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孕火三年》晓梦致幻生

34、第 34 章

　　曲辰欢面上似乎带着笑容，但顾衣新看对方的眼里似乎没有什么笑意。

　　顾衣新便把自己手上剩下的奶茶递了过去，说：“这个是给你的。”

　　曲辰欢道：“这不是你自己的？”

　　顾衣新道：“我不喝奶茶。”

　　这实在十分牵强，顾衣新努力做出了十分真诚的表情。

　　曲辰欢把奶茶收下了，却没有打开喝，放到一边道：“马上就要录了，彩排才更重要吧，哪有空喝奶茶。”

　　顾衣新连连点头，道：“说的也是。”

　　关雨薇在一边看着顾衣新和曲辰欢，觉得这两人怪怪的，不过她也没说什么，笑着和曲辰欢打了招呼，热情洋溢道：“曲老师好，我是关雨薇，我喜欢你很久啦。”

　　曲辰欢颌首示意，礼貌道：“我们就先上去彩排了。”

　　这是正事，关雨薇自然不说什么，心里虽然觉得曲辰欢好像有点冷淡，却也觉得他这种咖位的，冷淡点也很正常，便目送两人离开。

　　顾衣新跟在曲辰欢后面，感觉到曲辰欢有点低气压。

　　但这是为什么呢？就因为没有第一个拿到奶茶？可是拿到了他也没有喝啊。

　　两人到了台上，远离了众人，曲辰欢冷不丁道：“盯的听仔细的啊。”

　　“什么？”顾衣新茫然。

　　曲辰欢道：“那是你下一个目标？”

　　顾衣新还是没懂，面露困惑，过了三秒，突然明白过来，脸不自觉白了：“不是这样。”

　　曲辰欢道：“那你盯着人小姑娘干嘛。”

　　顾衣新道：“我只是觉得她长得好看……”

　　这话听起来好像也有点怪怪的，曲辰欢向他投来了看猥琐男的目光。

　　顾衣新百口莫辩，只好不说话了，他到了台上，却很难进入状态，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在意曲辰欢先前的话，更兼曲辰欢见缝插针地嘲讽他，状态就更差，排了两场，总不如意，曲辰欢道：“怎么着，神魂颠倒？”

　　顾衣新心里急躁，忍不住提高声音：“没有！”

　　曲辰欢道：“那状态怎么那么差，可不如那天。”

　　顾衣新反驳：“你的状态难道好么？”

　　曲辰欢闻言，眯起眼睛，看着顾衣新道：“哟，还回嘴了。”

　　顾衣新便立刻道歉：“对不起。”

　　曲辰欢深吸一口气，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便暂停彩排，两人坐在舞台边上休息，不过远远坐在舞台的两端。

　　顾衣新望向观众席，发现关雨薇坐在座位上，正低头玩着手机。

　　顾衣新想到这就是他第一轮的对手，紧张感又从心头浮现了，对方又年轻又有人气，实在是自己不能比的，可就算面对自己这样的对手，对方也谨慎地过来看他的彩排，年轻有为不骄不躁，实在是可塑之才。

　　自己想必不是对方的对手。

　　想到这，就更泄气了，彩排再次开始的时候，虽然努力提起劲来，还是不免表现出一些端倪，直到发现关雨薇不在观众席了，顾衣新才稍微找回了点状态。

　　曲辰欢发现了这件事，因为顾衣新如此在意关雨薇，心中又是隐隐不爽，只是没说出口。

　　彩排结束，两人分别去后台做最后的准备，顾衣新化完妆换完衣服，仍然紧张地看着剧本，过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开始有嘈杂的声音，打开门听了一下，观众似乎进场了，他靠在门框上听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没有了什么实感，灵魂好像从驱壳中飞了出来，助理大约是见他神情有异，便鼓励他说：“不要紧张，你的表现一定会很好的。”

　　这助理是节目组临时安排的，因为他没有自己的助理，听到这话，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种安慰，笑了一下道：“谢谢。”

　　助理看他笑得有点虚弱，又说：“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顾衣新也发现他太紧张了，大概是太久没有参加这种比赛了，毕竟上次参加比赛，还是十年前参加选秀的时候，十年，这可真是太长的一段时间了。

　　他难以避免地发现自己有点不习惯这种压力，甚至产生了一种恶心的感觉，背上密密麻麻地渗出冷汗来，头晕目眩，他深呼吸了几口，不过没什么作用，于是只好放任这种感觉在身体里流淌。

　　然后他就觉得自己真的想吐了。

　　他连忙去了卫生间，干呕了几下之后，因为毫无作用，只好坐在马桶上缓缓，这个时候他听见外面传来了声音，似乎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关雨薇好漂亮啊，你有没有看见？”

　　“看见了，她真可爱，那谁不是带来两杯奶茶么，她全喝了，喝完又向经纪人道歉。”

　　“女明星不容易。”

　　顾衣新听得苦笑，自己在别人的对话里，居然连被提到了都不能有姓名，而被称作“那谁”。

　　“说起来，那谁……叫顾衣新么，运气真好啊，先是和曲辰欢对，然后和关雨薇对，以前都没有听说过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后台？”

　　“不知道啊，不过长的不是挺好的嘛，可能突然时来运转了呗。”

　　他说着“时来运转”，却发出了猥琐的笑声，顾衣新又是苦笑，因为他知道对方在暗示些什么，因为知道，所以无可奈何，大家对圈子里的人总有各种各样的猜测。

　　外面的人开始洗手，同时说：“不过我看他一直在看关雨薇。”

　　“好像是，彩排的时候也是，一直往关雨薇那瞟，还没火呢，就看女明星，你说他这能有前途么。”

　　顾衣新惊讶，他自己并不觉得他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大约是太紧张了，所以无意识做出了一些反应。

　　他暗自反思，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另一个脚步声，工作人员顿时改变了语气，恭敬道：“曲老师好。”

　　曲辰欢道：“你们说谁看女明星？”

　　顾衣新隔着门板，发现曲辰欢的声音和印象中不同，更低沉更严肃，带给人压迫感。

　　两位工作人员顿时很紧张地打着哈哈，说着“没有没有”，脚步慌乱地离开了卫生间。

　　那两人一离开，顾衣新便意识到这个卫生间只剩下他和曲辰欢了，他坐在马桶上不敢出去，听见外面传来水流声，大约是曲辰欢在上厕所。

　　他又等了一会儿，听外面没有声音了，就开门出去，结果一打开隔间的门，就看见曲辰欢站在门口，正双手环胸看着他。

　　顾衣新吓了一跳，随即讪讪道：“你还没走啊。”

　　曲辰欢道：“你在隔间那么久干嘛，便秘么。”

　　顾衣新道：“没有没有……我正要出去，一起？”

　　他往前走，刚走两步，便感觉胳膊被抓住，曲辰欢道：“你刚没听见？你看女明星这件事，工作人员都看出来了。”

　　顾衣新的紧张都因为无奈而缓解：“我没有，我只是太紧张了，她坐在那，我觉得她像个观众，就忍不住想要去关注她的反应。”

　　曲辰欢挑眉：“只有一个观众你都这样，那呆会儿怎么办？”

　　他说完这话，发现顾衣新脸色苍白，嘴唇上没有血色，额上也有冷汗。

　　他真的紧张。

　　这也是曲辰欢没有体验过的事情了，演戏至今，他还没有紧张过。

　　可是看到顾衣新这个样子，他也莫名心脏一紧，抓着顾衣新手臂的手指也不禁收紧。

　　这时顾衣新开口，带着叹息：“是啊，我也在想，我该怎么办呢。”

　　他呆会儿上台，真的能表现好么？

　　他满心忧虑，面对曲辰欢的不安反而减轻了，能坦然看着曲辰欢的面孔，眼神不再回避。

　　然而他不再回避，曲辰欢却突然避开了眼神接触，同时开口道：“干嘛紧张，第一次排练不就很好么。”

　　顾衣新道：“当时没有观众。”

　　曲辰欢突然轻笑：“观众也不是在看你啊。”

　　顾衣新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也是，自己和曲辰欢搭戏，观众哪里还有心情来看他啊，自然是全看曲辰欢去了。

　　曲辰欢又说：“你真正在做的事是演戏，不是回应观众的情绪。”

　　顾衣新后知后觉，面露惊讶，他有点不确定，曲辰欢是不是在宽慰他。

　　然而曲辰欢很快松开了他的胳膊往外走，同时冷冷说了句：“这都不知道，真是不入流。”

　　……

　　顾衣新想，他大概确实是个不入流的演员，所以要被曲辰欢这样讽刺过之后，才觉得似乎能好好地面对舞台和观众了。

　　他回到休息室，很快轮到他入场，走过长长的走廊，他来到舞台边缘，他率先登台，登台之前，看见曲辰欢在不远处看着他。

　　这个人曾经是他心目中的神话，后来是温柔的情人，现在顾衣新觉得，还是把对方当成神话更好。

　　凡人的世界和天才的世界终归是两个，虽然现在他们好像要站在一个舞台上了。

　　顾衣新走上舞台，坐在了那把放在玄关的椅子上面。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突然发现自己在台下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站在台上的这一刻，他看不见台下的观众，他只能看见自己，看见自己走向了方重葛，又或是方重葛走向了自己。

　　他睁开眼睛，一道明亮的光束落在了舞台的中央，落在了他的头顶上。

　　旁白缓缓地讲着背景，然后曲辰欢扮演的周向南开门进来了。

　　他眼神先是躲闪，随后却直视而来，只是眼底深处还是心虚，他穿着带着闪片的衣服，头发被暂时染成了银灰色，看上去就是叛逆小青年的模样。

　　他开口道：“老师，你还没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