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镜实之巫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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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柿优成为了孤儿。
她成为了无家可归，没有任何人愿意照应的孤儿。
这真是讽刺极了。
她应该是未来的早柿巫女，天生就有着高贵的出生，原不会因为任何事所担忧，她只要成为优雅温柔的巫女就好。
早柿直系最后的后裔被安排进了远离青山县的一座孤儿院中。
十二岁的早柿优一夜间早熟起来了，她褪去了活泼娇嫩的外表，变得沉默寡言，与孤儿院中其他孩子们显得格格不入。
早柿优是个大孩子，没过几年就会成年，所以没有人愿意领养一个早就记着事，性格又不讨喜的孩子。
“据说是因为父母双亡被送过来的，虽然有亲戚但没有人愿意抚养她呢。”
“这么说她就是个灾星咯！”
“真是活该啊，整天像个木头似得，一点都不可爱，也不讨人喜欢。”
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都这么说。
早柿优仿佛真的成为了一株木头，她自己并不去反驳。
直到某一天，一对老年夫妇居然看上了早柿优。
“我们想抚养一个大一些的孩子，十来岁的就正好，这个年纪的孩子不用我们多操心，我们上了年纪，没有很多心力了，最好又懂事沉稳些。”
早柿优无疑符合他们的标准，孤儿院的院长一直很可怜早柿优，就把她推荐给了这对老年夫妇。
他们看到早柿优的第一眼就非常喜欢，觉得他们心中的女儿就该是这个样子。
于是，早柿优被收养了。
她在养父养母的帮助下，学会了融入人群，刻在她骨子里的巫女的优雅从容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上中学的时候，她已经非常受欢迎。
如同普通人一般，上完高中后直升到本校的大学部。
早柿优变得漂亮又温柔，相貌越来越与母亲所相似了。
她接受了一个追求者的告白，享受着爱情的滋味，追求者爱慕早柿优与旁人不同的高雅，早柿优也喜欢热情洋溢的追求者。
在早柿优二十岁那年，他们偷尝了禁果，但没有任何防范措施。
热恋中的早柿优有了身孕。
追求者负起了责任，他与早柿优结婚了。
早柿优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迟来的幸福，只是灾祸又降临在她的身上。
她的丈夫和养父母出了车祸。
车毁人亡，都没有救回来的余地了。
若不是她还有一个孩子，她早就接受不了了。
早柿优回到了童年的家乡，青山县，她打算好好养胎，生下这个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骨肉。
孩子的名字她都取好了，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名字都叫作，潭。
潭在传说中是一个受到神灵祝福的宠儿。
怀孕七个月的时候，早柿优居然莫名其妙的走到了她从前的家中。
早柿神社已经被修缮过了，若不是木头显得崭新，简直就如同从前那场大火从来没发生过那样。
鬼使神差的，早柿优走进了神社。
她觉得奇怪起来，所有的摆设与装饰物居然与她记忆中相差无几，她几乎有了一种回到了原来完好的家那样。
神灵的铜像依旧显得锈迹斑斑，但是早柿神清晰又仁慈的眉目刻画的十分传神，让人觉得庇佑凡人情感的神灵就该是这幅模样。
窗棂上挂着一串铜铃铛，她记得这是自己与好友小司一起系上的，那样歪歪斜斜的蝴蝶结是她的作品。
微微的风吹进来，铜铃铛应声作响。
“优......优终于回来了......”
“优，快来妈妈这里，妈妈在这里等了优好久好久”
早柿优听到了这样清幽幽的声音。
仿佛有人在她耳边呢喃。
不是母亲的声音，母亲的声音是多么温和动听，才不是这样空寂凄厉的声音！
从这个时候开始，早柿优就明白了，早柿神社发生了怪异又神秘的变化。
她心中慌乱无措，将铜铃铛拿下来后就匆匆回了现在的家。
距离待产期越来越近了，护士都好好嘱咐早柿优不要走动，最好能待在家中。
但是现在早柿优思绪混乱，神社的谜团在她的心中越变越大，晚上她也几乎睡不着，整夜胡思乱想着。
终于，早柿优觉得自己如果不去知道真相，一定会疯魔了的。
只有铜铃铛系在她的手腕上的时候，才让她心中略略平静，小时候那些美好的记忆重新回到了她的心里。
夕阳西下，整片天空笼罩在血色的黄昏里。
早柿优再次回到了神社。
这一次，她看见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在神社后的古井旁似乎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和服的女人，全身洁白透明。
当看到女人模样的时候，早柿优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她的母亲，早柿怜子！
不，应该说这个女人长得和她的母亲一模一样。
母亲的眼角没有那女人一样水滴般的泪痣。
女人清秀的脸孔也因为这颗黑色的泪痣显得妖冶。
早柿优浑身僵住，而那女人确扑向了她。
“我的女儿，亲爱的优。”
女人这样说着，早柿优却感觉全身冰冷。
女人并不是人类，她是灵，是人死后的灵。
女人自顾自得说着。
“优也当母亲了呀，也该知道妈妈当时有了优的心情。”
“怀着优的时候，妈妈非常高兴，妈妈终于有了世界上不会背叛了自己的亲人。”
“妈妈想，只要等到优平安出生后，就带着优走，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妈妈一定会让优幸福的，妈妈绝对不会让优重蹈妈妈的覆辙！”
“妈妈在生优的时候，实在是太痛了，几乎像要死了一样。”
随着女人的话语，早柿优仿佛看到了一片影像，像是陈旧的胶卷放出的老电影，布满了零碎的雪花和说不出的杂音。
一个怀孕的女人痛苦非常，美丽的脸孔也变得扭曲。
一个个仆人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进进出出，端来一盆滚烫的热水，血迹也沾满了衣袖。
女人身下的血越流越多，几乎止不住了。
房间里浓郁的血腥味让人窒息。
这个时候，所以本来忙碌的仆人却像约好了一般停下了手上所有的工作。
他们眼睁睁看着女人痛苦的呻吟越来越轻，直到她在又一次大出血后停止了呼吸。
而与此同时，一个小小的婴儿却在几乎同时的时候降生了。
满目的猩红让早柿优想要弯腰呕吐。
不过冰冷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
女人把自己惨白的手抚上了早柿优苍白的面孔。
她清幽幽的声音也在这一刻变得凄厉无比。
“是死了！不是几乎，妈妈是真的死了啊！”
“他们不会给妈妈任何机会的，妈妈都没有看见优的出生就这样被他们害死！”
“若是.......他们好好照顾优，能让优幸福的话，妈妈也怨恨不起来。”
“只是优，他们都想让你成为下一个妈妈一样的人，一点点侥幸都没有！他们要害死我的优！”
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我听不懂也不想听......
早柿优想要晕厥过去，只是刺骨的寒冷始终让她保持着意识上的清醒。
“不要骗我，母亲父亲，还有大家都是善良的人。”
早柿优不停说着这句话，仿佛一直说着就能给她带来信心。
只是女人又一句话残忍刺破了她不堪一击的心。
“我天真的优啊，你简直和从前的妈妈一模一样。”
女人露出自己脖颈。
从锁骨到接近脖颈的地方刻画着一条红色印记，圆弧形，中间又细细画着银月般的弯钩。
早柿优下意识得摸着自己同样的地方。
她有着和女人一模一样的印痕。
“这是镜之巫女一出生就会被刻上的刺青，所谓的镜巫女啊，从出生开始就不再是自己，也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她永远背负不属于自己的罪孽，就连死亡也无法解脱！”
她该相信女人的话吗？她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残忍的真相被女人血淋淋的揭开，早柿优在那一刻真的想回归死亡的怀抱。
无论是谁，如果得知所有自己认为美好的记忆都是虚假的欺骗时，都会忍不住崩溃的吧。
早柿优想起了自己七岁那年，在神社的书格中无意间看到的关于镜巫女与实巫女的笔记。
但是她只匆匆看了一面就被母亲发现了。
那是母亲最生气的一次，让早柿优终身难忘。
一向温柔的母亲却叫父亲拿了细竹板，用力抽打她的小腿。
父亲那一次并没有留情，将早柿优的腿抽得红肿起来。
不过后来父亲母亲又变回了原来温柔的样子。
他们加倍宠爱她，让早柿优忘记了那唯一一次的挨打。
她像是幽魂一般，循着记忆找到了曾近的书格。
一模一样，连笔记摆放的位子都一样。
早柿优再次打开笔记，但这一回她却有将近无尽的时间去阅读它。
镜巫女与实巫女是相对的存在，古老的笔记中记载，最初的早柿先祖因为自己的灾祸惹来早柿神的怒火，为了平息神灵的怒火，早柿先祖建立起供奉早柿神的神社，并且每一代直系中，绝对会出生一对双胞姐妹。姐姐是代表污秽的镜之巫女，她将会作为供奉早柿神的祭品。相反，妹妹作为代表纯净的实之巫女才是早柿神社真正的巫女和领导者。
每一代的早柿家，会将镜巫女在明面上当做合格的巫女抚养，直到镜巫女的成人礼后，才是成为合格的祭品，可以承载“污秽”的容器，仪式过后，一直在暗地抚养的妹妹，也就是实巫女会代替姐姐的身份，成为真正的早柿巫女。
而镜巫女会被软禁在地牢之中，直到实巫女生下下一代的双胞姐妹，那时就是镜巫女要被祭祀的时候。
这黑暗的一切，只有直系的人知道，旁系以及青木县的其他人不会有任何察觉。
只不过，到了早柿怜子的这里，身为妹妹的实巫女，早柿怜子丈夫结婚多年却生不出孩子来。
早柿怜子与丈夫的身体都非常健康，但是一年，两年，早柿怜子没有任何后代的消息。
此时身为镜巫女的姐姐却有了身孕。
始作俑者是早柿怜子的丈夫，他曾经真正爱慕的是镜巫女，但是直到满心欢喜结婚的时候却发现妻子的不同，虽然样貌一样，但他确定这不是自己爱慕的女子。
直到婚后他才被直系的人告诉真相。
镜巫女所有的一切，都是为实巫女准备的，镜巫女的身份，地位，姓名乃至男人，都是实巫女的。
他不能拒绝这一切，如若拒绝，直系的人会让他家破人亡，于是他只能忍了下来。
结婚三年之后，他无意间来到了关押着镜巫女的地方。
曾经他无比喜爱的镜巫女，还是那副模样，索然是被软禁起来，但镜巫女仍然保持自己的高洁。
从此以后，他忍不住去与镜巫女私会，镜巫女完全不知道他已经娶了实巫女的事实，觉得他还是曾经爱慕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
在孤寂无比的地牢里，她虽然衣食无忧，甚至还有仆人照顾起居，但没有自由的她心中一直充满着对未来的迷茫。
被软禁了三年之久，她竟然还不知道一向疼爱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这么对自己。
镜巫女有了身孕很快就被直系的所以人所知道，本来这个不该出现的孩子被意外被保了下来。
镜与实两位巫女的亲生母亲，也是曾经的实巫女，如今已经年迈的早柿琴子确定下来这件事。
过往每一代镜巫女监禁的时间都不同，但从来没有过三年之久的，几乎都会在一年之间被作为祭祀品献给神灵的。
早柿琴子觉得，也许这一代的双胞姐妹不是出现在实巫女身上，而是镜巫女。
所以她允许镜巫女生下孩子。
直系并不知道，此时的镜巫女已经明白了所有事实。
这是实巫女的丈夫冒死透露给自己心爱的恋人的。
镜巫女伤心欲绝之时，还好有他安慰，并且二人谋划着要逃出早柿家。
但一切的计划都被这忽然的怀孕打破了。
实巫女丈夫的行为被发现了，他受到了鞭挞，他的家人也因为他的冲动被直系暗中处决掉了。
他从那天起就彻底失去了自己的灵魂。
是真正的灵魂。
与是普通人的镜巫女不同，实巫女天生是拥有灵力的，实巫女惩罚丈夫的背叛将他的灵魂抽出，让他成为受人控制，行尸走肉的人偶。
镜巫女将孩子生下之时，遭遇了大出血，原本是可以救助的，但是早柿琴子下了命令，因为生下不是双胞胎，镜巫女失去了剩余的价值。
这个镜巫女生下的孩子，处境尴尬无比。
这个孩子既不会是实巫女也不会是镜巫女，她是不该存在的。
没想到的是，这时候的早柿怜子有孕了。
七个月后生下了一个女孩。
早柿琴子就把镜巫女生下的女儿选作下一代镜巫女，而实巫女生下的孩子当然还是实巫女了。
虽然这规矩是变了一点，但谁叫这一代没有双胞姐妹出生呢。
无奈之下，早柿琴子只剩下这一个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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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里记载的不是原来的文字了，这里记载的，是身为镜巫女的记忆。
惨死的镜巫女也就是早柿优看到的这个女人。
“我的女儿，我的优。妈妈真高兴。”
“可以保护了优，妈妈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女人轻柔的抚摸她，也许是至亲血脉的相连，早柿优这时看向女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恐惧。
她的心情非常复杂。
面前的是可以称为她真正母亲的女人，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这还能让她说什么呢？
早柿优沉默了片刻，干哑的嗓子终于对女人说了话。
“我宁愿这些都是假的。”到底她还是无法完全接受事实。
“直系的所有人都已经死去了，妈......妈你也见到了我，现在该去成佛了吗？”
“还没有到时候。”女人慈爱的笑容越发大了。
“优没有发觉吗？你有着妈妈没有的灵力呢，我的优才是实巫女，那些人都是有眼无珠。”
早柿优愣住了。
的确，她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所以她才在第一时间发现神社的变化。
“只不过，那个女人的孩子不知躲到了哪里，我将早柿神社全部烧光却没将那个孩子杀死。”
“不仅是直系，还有旁系的那些人，我要让早柿家的人全部消失！”
女人说着凶狠的话，让早柿优莫名的警觉起来。
并不是可怜早柿家的其他人，而是身关自己的，非常重要的。
“优”
女人喊了她的名字。
“妈妈只是一个灵，无法离开这里，想要杀死他们就要优的帮助了。”
“妈妈.......为优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早柿优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女人的笑容变得可怖无比。
“那优，将孩子给妈妈，也是可以的吧，妈妈会在孩子的身上复生，优可以理解妈妈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镜实之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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