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尘埃》在下鹿衔草

1、尘埃

　　飘飘扬扬的纷雪抵落在裸/露的肩头，十一二月的严寒冬日，池月却只着一件单薄的吊带独步走在街上，双颊似熟透的苹果带着不寻常的温度。
　　走到家属楼二楼门前时停下脚步，机械的脱鞋去袜，负面的因子深深的掩埋在眼底，她张开嘴深呼几口气平复心情，这才拿出钥匙开了门。
　　“妈，我回来了。”
　　刚喊完话转身去关门，后脑就被什么砸到，疼痛一瞬间刺激了池月心里紧绷的那根弦。她的左手紧紧地握着右手，粗喘着气想要平复下来，一直无神的大眼燃起愤怒和恨意的烈火。
　　“在那儿还呆着干啥？没手啊！赶紧关门，下回再这么墨墨迹迹的，就不要在回来了。”一声怒吼从身后不远处传来，一瞬间——
　　池月心中的怒火就失了大半，常年日积月累的恐惧最终占了上风。
　　池月的手反射性的一拉，也不在看母亲此时的表情，低着头顶着强烈的视线遁入了厨房。
　　家属楼的格局不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父母住在主卧，剩下的一间卧室是留给在外上大学的姐姐，而我，池月就蜗居在厨房这件不足三四平方米的小天地，足足生活了六年。
　　夜里的饭桌上，池月低着头静静的扒饭，对面的母亲突然出声说；“家里的醋水和盐不多了，你去西街老齐家买些来，钱在桌上呢。”
　　说罢，又狠狠地拧了池月一眼，眼里满满的嫌弃和厌恶，语气一瞬间降到了冰点，“这回手仔细点，不要拿了什么不该拿的。”
　　池月像是麻木了一般，只是拿过钱，看了眼沙发上新买的羽绒服，眼里透出点点渴望，瞬息就归于往昔。开门茫然的走在大街上，池月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的原因，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那样的羽绒服自己好像只在橱柜和母亲的衣柜里见过，精致的蕾丝边装点在衣服下摆，粉嫩或雪白的色彩是池月六岁生活前才有出现过的，六岁后...哼，就像是平日做的梦一般，无论梦是多么的美好，梦醒又是多么的残忍，这样的日子还是要一直持续下去，看不到尽头。

　　“老婆，你说什么？”司机凄凉的笑了笑，泪水像是脱了闸似的，爬满了脸颊，他言语间浓浓的怒火和哀求，矛盾却又相融合，“离婚？我们结婚还没有几年啊...大学时你说嫁给我是你这一辈子最大的梦想，你忘了吗？”
　　电话对面像是说了些什么不好的话，司机紧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涌现。女人每说一句话，那人眼中的亮光就少那么一分。
　　那边似乎快要讲完了，男人刚想接话，一句“恶心”瞬间叫男人崩溃，他红着眼对电话怒吼道；“你tm个贱人，偷了人了还嫌老子恶心，那你当初死乞白赖的要嫁给劳资的时候怎么没说老子恶心？贱人，贱人，啊啊——！”
　　被背叛的耻辱感和怒火交织在一起，毁灭了男人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完后，猛地将手机摔在车上，然后——

　　“碰——”一声，车子失控直接甩了出去，走在马路上的池月听到声响扭头看去，时间在那一刻似乎有了一瞬的定格，随后车子狠狠打在池月身上，她像是脱了线的风筝，受力在地上擦了几米才停下，七零八碎的肉末和着浓稠的血液，和血泊中肤色过分苍白脆弱的女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冲击周围人的视线以及底线。

　　如果原来有人对池月说，你会在某某天死掉，她一定会捧腹大笑，然后异常坚定地告诉你：不可能。
　　但现在真正和死亡零距离接触时，池月反而觉得整颗心都静下来了，她没有什么想说的，也没有什么想要留下的话。
　　但如果非要留下一句的话，那就是...
　　再也不见，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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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池月她自己，可能连当事人都不清楚她对那个孩子的伤害到底有多深。
　　很小的时候，池月也如千千万万个同龄女孩一般有着各式各样的烦恼，可在母亲日积月累六年的埋怨唠叨下，笑容渐渐离开池月。
　　但池月只猜到了开始，却没有想到结束，更没有想到为什么伤害要记在她的身上

　　“小心着这点儿，毛手毛脚的，把盘子打碎了你赔得起吗？”

　　“一边去，今儿的考试才考了八十来分，还有脸回家，你说你是不是猪脑子？”

　　“一天到晚的只会闯祸，当初我是怎么了生下你个不长脑子的家伙，成天出去给我丢人。以后回家少在路上逗留，回来晚了就一辈子呆在外面少回来了。”

　　“晚饭没吃？关我什么事，你自己有手有脚又不是残废，不会出去找吃的。”

　　“好你个白眼狼，我给你供吃供住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看不打死你，撕不烂你这张嘴我就不行赵。”

　　池月不是没想过结束自己的命，结束这漫舞天热的埋怨谩骂。伤害在逐步渐深，间隙也渐渐减少，敏感自卑的性格使她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阴沉成了她的主打。
　　当她拿着刀子对着手腕准备下手时，脑海就浮现出血色和绝望的脸孔，那不是别人谁的是池月她自己的，在焦急等待死亡的前奏让她恐惧着，害怕着
　　她怕突然出现一个人救了自己，她更怕自己死的无声无息，没人理会。
　　只有老师手中考勤表上一次次的旷课记录和升旗前的一次次批评记过时，才会有人冷不丁得来一句，今天那个谁没有来。
　　池月掩藏在那张平凡面孔下的是自卑和绝望，她用逃避的方式来拒绝受到伤害，她的害怕，她的哀嚎，没有人听见...
　　这个平静面对死亡的女孩，在死之前是多么的渴望救赎，但那似乎只是出现在小说动漫里采有的情节，于池月的人生是从未出现的
　　还好，她的绝望伴随着呼吸静止与那具躯体，她走时脸上除了血迹，救赎嘴角小小的弧度让人移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