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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锋芒难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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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
晋王爷柴广良这几日在府里过的也不舒坦。
谁让王妃李箬早把皇后的朝服都备好了!这煮熟了鸭子飞走了,换做谁都是心有不甘。
李箬愤愤道:“所以说太后还是想着先帝!柴绍?才认了几天的孙子!柴宣,柴盛都管她叫了十几年的皇祖母,竟都比不上一个宫婢的种!”
晋王爷惧内,人人都知道。听着李箬抱怨也只有点头的份。
让柴广良略感欣慰的是,柴绍这个皇帝,做的实在是稚嫩,昨儿上朝竟还打起瞌睡来。野大了的孩子,母亲花若毕竟也就是个宫婢。身边又没个妥当的师傅。
“难成大器!”柴广良凑近李箬说,“柴绍比不上咱们孩子半分!”
“所以才更是难受!”李箬捶着心口。
且行且看着!这话柴广良没说出来。妇人哪能知道的太多,李箬再精明,终究是个女人,哪能明白他的心思。
外头的天能变一次,就能再变一次,不过柴广良倒也不急,怎么也得让柴绍再吃饱些。
新帝登基,后宫也分出了主次。和林乐熙预料的一样,傅清宁贵为皇后,就算没有抚养过柴绍,也顺理成章封了圣母皇太后;顺妃洛英也算是柴绍半个养母,封了母后皇太后;佟贵妃膝下有个公主,父亲兄长又是周国栋梁,虽然柴绍不大喜欢她,可还是顺从了皇祖母的意思,封做了皇太妃。
柴广良帮着许昭仪说了些话,许昭仪也成了许太妃。
其余妃嫔也都皆升了一级,继续在后宫耗着。
这又怎么样呢!
乐熙摇着头。就算贵为太后,也不过是寡妇一个,斗?还能斗出份恩宠来!
想想自己,如果没被殉葬,不到二十就守寡,深宫寂寞难熬,估计活的再长也得被熬疯。这样比比,她们整死长乐,反倒是让长乐解脱了。
人人都嘀咕柴绍不会做皇帝,朝堂上下还得仰仗晋王爷支撑着。
“昨儿皇上上朝还睡着了,差点儿摔下了龙椅!”铃铛刷着碗。
“也许是累了...”乐熙想起子夜还未睡的柴绍。
“吃累了!”铃铛咯咯笑着,“下回再有那样的好事,可得我陈铃铛出马!”
谁说柴绍不会做皇帝?
乐熙想到案上摊放着的那些奏折,烧的快干的烛油,还有柴绍那双熬红了的眼睛。
没有根基的少年皇帝,步步都得靠自己慢慢前行。顺妃帮他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荣太后保他也是顾念刚刚过世的先帝。
两个命运突变的人,谁也不比谁好走。
乐熙正想着,看到乾元殿的小奔子快步走了进来。
小奔子与刘姑姑说了几句话,刘姑姑执着烧火棍指了指乐熙,“林乐熙,过来!”
“姑姑...”乐熙擦了擦手。
“昨儿夜里你给皇上做什么吃食了?”刘姑姑粗粗的喘着气。
“姑姑别吓到乐熙姑娘!”小奔子嘿嘿笑道,“皇上吃的满意,说今后的点心就交给乐熙姑娘了。”
“乐熙不敢!”乐熙吓白了脸,“我哪会做什么...昨儿不过是自己胡乱倒腾...”
“胡乱倒腾都能让皇上吃的赞不绝口,早上还念叨了好几次!”小奔子对乐熙有些好感,“那你要是用用心,岂不是要吃醉了皇上!”
“林乐熙蠢的很...”刘姑姑斜眼看了看她,“可不能...”
“既然蠢笨!”小奔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见乐熙围兜上满是油渍,双手也被水泡的发白“那做好一件事就行。皇上说了,林乐熙专心做好他的吃食,其余的...还烦劳姑姑安排别人分忧...”
传完了柴绍的意思,小奔子拉过乐熙,抱拳道:“伺候好皇上这张嘴,乾元殿上下都谢过乐熙姑娘了!”
林乐熙脸红道:“乐熙多多学着...多谢奔公公提点!”
可得对这些个公公客客气气,这可是日日在殿下身边服侍的人,在殿下身边的时间比最得宠的妃嫔都要长上许多。
太监少了样东西,多在了心眼上!
乐熙想起件往事——与她同时进宫的还有位宋良媛,娇滴滴的颇为动人,被昌帝宠幸了几次,心里头得意,看傅皇后身边的常喜不痛快,使了些花头给了常喜脸子。
不过是件小事,常喜记在了心底,常喜与昌帝身边的达公公是同乡,二人一个合计,每每昌帝想起宋良媛,达公公便称宋良媛身子抱恙无法侍寝,一来二去,昌帝便不再记得宫里还有个宋良媛。
本来就不是多深的情意,不见便无情了。
在这宫里,不求别人帮你什么,不坏你什么就得谢天谢地!
送走了小奔子,乐熙转过身,御膳房人人都放下活盯着她。
“看不出来...”刘姑姑上下打量着她,“看着呆傻却还是有些能耐,昨儿那一回就让皇上惦记上了!”
这话听着...咋那么有歧义...
铃铛挡在乐熙前头,“昨儿人人都不想去,乐熙得了皇上的青睐,不也是给咱御膳房长了脸面,姑姑应该高兴才是!”
刘姑姑想想也是,在宫里头的姑姑里,她一身馊菜味儿也总是被人排挤。难得皇上点了御膳房宫婢的名字,自己身板也能硬些。
“得了!”刘姑姑咳了声,“就照皇上说的...”
乐熙长吁了一口气,手心都是汗。
铃铛耳语道:“你可是要担大事的人,身边也得有人给你打打下手,不如...我跟着你好不好!”说着还拉了拉她的袖子,做出副撒娇样儿。
无论主子还是宫婢,太扎眼就会遭人妒恨。周长乐如此,林乐熙也不例外。
铃铛非要与她同扎眼,不还能遮掩几分林乐熙的光芒么!活到这一世,林乐熙已经想的明白。
乐熙点了点头,“就是委屈你了。”
“哪里委屈!”陈铃铛不住的摆着手,“早看出你是个踏实稳妥的人!”
周长乐就算做乞丐,讨的银钱也会格外多些吧!乐熙艳羡的看了看刘姑姑自己的净房——隆恩浩荡!赐林乐熙一个自己的净房吧!
乾元殿
柴绍看着奏折,心里有些不痛快。
晋王爷上书,求皇上封自己长子柴宣为亲王。
柴绍懂的是不多,可也不能欺负人!柴宣刚满十八,去年已经被先帝封了世子,而今并无建树就要封王,开了这个头,下一个不就是次子柴盛!
晋王府满门皆王...这不合理啊!
丞相陆鹤的意思是不能封王!
“皇上年纪尚轻,亦无子嗣!晋王爷正直盛年,长子也已成年...若再封王...贵无可贵,皇上日后只怕是难以跳出这父子三人的手心!”陆鹤是个实诚人。
柴绍捏着奏折,迟迟下不了决心。
陆鹤再忠心,终究是个儒生...晋王爷手握兵权,怎能一下子就驳了他的面子。
“皇上三思啊!”陆鹤跪地道。
小奔子上前道:“御膳房的点心送到,皇上议了许久的事,歇会儿吧!”
陆鹤识趣的退下,见到端着点心的林乐熙,径直走了。
乐熙认得陆鹤。昌帝每每批阅奏折,提到陆鹤的名字还是会称赞几句,可惜为人有些迂腐耿直,见陆鹤神色阴沉,乐熙猜到柴绍的心情指定也不太乐观。
乐熙走进屋里,柴绍怔怔的盯着手上的奏折发愣,问到香气都没有回过神来。
“皇上!”小奔子小心翼翼唤了声,“御膳房的点心来了!”
柴绍缓缓放下奏折,抬眼看见乐熙,嘴角轻扬泛起一抹笑意来,“总算还有些高兴的盼头,让我看看今儿有什么好吃的!”
乐熙从匣子里掏出碟冰镇酒酿来,“今天太燥热,糯米解饿,甜酒怡人。”
柴绍勺了一口吞下,顿觉神清气爽,“林乐熙你属什么的,我想着什么你都知道!”
“奴婢属狗的...”乐熙支吾道。
小奔子扑哧笑了出来。
柴绍喝净了酒酿,叹了口气道:“皇帝不好当,烦心着呢!这舒心了片刻,又得烦着!”
小奔子也知道个大概,插嘴道:“奴才斗胆,觉得陆丞相说的也在理。就跟吃饭似的,对谁都不能喂的太饱,得一点一点吃才觉得滋味。否则就惦记不到皇上的好了!”
“看不出小奔子也懂些呢!”柴绍笑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
乐熙听出个大概,默不作声的收拾着碗筷。
“林乐熙!”柴绍见她木讷的模样,“你是想吃的饱些,还是有滋有味些?”
乐熙直直对上柴绍带着温暖笑意的眼睛,有些怜惜这个居然要靠太监宫婢出主意的小皇帝。
“吃的少些,总是会惦记着下一顿快些来。”乐熙迟疑片刻道,“一次吃撑了,或是吃伤了...就算还惦记什么...只怕也没有口福了...做饭的人,也可以好好想着后头的吃食...”
小奔子挠了挠头,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明白。
柴绍若有所思,沉默了会儿忽然眼中闪出光来。
“林乐熙!”柴绍惊喜道,“你提醒了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奴婢告退!”乐熙收拾好退了出去。
柴绍凝视着她离开的背影,这个低眉的宫婢,只字片语看似漫不经心,却像是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晋王柴广良,岸力护社稷,勇创于敌国。其子柴宣,年已长成,时及加冠,今封尔为庆王,赐京师王府,以亲王礼;次子柴盛,封为汝郡王,以郡王礼。其女郡主柴婧,加封一品御郡主。钦此!”
柴绍用力按下玉玺,看我不撑死你们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