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是爱你的（何夕番外）》不近长安

23、我仍是爱你的

　　睡不着那就继续聊天，反正她两年没见到他了，有好多好多的话都要说不完。

　　“喂，你知不知道这里哪里有卖毛线的？”

　　毛线？他在这里住着连超市都没有去过，怎么可能知道这种女人的东西有没有的卖。

　　“等你的胃好一点了，我们就开车出去买毛线。”

　　买那个，干什么啊。

　　“你的手脚好冷啊，这还不是冬天你就这样子，我要给你织一副厚厚的毛袜子，再织一副毛手套，睡觉的时候你就穿着，一定很暖和。”

　　厚厚的毛袜子，厚厚的毛手套。

　　“不是一副，是很多副，你每天睡觉都可以根据心情来挑选！喂，你说好不好？”

　　他轻轻哼了一声。

　　她跳下床去，又重新给他换热毛巾，把手浸的烫烫的，再来给他暖胃。

　　她的手都快烫伤了，他实在不忍心，抓着她的手不准她再去做，她就小心翼翼的一根一根手指头掰开他，跳下床去重复。

　　待他看上去疼的好一些了，她便去处理他手腕上的伤。

　　他手腕上的伤很可怖，虽然被缝了几针，但是伤口发炎红肿化了脓，一直在渗血水。刚才他晕倒在浴室里，她找了纱布随便给他简单裹了一下，为了不加重他的痛楚，都不敢清理他的伤口。

　　她暗忖着，明天无论如何都要送他去医院。他的高烧一定和身体上的炎症有关，现在外面天又黑，还下着雨加冰雹，医生不肯上门，他们开车出去也是危险，只能趁着他略好一些，先处理他手腕上的伤。

　　要处理他手腕上的伤便一定要蘸着碘酒将脓血全部清理出来，那种痛，她只怕他吃不消。

　　再说，受伤的人是他，她也下不去手。

　　他昏昏沉沉之间看出她的为难，撑着自己想要坐起来，跟她讲：“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那怎么可以，他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压住他，拧干了毛巾让他张嘴，“如果太疼了，你就咬毛巾。”

　　他嘴角向一侧微微牵着，告诉她：“你也太小瞧我了。”

　　从小到大吃的那些苦，哪一样都比清理这点伤口痛，这点痛对他来说也太不是事了。

　　而她也陪他走过很多路，固然再回到他身边，她对他又爱又恨，他身体不好的那些事她只当做看不见，但也见识过他的隐忍。

　　她握握他冰凉的手，不过是给自己打气，用镊子夹了棉球在碘酒里蘸过，轻轻触碰他的伤口，一点一点的清理脓血。

　　他疼的冷汗都下来了，忍不住说：“你能用点力吗？”

　　她控制不住的手在发抖，用了点力气清扫他的伤口，他一时没忍住，冷不丁的吸了一口气。

　　他表情越痛苦她就越紧张，她已经快崩溃了，而他攒足了一股劲儿，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镊子，把她推到了一边，特别利索的把镊子直接捅进伤口里，狠狠走了一个来回，一道血随着他拔出来的镊子溅了出来，他随手甩了镊子，疼的狠狠掐住上臂，向后一头磕在床柱子上。

　　那道血溅出来的时候，她吓得只知道捂上嘴巴，而他疼的头都要晕了，大喊她：“快止血啊！”

　　她几乎摔倒，手忙脚乱的往他的伤口上撒止血粉，再用绷带一圈一圈的裹住。

　　忙完这些事，他已经疼得佝偻在床上，气若游丝了。

　　她怕的手脚冰冷，怕他冻着，哆哆嗦嗦的拿棉被包住他，她把他搂得很紧，不久却感觉到他在发抖。

　　他有一点想脱离她的束缚，在她怀里轻微的翻动，她连忙轻声问他：“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昏沉的告诉她：“我想上卫生间……”

　　她没办法忽视刚才她冲进卫生间，看到马桶里那些他未来得及冲走的血迹，她握住他的手问他：“你是不是想吐？”

　　他闭上眼皱着眉隐忍了片刻，终于点点头。

　　她急忙忙的跑走，告诉他：“我去给你拿盆。”

　　盆都取回来了，她把他扶起来让他靠在她怀里吐，他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跟她讲：“你，别害怕。”

　　她的心咯噔一下沉入谷底，就听到他哇的一声，喷吐出来一口鲜血。

　　他连着吐了好几口血，她摩挲着他的后背，觉得必须要立刻叫医生来。

　　他吐过以后却清明多了，摇了摇头跟她说：“应该是过去了。”

　　她同他商议：“明早一定要去医院。”

　　“好，”他微微笑着问她：“儿子呢？”

　　“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推推她：“你去把儿子抱进来吧，外面那么大，我怕他害怕。”

　　她不肯去，上床把他抱在怀里暖着，悄声跟他说：“这几年儿子已经学会独立了，以后我的人生里，只有你。”

　　他一直没有说话，但是渐渐的，她感觉到手下的他在微微的震颤。她爬起来几乎惊恐的问他：“你怎么了？”

　　他其实哭了，两滴眼泪汇成一行，向一侧滑去了。

　　“走，不等了，我们去医院！”她着急着准备跳下床，却被他握着手不放。

　　“周心悦，你可不可以别对我这么好。”他很小声的同她讲：“要不然，等你哪天又不要我了，我会受不了……”

　　“你是不是烧糊涂啦！”她简直心疼的不得了：“我怎么会不要你啊！分明是你不要我啊！”

　　他没再说话，手上稍稍用力，拽她到跟前，吻上了她的唇。

　　她回应的很小心翼翼，生怕会碰疼他。

　　他们一直吻了好久，后来终于停下来，她问他：“还疼吗？”

　　那个字，他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说出过口，所以他小声回答她：“不难受了。”

　　“不要说那两个字，”她盯着他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那两个字，我的心都会很疼。”

　　“有多疼？”

　　她亲亲他的额头，“比你疼。”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又一次认真的问他：“现在，告诉我，你还疼吗？”

　　他停顿了一会儿，很轻声地回答：“疼。”

　　她的吻，带着抚慰一切创伤的力量，很重很重的重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