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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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跑。暗夜潜行。月隐云后。
黑衣少年飞快地窜过大街小巷。跨过水塘，跃过影子。
不回头。不能回头。不准回头。
跑。飞快地跑。风从耳边掠过。哗啦啦的响。
快一些，再快一些。肋下几乎要生出翅来。
长风衣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在逃。不能停下。
11楼的楼顶。天黯淡，云积聚，无星，亦无月。
张殿菲端着枪，犹豫的指着站在楼顶栏杆边的少年，慢慢靠近，咬牙逼迫自己冷静。
Kimi，把武器扔掉！
少年转过身来。在笑。风把头发吹乱，遮住脸庞，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Kimi……投降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少年靠在护栏上，手上把玩着刀，腰间别着枪。脚边的面具被风吹远开去，面具依旧艳丽张扬，只是表面有一些擦痕，是那夜，月光下，他一脚把面具踢开，然后抱紧少年躲进黑暗中。
如今，已无处可躲。
少年低低笑，背斜斜靠在栏杆上，微微向后俯下身子，抬头看天，竟然是诡异的暗褐色。
张殿菲捏一把冷汗，努力想控制局面，又走进几步，说，Kimi，把武器扔掉，好吗……
乔任梁起身看他，眼睛格外的漆黑，竟然让人不忍逼视。
少年敛起笑，转身撑在栏杆上，底下灯红酒绿，霓虹闪亮。城市不眠。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杀了他。
他杀了他。
趁着夜幕，少年偷偷潜入，迅速出刀，干净利落，男人甚至连声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就死去了，刀从后脑刺入，神经中枢被破坏，发不出声音，死亡来的迅速。
听到声响，他转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小女孩。大而圆的眼睛。女孩看不见尸体后脑不断低落流淌的血液。她眼睛清澈，带着婴儿蓝。如同天使。
少年用他纯黑的眸子和她对视，女孩笑开，蹦跳着过来，轻轻摇着已经死去的男人的尸体，甜甜的叫着，爸爸，爸爸，你不是说要给我讲故事的吗~？
少年觉得自己仿佛被这个声音钉住，再移动不了。藏在袖里的刀子，利刃贴进皮肤，似乎滚烫，几乎灼伤他。
女孩摇不醒已经死去的男人，开始着急，大大的眼睛里开始闪现出慌张，声音一丝哽咽。一声声的叫着爸爸，爸爸。
少年用力握拳，别开头去，咬牙从窗口遁逃。
刀刃终于还是割破皮肤，鲜血蜿蜒从手臂上往下淌。温热。
下一届参议员被刺杀。
整版报道，标题耸动。
曾经的事迹一一报道，清正廉洁，为民着想，最近的修建工程，便是他所提出，凶手正在全力缉捕中。云云云云。
乔任梁抬头望远处，张殿菲亦随着他的目光看出去。
城市的灯光不灭，鲜红碧绿，渐欲迷人眼。人们只是疯狂纵情，无论未来，只在当下。
如果我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对吧？他转头对着张殿菲甜甜的笑。
Kimi……张殿菲不知该说什么。像被撕裂一样的矛盾着，却无法决断。
看少年漆黑清亮的眼，张殿菲心里不由一恸，咬紧牙关，从喉咙里低低的发出声音，他说，你走吧。
——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再回来，不要被抓住，不要死，不要……
乔任梁不动，只是摇摇头，又转头看远处，大街上有许多警车，慢慢在楼底汇集，红蓝警灯光芒闪烁。他没有收回目光，看着远处未知的某一点，静静开口。
殿菲。
这个社会已经腐烂。我说过要把这个腐烂的苹果砸个粉碎。
我要把一切的恶都消灭。我想要这个城市干净没有罪恶。
我是在救赎这座城，我是在为这个城市赦免。
我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
可是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最腐烂的那个部分。
这个世界。
不是因为你是对的所以才赢，而是因为你赢了，所以你是对的。
以为自己在飞，到头来却发现没有翅膀。
只不过是一场坠。
那么，你杀了我吧。
我只愿意死在你的手里。
风把衣服吹得猎猎作响，头发不知道乱成什么样。
少年只是笑，眼神悲哀。
我只愿意死在你的手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