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宫策》忘记秦央

3、重生计

　　齐王楚黎的王府中，花木婆娑，后宅还是如以往一般的静幽怡然，可是没有人知道，在这片静谧的风景之后，包藏了多少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景逸轩中，虽是冬至，却更有一番滋味，满院的红梅开的正好，凛冽的风卷起落蕊的残瓣，溶溶荡荡，洒落结冰了的湖中。湖边两行青松，杂以怒放的红梅遮天蔽日，更有一种曲径通幽之感。曲折萦纡的石桥上，一身青色萝袍的娉婷夫人莫雪嫣翘首而立，手捻一朵梅花，脸上空空落落，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身后，毕恭毕敬跪在地上的老妪，正是莫云姜房中的乳母李嬷嬷。
　　“她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莫雪嫣垂下眼睑，不由的微微蹙起眉心，素净的脸上略施粉黛，当真比这满院的梅花更加娇艳，“你可听的真切？”
　　“回夫人的话，我听的清清楚楚，”李嬷嬷谄媚道，“二小姐连她的贴身丫头奉书都不记得了！”

　　“那奉书从小与她一起长大，她什么事情都不会瞒她，如此看来，她的确是忘记了从前的事情，”莫雪嫣冷笑道，“倒是我多心了！”
　　“主子，二小姐会不会……”莫雪嫣身后一个伶俐丫头名唤紫诺的，小心问道，“二小姐会不会……在装失忆？！”

　　“你还敢说？！若不是你做事不妥当，让她晕倒前看见了你的模样，却又没能杀死她，”莫雪嫣恨恨道，“我又哪来那么多事？！”
　　“主子恕罪，紫诺再也不敢了！”紫诺连忙跪下，以头触地。

　　“也罢，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再回头了，”莫雪嫣长叹一声，“她那么小的年纪，心思向来单纯，又极是信任我，倒也不会玩这些手段，”顿了顿，看了那李嬷嬷一眼，又道，“昨日让你试探她，也只是防范于未然，既然她真的失忆，倒也省了我一些事情。”

　　“夫人……”那李嬷嬷实在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试探着问道，“二小姐毕竟是夫人的……亲妹子，夫人为什么一定要……”
　　“李嬷嬷，”紫诺道，“枉你是跟在主子身边的老人了，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主子的心思用意，你怎么可以随意猜测？主子要做的事情，自然有主子的道理！”
　　“夫人恕罪……”李嬷嬷似乎如梦初醒，连忙叩头。

　　“紫诺说的不错，”莫雪嫣还是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笑靥如花，语气却透着威慑，令人胆颤，“李嬷嬷，这后宅里的事情，你还是少知道为好！”
　　“夫人教训的是！”李嬷嬷察言观色，知道此时的这娉婷夫人愈是平淡，心中便愈是生气，心道好个深藏不漏，却不敢再说什么。
　　莫雪嫣嘱咐李嬷嬷好好监视莫云姜，又吩咐了些事情，便叫李嬷嬷退下了。院子中心的石桥上，便只剩下了莫雪嫣和紫诺主仆两人。

　　“主子，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紫诺问，“二小姐那边……”
　　“继续，”莫雪嫣一双凤眸微微眯了起来，“我就是要让她……死！”
　　“可是……”紫诺审度着措辞，犹豫半晌方道，“据线人回禀，王爷已经派香珞去服侍二小姐了！”

　　“什么？！”莫雪嫣听了似乎怒不可竭，她猛地一把攥紧手中的花枝，羸弱的花在手指的力量下不堪一击，被揉成一滩花泥，而花枝上的细刺，也将她的手扎破，有血，顺着莫雪嫣细瓷般的肌肤滑下，而她却似乎浑然不觉，那鲜红的颜色，几乎晃花了人的眼。
　　“主子，您的手……”紫诺惊道。

　　“爷这是要做什么？”莫雪嫣咬着下唇道，“这可不像他的作风啊！他可是从来不过问后宅的事情的！”
　　“主子，这或许是因为王爷宠爱主子，才派人去照顾二小姐的……”
　　“不可能的，”莫雪嫣摇头，“那香珞是什么人？！她可是一直跟在王爷身边的人，王爷派她去照顾莫云姜，不可能只是因为爱屋及乌！”

　　“主子的意思是……”
　　“我还不知道王爷的意图，不过……”莫雪嫣长叹一声，眼睛里一划而过的狠厉过后，便又恢复成平日里的波澜不惊，“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暂时不要去动她，不能引火烧身才是！”
　　顿了顿，莫雪嫣却又冷笑道：“莫云姜，我倒要看看，你能活到什么时候！”她将染了鲜血和红梅花汁的手放在嘴里吸吮，那殷虹的颜色便留在唇上，为她娇艳的美貌更平添了三分颜色。
　　寒风卷着红梅落蕊，在空中张牙舞爪的盘旋，这个冬天，太冷了。

　　转过天来，风雪初霁，虽仍是阴天，在这北国的冬天，已经算是晴好的天气了，王妃娘娘趁此机会，特地在后花园蘅芜院中设宴，请各房夫人一同赏雪赏梅，更是破天荒的允许云姜一起参加，说是王爷交代了，她大病初愈，不要总是在房中呆着。

　　兰麝馆中，奉书一边给莫云姜穿上外套，一边将王府中的各房夫人的性格姿态一一详述给她听，香珞则站在一旁。
　　“这王府中的王妃娘娘姓阮，白妃是五年前被娶进门的，”奉书把着手指头算着，“胡夫人则是王爷青梅竹马，兰夫人是云夫人的表姐……”

　　香珞听着听着，不禁突兀的咳嗽了一声，似乎憋笑憋了很久了。
　　奉书虽然性子有些急躁，到底也算是机灵的，也知道香珞笑的是她，当即怒道：“你笑什么？！”

　　“我并没有嘲笑你，”香珞道，“只是府中的妾侍众多，奉书你如此讲下去，只怕姑娘要听到明天去了！”
　　“你既然觉得我说的不好，那你来说呀！”奉书到底还小，被香珞如此一说，脸腾的红了，气鼓鼓的对香珞说，“香珞姐姐，你是自小在这府中长大，但毕竟是跟在王爷身边的大丫鬟，各位夫人的很多事情，知道的可真没有我多呢！既然你觉得我说的都是废话，那你来说给二小姐听吧！”

　　奉书说话虽然冲，香珞却似乎并不在意，见奉书似乎当真生气了，莞尔道：“妹妹可别气，姐姐跟你闹着玩呢。”
　　“香珞，那你便说说吧。”云姜道。

　　香珞福了福身，轻声道：“这王府中虽然妾侍众多，但说到真正有势力的，只有三人，王妃自然不必说了，她是当朝左丞相阮浩远的孙女，闺名唤作阮子贤，阮王妃性子内敛，如今正有孕在身，王爷格外重视；白妃娘娘是礼部尚书之女，心思缜密，姑娘还需要各位注意，凡事提防着她些比较好，”香珞咳嗽了一下，顿了顿，方才又说道，“至于最后一位，便是姑娘的姐姐娉婷夫人了……”

　　香珞说到这里，顿住了，她抬起头，眼睛紧紧盯着云姜，表情有些犹疑。
　　“香珞，”云姜笑了笑，“你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回姑娘的话，娉婷夫人娘娘虽然是您的姐姐，”香珞敛下眼睑，“但是她心思太深，行事内敛，姑娘……还需谨慎。”

　　“你的意思是……要我提防我的姐姐？！”莫云姜皱眉，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香珞竟然真的会为她着想，还出言提醒她警惕莫雪嫣……难道香珞真的不是其他人的眼线，自己当真误会她了？！
　　亦或者这只是她掩饰自己目的的手段？！

　　“姑娘，这件事兹事体大，姑娘心中明白就好，”香珞道，“今日奉书带我穿过花园，亲眼看见姑娘的教习嬷嬷李氏跟在娉婷夫人娘娘身后，那做小伏低的姿态，分明便是娉婷夫人的人，她们神色凝重，似在筹划什么，姑娘到底还需留意些。”
　　云姜回头看向奉书，见奉书不住的点头，方才相信确有其事，她不禁皱眉，看来猜的不错，那李嬷嬷当真是莫雪嫣的眼线。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云姜思索再三，还是将心中的疑惑说出。
　　“我奉王爷之命照顾姑娘，以后便是姑娘的人，自然要为姑娘着想，”香珞道，“保护姑娘，是我的职责。”
　　云姜轻笑了笑，心中转过千般心思，似乎在估量香珞这话中，究竟有几分可信。

　　忽听门外有守门的小丫头步履匆匆，在外面高声禀告：“姑娘，雪薇居的醅茗来了。”
　　屋中莫云姜主仆三人，齐齐皱了眉头。
　　雪薇居是白妃的住所，醅茗则是白妃娘娘身边的贴身丫鬟。

　　当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她一个小小外戚的院子，今儿个不但王爷亲自拨了自己的随身侍女来侍奉，现在连白妃身边的丫头都不请自来，这本身就不寻常，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众人心中想法不一，却到底皆是不解。
　　“让她进来，”云姜站了起来，带着奉书香珞，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