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病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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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总算找到药店的水晨曦，买好药回到家水已经变成温的了。她把水倒进玻璃杯里，摇醒闻沉疴在他说话前把药片递了过去。
闻沉疴眉头一蹙，把药喝完困意不减，本来这种治发烧感冒的药就有催眠的功效。他头靠在沙发背上，看着水晨曦不知疲倦的又去撕开冰袋，不觉有种在被小姑娘贴心捧在手上的感觉。
那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目光扫过装药的塑料袋，视力绝佳的他问了一句：“你还买了别的药？”
水晨曦慌张的走过来，把冰袋贴到他头上。
冷得让闻沉疴下意识收回了视线，她把塑料袋握紧语重心长道：“不想吃药的话，就赶紧把病养好吧。”
闻沉疴点头，起身往主卧里走，想起了什么指着隔壁道：“你睡在隔壁侧卧就行，没人用。”
水晨曦也不再跟着他，细弱的打了个哈欠，回到侧卧躺好。
这么跑了一天，确实有点累了。再加上洛神带给自己的惊吓，她还真的可能一侧身就睡过去。把装药的塑料袋放在床头柜上，拿出手机先刷了一下朋友圈。
准备睡觉的时候收到了陌生来电，本地的？难道是自己哪个同事吗？水晨曦毕竟刚到军区总医院，又加上今天是她的欢迎会，她本人还没去参加，想到可能是军区总医院的人找她，因为歉意，她就接了。
却没想到是个让她出乎意料的人。
“顾初，又是你。”
对比水晨曦刻意压低的嗓音，顾初没那么多顾忌。
他站在KTV包厢外看着夜景，虽然关了门可是水晨曦还是能听到吵闹的音乐声。他感叹道：“晨曦，你还真没换手机号。”
水晨曦沉默了一会儿，手已经移到了挂断键。
而似有所觉的顾初低笑了会儿，道：“水晨曦，听说你当了心理医生？”
“董妮告诉你的？”她深吸一口气，觉得闺蜜卖自己的本事上涨。
“恩，不是。”顾初拿着一包香烟在手心颠了几下，侧眼看正在包厢里拿着麦与老同学对唱情歌的洛神。“刚刚认识了一个有趣的人。”用一包烟就收买了的，有趣的人。顾初对洛神笑了笑，洛神对他回了个媚眼。
有趣的人？知道自己工作的？
水晨曦当然猜不出是洛神，她只当顾初在废话。“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即便她没有恨当初顾初伤害她的那些话，也不代表她还会继续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把他想成自己第一个异性朋友。
她已经不是十八岁的水晨曦了。
顾初听出水晨曦话里的不耐烦，开朗的问：“难道我没话说，你就打算挂了吗？”
“.......”
顾初有点傻眼，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眼屏幕。还真挂了？
毫无犹豫挂断电话的水晨曦干脆把手机也关上了。她关掉灯，后仰躺在床上，心里阴沉得像这关了灯的房间一样。
大夏天把被子裹紧，一直滚到了墙根处，头也埋了进去。哪怕捂得一身汗也不愿意出来透气，她在被窝里眨眨眼，感觉自己今晚会失眠了。
这是她的一个习惯。
遇到让水晨曦情绪低落的事情，她就喜欢自己一个人呆在角落里，最好是不开灯，把窗帘全部拉上，而她这种时候严重缺乏安全感，必须把自己用被子缠得死死的。
压抑的，细弱的哭声在房间里响起。
为什么上天总是在自己觉得快要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时候，就来阻挡她前进的脚步呢？
为什么顾初曾经那样对待过自己，现在能毫不介怀的跟自己聊天？难道他没有一丁点的不便，和愧疚吗？
为什么，她什么都干不好，从没吸引过闻沉疴的一点眼光呢？
为什么自己在来的路上，因为他问的话题就对他撒气？闻沉疴明明是个那么好的人，明明自己也知道他不可能一下子就喜欢上她。
为什么，她这么没出息，不过是接了一个来自过去的同学的电话，就在这里抹眼泪呢？
为什么妈妈不支持自己当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很好，她知道自己不是另类，有很多人跟她一样有这种痛苦。
明知道这种无意义，又绝望的深思该停下来，哭也该停下来，否则这样会吵到闻沉疴的。但是停不下来。
她咬唇哽咽，不敢发出声音，而又不知为何难过的心让她睁着眼刷刷的落泪。心脏疼，就像攒紧在一起，又被人踹了一脚。她把头隔着被子抵在墙边，眼泪鼻涕都糊在了脸上。
难过到侧身蜷成婴儿的姿势，捂着嘴，她心想：抑郁症又发作了。
对于水晨曦来说，情绪是很难掌控的。其实从十八岁到二十二调节了四年，现在她的情况比起她一开始得这个病要好很多了。
最初她连出门都没法做到，整日抱着手机缩在墙角里。父母要跟自己说话，她只是点头摇头。如果亲戚跑过来指责她退学，她甚至能面不改色的睡觉。
用她妈的话说——就是只知道吃和睡的机器人。
没有感情，没有思想，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一旦她陷入强烈的抑郁之中，就会停不下来。抑郁症病人的脑海里大部分都是消极的想法，尤其是在这种难以自控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水晨曦连被子带人滚到床边，拿起开始放在塑料袋里的药拆掉包装，背着冷水喝了下去。
还好，她早有准备。在给闻沉疴买退烧药的同时也准备了安眠药，其实连抗抑郁药她也会随身带着，可是那种药的副作用很大，她经常吃了之后会大脑兴奋，失眠，甚至引起胃痛。
她一般只在家里吃抑郁药的。
可是......最近抑郁症的发作好像频繁了些？上上次是在电影院接到妈妈让她辞职的电话，上一次是顾初来家里她还当着闺蜜的面把碗给打了，这次竟然只交谈了几句就控制不住了。
水晨曦学着在原来治病的地方领悟的技巧，双手成圈放在鼻子和嘴巴中间深呼吸，调节情绪，平躺身子，以便睡着。
看来她需要去打针了，还真是快，上次打针好像是半年前吧？
因为药效，她渐渐没了哭的力气，靠在墙边在心里小声说了句闻沉疴晚安，便堕入了梦乡。
梦里，她迷迷糊糊梦到了刚刚退学那阵子的事。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水晨曦看着母亲指责的面容，原来她没接的那个电话，是老家那边特意带来告诉父亲去见奶奶最后一面的消息。
父母一大早就跑出去买菜了，而她明明在家却没有接，只是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你瞧，孩子她爸，她就是不说话！”母亲似是厌烦了，她猛地拉起水晨曦的胳膊，尖利的指甲刺了进去，水晨曦眉头都没皱一下。
“你知道吗？因为你不接电话，你爸错过了去见奶奶最后一面的机会！”母亲忍着怒火，再次重复了一遍。
可是水晨曦还是面无表情的发呆，就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样。
母亲忍无可忍，拉起她垂到大腿的长黑发。那是她退学后好长时间不出门又没理发所造成的，可惜因为她一天只吃一顿所以发色干枯，底部还分着岔。
“你的良心呢！？被狗吃了？！真不敢相信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出来的！”母亲拽住她的头发摇了摇，看她还是没有反应，崩溃般大叫了一声把她丢到了床脚处。
摇摇头放弃了，对着外面一直只抽烟不说话的父亲，用一种极其疲倦又压抑的嗓音道：“孩子她爸，走吧，我们回老家参加她奶奶的葬礼。就当我们没生过这样的女儿。”
自己的卧室门渐渐被关上，隐隐能听到父亲说：“算了，不是知道她有病吗？”
“可是，这样子......”母亲话还没说完，哭声就已经暴露了她的内心。
水晨曦这才缓缓收回了发呆的视线，抱紧被子侧身蜷成了个虾米。
妈妈，刚刚真的好痛.......头皮也好痛.......
她木呆呆的睁着眼，底下的枕头却湿了一片。
可是更痛的其实是......
对不起爸爸妈妈，她不是故意不接电话，而是......她害怕。
害怕接到电话又是打过来对自己病情‘嘘寒问暖’的亲戚，所以她一概不接电话。那些电话里传来的‘安慰’和‘讽刺’，比吃药打针还恶心。
眼泪不停地掉，她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那个时候，水晨曦学会的技能就是在父母面前装死，在一个人的时候蜷着身子舔伤。
她的泪干了，父母最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留下母亲陪着她。
母亲轻轻推开门，眼眶红红的，突然走过来一把抱住了蜷成一团的水晨曦。用一种极其愧疚和温柔的语气说：“抱歉，闺女。”
总是这样......她的母亲总是这样，虽然性格粗暴，对待自己不够温柔，那段时间打得自己骨折过，也骂骂咧咧过，什么不该生下她的话也说过。可是.....
她总会在冷静下来之后抱着自己一遍遍说对不起。
不知道是对不起伤害了水晨曦，还是对不起，她没有保护好水晨曦。
☆
“起来。”
“把眼泪擦擦，你吃安眠药的副作用是会哭吗？”
被吵醒的水晨曦睁开眼就看到了一片白。她吓得立刻坐直身子，一张手纸从她脸上飘了下来。
此时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天亮了。而闻沉疴此时站在窗户边上拉开窗帘，扭头看着自己。
“闻沉疴？你发烧好了？”她半梦半醒之间，敬称不知不觉就被吃掉了。
闻沉疴也是一愣，显然没料到大清早水晨曦就会连名带姓如此‘没礼貌’的叫自己。他走到窗子的那边，把窗帘彻底拉开，阳光一下扑面而来，让水晨曦眯了眯眼睛。
“早上六点的时候就退烧了，我进你的屋是想告诉你，已经是十二点了。”闻沉疴这个人礼节很到位，一般是不会进女生的屋子的。“我敲了你的门，可是你没反应。”
十二点了？！
水晨曦这才有点清醒，她开始懊恼。她这是多邋遢，在喜欢的男人面前起晚就算了，而且还大清早就蛮不礼貌的叫闻沉疴全名。
还好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否则估计更让闻沉疴觉得厌恶了。
“你出来我们一起去餐馆吃点午饭。”闻沉疴今天穿得是家居服，简单的黑色V领衬衣和牛仔裤，迈步走向门口的时候显得腿更加修长。
在水晨曦不自觉看得着迷的时候，他回身再次说道：“对了，你吃安眠药的副作用真奇特。”并暗示性伸手点了点自己桃花眼下方的位置，右手正好点到那颗泪痣附近，让水晨曦有点头晕。
他回自己的主卧换衣服，给水晨曦整理的时间。
水晨曦赶紧爬起来把被子铺好，因为热，干脆扎起了马尾辫。
可是......他刚刚说自己吃安眠药副作用是什么？水晨曦边扎头发，路过垃圾桶时看到了昨晚扔掉的安眠药盒子，电光火石间想起他之前叫醒自己的那句话。
——“把眼泪擦擦，你吃安眠药的副作用是会哭吗？”
她心里一顿，忙跑到厕所里，吓得差点没叫出来。她此时的眼睛肿得像个桃子，脸也浮肿，昨晚洛神给自己化得淡妆早就被她抛到了脑后，此时早就不成样了。
靠之，洛神你都不用防水眼线笔吗？！
这是来自水晨曦心里的一记哀嚎。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病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