊，是内心最深处的声音，熟睡少年的眼角滑落晶莹的泪珠……
　　篮球场是挥洒汗水的地方，是青春活力的地方，是医院隔壁的地方，是…
　　“我最讨厌的地方，整天身上弄得黏乎乎有什么好的。”萧然不知何时戴上了口罩，一手抓着铁栅栏，一脚踹了上去。
　　“好痛…”
　　沿着铁网走着的萧然发现今天的球场并没有什么人，心里想着人们的脑子终于开窍了，运动什么的最讨厌了，不停的吐槽着。
　　抬头看了看，发现天气更加阴沉了，觉得该快点把事情做完。伸手将兜帽戴在了头上，将脸整个遮住了，继续向前走去。
　　突然，不远处传来声响。停下脚步，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大波“僵尸”正在前进。
　　“大飞哥，真厉害，没人是您的对手，一投一个三分数啊，酷~”恭维略显猥琐的声音响起。
　　“那是，我们大飞哥是什么人，是老大……”另一只得意的说着。
　　“那是，那是……”
　　“那是……”
　　不同的声音响起，大多是恭维的话。
　　刀疤男被簇拥着向萧然的方向走去，感觉飘飘然，得意的很。
　　萧然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慢慢移动到了路中央，挡住了眼前人的去路。
　　大部队的人发现前方的异常，停下了脚步，安静了下来。
　　猥琐男最先跳出来，“喂，你什么人，竟敢挡大飞哥的路，不想活啦，我们大飞哥……”话没说完，就一把被推开。
　　“谁让你说话的。”踢开小弟，走到前头直视萧然，“小子，我的路都敢挡，新来的啊！知不知道本大爷是谁。”
　　趾高气昂地说完，但对方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本就不是会忍耐的人，对于这样的回应更为愤怒。
　　“你…”行动快于口头表现，没说完一整句话，拳头就出去了，直朝萧然的脸打去，速度迅速。
　　周围的小弟们看到大哥出手，都欢呼了起来。“呦呦呦~老大废了他，……哈哈哈……”
　　欢呼声只是两三秒，便消失带尽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太凶残了！！！”不知什么人说道。
　　只见刀疤男被打翻在地，不停的发出呻吟声，牙齿被打掉了些许，吐了几口血。萧然坐在他身上，直直地看着前方的一群人，宛如星空的眼眸一改以往的懒散，透露着浓浓的杀气，脸上依旧戴着口罩看不清其面容，但却能清楚的明白他在笑。
　　“哈哈，喂，你们…”
　　所有人都惊恐的后退一步，因为老大被打倒了，便明白眼前的人不简单，都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是狗吗？”不着理的来一句，起身，缓缓向前走去，“好狗不挡道的。哦，不对，狗狗会衷心护主，你们只敢在废物的手下作威作福，拿你们来对比狗狗真可怜，所以说，你们几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听到这些话，每个人的怒火都被点燃了，即使害怕，但都有自尊心的人，被这么说了，有谁能忍住。
　　“你，混蛋。”其中一个带头带动全部，除了几个胆小的，所有人都朝萧然的方向冲了过去，势必要宰了他。
　　“呵呵，都上吧，好久没这么玩了，哈哈哈……”萧然高兴不已，发自内心的笑着
　　……
　　……
　　倾盆大雨，冲刷这世间的罪恶，死一般寂静的球场，宛如死神降临过一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在地上滚来滚去。
　　将最后一个人解决了，随手扔在一旁。独自一人站立在众人中央，拿下口罩，仰起头任由雨水冲刷脸颊，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平静下来。
　　“呵呵，没意思，本来还以为可以多玩一会儿的呢。没想到，真是没用啊，哈哈哈…”手扶着额头，宛如沉思，缓缓地穿过地上的伤者，走到他们的老大——刀疤哥跟前。萧然蹲下身，一把抓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粑粑哥是吧。”带着玩弄的笑意，“最基本的做人道理哦，我教你，以后砸到人，要记得道歉，砸到笨蛋也一样，不然，哈哈哈哈……”
　　“农，是因为内功宁(那个人)。”终于明白了原因，不顾被打的臃肿不已的脸，脸颊鼓起，口齿不清的说着。
　　“呵呵~谁知道呢？”深邃的蓝色眼眸，透露着无法言语的一切。萧然放开了可怜的人，站起身，向着来时的方向缓缓走去。
　　抬起手指向天空，说道：“给我记住，我的东西，不管任何人，只要敢动，我，必将让他万劫不复！！！”看似自大中二的话，却是萧然内心深出的言语。
　　“萧，萧，萧瑞斯。”刀疤男震惊了，眼中满是恐惧之色，“暗夜魔王——萧瑞斯。”
　　……
　　雨越下越大，模糊的所有人的视线，萧然消失在了大雨倾盆的世界。
　　“今生今世，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在此郑重发誓……”孩童的诺言，却将成为他一生的痛与禁锢。
　　雨继续下着，并没有要停的迹象。
　　急促地脚步声穿梭在寂静的长廊上，焦急的人寻找着失去的，即将失去的重要事物。
　　“萧然——萧然，你在哪儿。”
　　祈乐醒过来后，并没有见到原本在身边的萧然，本来对于这家伙来无影去无踪的行动方式早已习惯。可是，这一次不知为何，心里感到不安，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一定要快点找到他，否则便会和那时一样。
　　“萧然……萧然，快出来。”
　　“萧然，萧……”
　　呼喊声在见到那人的时候就停了下来，祈乐看着眼前的人，是萧然，露出欣喜的笑容，向前走去，越来越接近了，却看清了，脚步停了下来。
　　“萧……萧……”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不知该怎么办，全身不自然的颤抖着。还是，害怕呢……
　　萧然看着祈乐缓缓往后倒下，倒在没有遮掩的地方，雨水疯狂地击打着他的身体，仿佛是对其的惩罚。
　　此时的祈乐脑袋一片空白，直直地冲了过去，来到萧然的身边，呼喊着他的名字。
　　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萧然睁着眼睛却没有一丝回应，抬起手想抓住什么，口中喃喃自语……
　　“对，对不起，影……对不起……”逐渐闭上眼睛，手终于无力的落下。
　　整个世界只剩下雨落下的声音，以及，他最深切的呼喊……
　　“萧然，快醒过来啊，不要睡啊，萧然——萧然……”
　　独自坐在手术室门口，红色的灯光那么的刺眼，只能焦急的等待着。当看见萧然倒下的那一刻，祈乐这个人都懵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记不清之后的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我，我，我……”尽管强力忍住，可最终眼泪依旧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我…我…对不起……”
　　纵使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
　　“笨蛋哥哥，有电话……再不接电话，电话就要炸喽……”少女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长廊。
　　“小莎。”
　　正奇怪着，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萧然的外套，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笨蛋傻傻”的备注名。
　　犹豫着，长廊上持续回荡着少女稚嫩的声音。
　　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滑动接听键。
　　“喂，你好。”习惯性的问候，强忍着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咦？祈乐哥哥，哥哥的手机…算了，嗯？你们那下雨了吗…我有事问你。”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再是那稚嫩的声音，随之才反应过来，原来，小莎早就长大了啊，时间早已不是以前了，听到少女的声音，还是装不下去呢。
　　“莎…莎莎，萧……萧……萧然，他，他……”
　　“祈乐哥哥，你怎么啦，在哭吗？是不是那个蠢货又欺负你啦。”
　　“莎莎……莎……对不起。”
　　“祈乐哥哥，你先别哭啊。等我回去之后，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整他。”
　　莎莎本是想问清楚一些事，只是这种情况下，只忙着安慰了，正经事也顾不上了。
　　……
　　“乐哥哥，你先别哭啊。他死不了的，以前不也经常这样吗？”
　　……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哥哥他怎么算都是万年王八精啊……”
　　……
　　外面世界的雨一直下着，而圣林确是依旧的晴天。
　　寒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随手关上了开着的窗户。本想着带夜出去走走，逛了一会，天越来越成沉，也没找到想见的人。
　　“哥哥，祈乐哥他，在找萧然对吧。他们俩现在关系好好哦，明明上学的时候还天天打架呢。”
　　“谁知道呢。”
　　只是单方面欺负罢了，再怎么倔，也是被打的那个，又爱哭，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哭呢。
　　寒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天，心里想着，或许明天的天气，会好吧。
　　那天的雨，也是这么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