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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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一刻，越宫一年一度的冬至皇室家宴，正式开始。
太极宫内灯火通明，大殿之上的藻井悬浮着九龙吐珠立体雕塑，在四方水晶玉璧的灯光映衬下，那些龙眼仿佛都似活了一般，熠熠生辉。
大殿四方珍珠为帘，范金为柱，来往宫女内侍井然有序，虽有几十人同时行动，上菜，摆碟，奉酒，人人皆是训练有素，行走无声。
最上首主席之位自然是越国帝后，帝后两侧下首，则分别摆了数条沉香木的长桌。
每张沉香木桌之下，都地铺暖盒，内嵌炭火，这些暖盒将整个大殿都捂的春意溶溶，与殿外冰天雪地的景象已然两重天地，白玉地面便是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如此穷极奢华，倒是出乎荼蘼的意料。
荼蘼是跟着越后一行人进的太极宫，与诸女眷妃子们，在内监的带领下纷纷入座。随着大典内一声编钟鸣响，一名司礼太监高唱：“吉时已到，冬至宴始，祭酒仪式开始！”
家宴开始，上首的越皇首先端着金杯起身：“朕先敬三杯酒！这第一杯，朕敬上天，愿老天爷保佑我大越风调雨顺，来年又是丰收瑞年。”
皇帝一杯饮毕，一旁的小太监忙将其金杯再次倒满。
“这第二杯酒，敬在座的诸位，你们都是朕的亲人，越国有今日辉煌，离不开朕的至亲们鼎力相助，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朕是不是好皇帝眼下不敢妄断，但朕的这些骨肉兄弟们，积极国事，为朕分忧，确实都是朕的好帮手，朕的皇后，尽心辅佐，后宫打理的有条不紊，也是贤后，朕的这些儿子们......”说到这里，越皇停了下来，他眼睛往下首一瞟，神情就变了：“老二呢，怎么没来？”
“启奏陛下，康王他近日身体不适，一直在府中养病。”一旁的掌事太监忙凑到皇帝耳边小声道。
但此刻越皇脸色已是不豫，自炎国公主入大越后，他这个二儿子竟一次也未出现在正式场合，分明是刻意躲避婚事，今日冬至宴，竟然又装病不出，实在有失皇家风范。
越皇一扬首喝下第二杯酒，有些生气道：“你们去，派个人把康王给朕叫进宫，今日冬至宴，亲友齐聚，差他一个人像什么话，便算是他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用轿子，抬也给朕抬过来！”
“遵旨！”掌事太监答应着要去，皇帝下首的莫长渊却站起身：“父皇，二弟性子一向倔强，不如还是儿臣去请吧。”
“你？”越皇看向莫长渊，想了想朝他招了招手。
莫长渊走上前，皇帝将手中的金杯递给他：“这些小事不用你去。你代朕敬这第三杯酒，大炎长公主二月后即是朕的儿媳，眼下却还算是远来之客，不可怠慢。这一杯，愿我大越与炎国友谊长存。代朕去敬公主吧！”
“是！”莫长渊接过金杯，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荼蘼这桌，荼蘼缓缓站起身。
两人目光相接，荼蘼心中满是焦急，飞快朝莫长渊使眼色，苏白曾说过，宫廷中的计谋，无非毒药迷药，今日宴会，莫长渊酒菜均不应沾，自然就不会入局。
可是莫长渊似乎没有接收到她的意图，端起她桌上的酒壶将自己的金杯斟满。
“公主，敬你！”他朝荼蘼轻轻一笑。
荼蘼大脑飞快运转，随后计上心头，她亦举起酒杯，只带莫长渊杯子碰上来，便假意失手打翻酒水，莫长渊的衣服弄脏了自然要去换，到时再当面对他说一次莫青霜的阴谋，便算是他误会她，起码她该尽的心都尽到了。
“瑞王殿下，请！”她也举起了酒杯。
不过莫长渊的杯子碰过来的速度快，折回去的速度更快，荼蘼的酒还没来得及洒，莫长渊已经是一仰头......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好在她眼尖，莫长渊又是正面对着她，似乎是故意让她看见，外面人看起来他是一口饮尽杯中酒，其实他是将自己那杯酒以很快的速度全部折入袖中，用妖力直接将酒水化为烟雾。
原来他知道了，看来是苏白提醒了他。
荼蘼心中大定，莫长渊这才朝她眨了眨眼睛，示意一切自己心中有数，她这才笑吟吟坐下。
知道莫长渊心中有数，荼蘼再看今日这场晚宴，便觉得一切顺眼得多，一切阴谋诡计都成浮云。心中松快，荼蘼自然脸上也带了笑意，这笑意看在大殿另一侧沉香木桌后的苏白眼中，却是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莫长渊代皇帝第三杯酒敬完，太极宫的中庭便有歌舞登场了。
大越的歌舞奔放热烈，宫中舞姬在这□□天的大殿之中只着极少绫罗，露出玉颈皓腕纤腰，一个个光着的脚裸上均套着金铃，每扭动腰肢转圈，胡旋，那金铃便纷纷作响。舞似天魔之姿，和着丝竹乐音，分外动人心魄。
丝竹歌舞将整个冬至宴热烈的氛围正式点燃。
下首的诸王侯纷纷朝莫长渊敬酒，一个个拿出将他灌醉的架势，莫长渊来者不拒，可是每一杯酒，他都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折入袖中，外人看去他是一杯接一杯，整个脸色喝的通红，实际上今日宴席他酒菜一律为沾分毫，脸上的红色也是用妖力逼出的假象而已。
酒过三巡，那些亲王们也都放开了，上首的越皇也有些陶陶然，面上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言及少年时最爱看是二哥雷武王舞剑，说其舞剑之时，当年还没有成为嫂嫂的王妃总是在一旁吟诗相喝，诗情剑意，很是让人羡慕，今日家宴，正好二哥在此，他可否再饱眼福？
雷武王听了皇帝这话，笑言如今自己年事已高，又腆着一个大肚子，身量早不如当年灵活，再让他上场，反是出丑。
雷武王说完惹的众亲王都纷纷笑起，几个小辈的郡王倒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听皇帝这样说，便一个个吵着上场，为大家献技。
便在这众人喧嚣声中，一直从入宫到现在都沉默寡言的瑞王妃从座位上站起身。
她缓缓走上台阶，朝皇帝跪伏道：“皇伯父既然想看剑舞，眼下倒是有现成的。瑞王武艺高强，侄女也曾在越国略有才女薄名，皇伯父怎么忘了？”
皇帝眼睛一亮，一拍脑袋：“是呀，这眼下现成的人选，朕怎么就给忽视了。”又朝一旁的越后笑道：“朕果然是有年纪了，这可不就是古话常说的，灯下黑么。自己的儿子就在眼前，韦韬武略，朕想看一场剑舞，还找到二哥头上。”
言罢又看向莫长渊那处：“长渊，你岳丈大人今日不能上场，你可愿代他一代？”
莫长渊缓缓站起身，站在台阶之上的莫青霜直起身扭头看向他，莫长渊一笑，走到中庭朝越皇一拱手：“儿臣，遵命！”
皇帝点点头，一旁自有内侍上前，奉上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正是皇帝的御用配件--龙泉剑。
莫长渊一手接过龙泉，将其高举过头顶，朝越皇深深一揖，随后拉开架势，摆了一个剑舞的起手势。
莫青霜从地上站起，走到他身侧，歌舞停了，舞姬们纷纷离场，原本刚才还丝弦不绝于耳的太极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此刻站在中庭的一对男女身上。
瑞王长身玉立，瑞王妃青葱水灵，虽然她面色苍白，身有弱症之态。然而这一对男女站在一起，仍旧是一双璧人，郎才女貌，仿佛天生就该是一对！
刷的一下，莫长渊动了！
他身姿翩如轻燕，手中的龙泉剑龙泉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每在空中划过，便带出一道银光，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他就欲乘风归去一般。
龙泉剑剑速飞快抖动，在无数如雨般密密匝匝的剑光之中，一旁的莫青霜这时也缓缓开口吟喝：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瑞王夫妇这一场剑舞吟诗配合默契卓绝，当莫青霜唱完最后一个字时，莫长渊的剑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铿的一声，还剑入鞘，随后站定，与身侧的莫青霜相视一笑。
这一动一静强烈的对比，更显得此刻场中一双璧人安谧的如同一湖水，剑舞结束的刹那，众人心头只掠过，岁月静好这四个字。
“好！”不知是谁第一个鼓掌，随后整个太极宫都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荼蘼在一旁心中有些吃味，却也不得不承认，莫长渊与这莫青霜，配合的是绝佳默契，比她这个发小，还要更加心有灵犀。只是那瑞王妃吟的诗句，听起来有些苦情，让人莫名心情沉重。她手里鼓掌，眼光却依旧一直黏在那二人身上。
莫长渊将龙泉剑扔回给内监，朝众人再次见礼后，这才伸手握住了莫青霜的手，带她走回自己的
长桌。
二人刚刚坐定，那莫青霜就挥手召来侍酒的宫监，为二人金杯中斟满了酒。
“王爷，我敬您一杯！”莫青霜端起身前的金杯，定定看向莫长渊，原本苍白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抹红晕。
荼蘼远远看着他二人，虽然她知道莫长渊今日已有防范，不应该会中招。
可是不知为何，眼前的一幕却让她心中再次突突乱跳，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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