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桥》君子无良

15、遇鹤

　　桑华迷路了。

　　在月牙山里兜兜转转了一个时辰。
　　林草渐密，虫蛇益多。
　　却始终找不到白九桥住的地方。

　　白九桥之前说，月牙山东麓，隔着一湖绿水有座白府，就是他的家。

　　可桑华撑着大病刚愈的身体找遍了月牙东麓。
　　也没有找到什么湖水，什么人家。

　　莫不是白九桥又在骗他。
　　之前溺水是在骗他，赶考也是在骗他，说爱……自然也是在骗他。
　　明明是一条大蛇，还打扮成人的模样招摇撞骗。

　　很奇怪。
　　桑华知道自己明明很怕那些志异故事，平日里连夜路都很少走。
　　怎么这次遇到了一条巷口粗的蛇精，反而还上赶着往过凑呢？
　　难道是因为惊吓过度，病了一场后反而转了性不成。

　　大哥哥你在找什么？

　　稚嫩的童声突然从身后传来，桑华惊了一身冷汗。
　　心想，深山怎么会有小孩儿，我莫不是碰上了什么东西！

　　女娃穿着一身白，头顶上绑着发髻，墨色的发带在脑后随风飘啊飘。
　　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桑华，摇头晃脑，很是灵气。

　　桑华慢慢放下心来，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问：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一个人跑到深山里来？

　　女娃抿嘴一笑，回道：

　　我叫鹤儿。
　　大人叫我来等一个叫桑华的大哥哥。
　　大哥哥，你是我等的人么？

　　大人！这是什么称呼？

　　桑华尴尬的笑了笑，道：

　　我是你等的人。
　　嗯……
　　鹤儿，你家大人是哪位啊？

　　鹤儿见自己找对了人，扑过去握住桑华的手。
　　拉着桑华一边蹦蹦跳跳的往前走，一边嬉笑：

　　大哥哥，我知道你迷路了。
　　那个地方我知道，我带你去找好不好。

　　那明明是个小女娃，力气却如同一个成年男子。
　　挣脱不了，桑华只好任由她拽着。
　　她脚步飞快，桑华被她拖着，几乎要跑了起来。

　　鹤儿，鹤儿！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桑华喘着粗气追问着。
　　鹤儿回头冲他甜甜一笑，道：

　　蛇洞啊。

　　看到桑华一头薄汗，鹤儿的声音便带了些同情：

　　大哥哥，你好累的感觉。
　　我这儿有毛豆，你要不要吃？

　　说着便从怀里抓出一把毛豆递给桑华。
　　桑华看着鹤儿一脸天真，实在不知是哭是笑，只好摆了摆手。
　　鹤儿见他不要，便自己剥着吃了起来。

　　桑华见她这副贪吃的样子，与镇子上那些孩童哪有半分不同，可说话动作却有怪异的很。
　　思量了片刻，他开口问道：

　　鹤儿，你多大了？
　　家住何处啊？

　　鹤儿嚼着毛豆，带着桑华边走边含糊回道：

　　我今年刚刚一百岁，随着我家大人住在灵虚山，白云隐。
　　大哥哥，你还记得灵虚山么。

　　桑华让她说的突然心慌，一个趔趄，差点被绊倒在地。

　　鹤儿一看，冲桑华嘻嘻一笑：

　　那是南蒺藤。
　　看来我们已经走到那条青蛇的领地，所以它才给你使绊子。
　　小心别让它扎了，要不然就活不成了。

　　百岁女童，灵虚山，南蒺藤……

　　桑华觉得，自己可能闯进了某个秘境。
　　又或是他仍在一场梦中，尚未转醒。
　　不然为何所有的事物，都无法再用常理解释。

　　对了大哥哥。

　　鹤儿那边话匣子还没关上，仍在絮絮叨叨：

　　你要见的那条青蛇让大人断了尾，估计是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虽然蛟蛇断尾，是有可能化身为真龙。

　　但是。

　　他不过就是条刚刚能化出人形的小蛟蛇。
　　就那点修为，怎么撑得住断筋长角之苦。

　　只怕他爪子还没长出来，灵息就断了。
　　要是没了灵息。
　　他就是死蛇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