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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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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EATHLESS
窒息,本市最大的夜总会。
这是人性腐烂发霉的地方,是犯罪与放纵最美好的庇护所。吃喝嫖赌抽,都有窒息的身影。
夏穆说过,只要你想回来,窒息永远敞开怀抱等你。这也是我为什么还会回来的原因,这是我除了子涵那句外听到过最令我感动的话。
不过我知道,这是因为那是我是窒息的头牌,我可以为窒息带来其他MB无法带来的利益。当然,子涵赎我的钱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所以,他才会放我走。
但是现在,夏穆的承诺成了我唯一可以倚靠的凭证。
推开那扇并不是很起眼的门,里面温馨的布置使窒息从外面看起来更像一家普通的咖啡馆。棕色厚重的帘布挂起,露出巨大的落地窗,漏进阳光,这是窒息为数不多可以见阳光的日子。小小的卡座收拾的一丝不苟,还有那个圆形舞池,享受着疯狂还没到来的宁静。
吧台边一个伙计看见我,说现在不是营业时间。当然,晚上六点到凌晨两点,窒息不可能那么安静。
这个人我没有见过,是新伙计,看来Monster已经不在这儿干了,可惜,他是玩的最疯的那个,少了他,还真是少了好多乐趣。
“麻烦通报一下,我找你们老板。”敲敲吧台,看着伙计那不信任的眼神,笑了,难道我还能吃了你,“就说Sky回来了。”
伙计的眼神一下就变了,双眼瞪得老大,嘴巴成O型,唉,又是个孩子,这么不会管理自己的表情,以后得好好说说他。
“什么什么!你是Sky?三年前离开的BREATHESS的头牌”他一脸不可置信。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敲了一下他,说:“怎么,还不信?”
“我知道你!没想到,真人是这样子的!那个一夜卖出窒息最高价,至今没有MB超越的午夜精灵Sky!我真的想过会是这样的!”他开始语无伦次。
“你是在嘲笑我吗?”我调笑着,重新听到这些称号,居然有点陌生。那真的是我吗。
“没有没有,你看起来很年轻,也很温和,其实我以为你会是那种冰山美人。我一直听这里的老伙计说起你的故事,你是唯一一个敢和BOSS叫板的MB。”说出这个词他还会有些微微的不好意思,“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那是因为这里有属于我的专场。”我指了指后面的门,“好了,快去。”
于是他飞快的跑到门里去了。
门外的窒息卖酒,卖歌,卖舞,给劳累的上班族,无所事事的混子,尝尝鲜的学生。门内的窒息,才真的让人喘不过气。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出来的是夏穆的二把手,王战。
“王叔。”点个头,算打过招呼了。
他也朝我点点头,“进去吧,老爷在房间里。”
房间,就是那个窗户最大,一年内接受阳光最多的房间。
以前,我还嘲笑过夏穆,原来,你也是那么渴望光明。
他一边把玩着他的孟臣紫砂壶,一边说,无用的茶山经年以后可以酿出醇香,我这种老古董以前总在夜里藏着,现在也想要有东西能照着我,别让我一个人就这么凉了。
那句话,我一直不懂。
打开那扇久违的大门,一股檀香扑面而来。角落一盆四季青,书柜上放着一尊佛像,三根高香插着,已燃一半。绕过红木浮雕落地屏风,背对着大门的太师藤椅里坐着个人,听到声响,并没有回头。
“过来。”有些沙哑,与周围古色古香的摆设比起来,这声音年轻的过分,“让我看看,瘦了没。”
这种明明温和却更像是命令的语气,从小到大我只违抗过一次,就是三年前,我走的那一次。
绕过一桌子的茶具,走到藤椅前,一张熟悉的脸一下印入我的眼帘。
漂亮,帅气,多年前有不少人在他面前这么形容他,而那些人,现在已经不在了。
他更喜欢别人说他,儒雅。
开什么玩笑,夏穆这种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儒雅搭上关系,他的心,早就腐烂生蛆了。可能坏事做多了总会心生愧疚,现在的他开始吃斋念佛,那又有什么用,在他手下的罪恶,只多不减。
这个只有三十岁的人,比任何人,都应该要下地狱。不过我没资格诅咒他。
“地面上好玩吗。”他直起身子,右手一串楠木佛珠,转着。
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回答,既然我回来了,怎么可能会好。
“回来了,就安稳一点,别再像小孩子,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大了就要懂,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他近乎喃喃自语的盯着那尊佛像。
依旧是讲着道理却又那么让人畏惧的语气。
我是他做的为数不多的好事,他把我捡了回来。当然,前提是,他杀了我的父母。他把我养大,所以,在名义上,他是我的养父。
在我初中以前,我还把他当父亲一样爱着。直到初三,他说,夏夜,你到了要报答我的年纪了。我说对。
他说,来窒息,为我赚钱。我说,当服务生,驻唱还是跳舞。他说,在我捡你回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你这张脸,注定要被男人压着哭喊。
好。我只能吐出这一个字。我知道,我反抗不了他,我从来都赢不了他。那一刻,我真真正正感受到了屈辱,那种无力反抗的屈辱。
我见过那些男妓,很多是因为为生计所迫。然而,没钱没饭没住所的日子他们都忍过来了,却没有忍过那所谓的第一次。
忍过来的人,他们说,很痛。痛的不是身子,也不是心,是嗓子。它把你放在心里的东西都叫了出来。你恨不得它哑掉。后来,确实是哑掉了,哭哑的。作为MB,那一次,会是你□□叫的最真的一次。
所以,第一次,夏穆和我做的时候,再痛,我一个字都没有说。
我怕,我的嗓子坏了,就好不了了。
“我说过,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你就回来。”夏穆站起身,正眼看我,比我高出一个头的身高有种威压,“你已经被赎出去了,我不逼你。作为父亲,我也不希望你做这一行。”
说得真好听。因为我现在没有当年那么嫩,所以没办法为你赚得更多利益,所以你要放弃我了是吗。
我看着他,不躲闪他的视线,至少,我想活的有点人样。
关上那间充满温暖阳光和檀香味道的房间门,听到里面传来夏穆幽幽的声音。
“以佛入地,非辱,恐佛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