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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井底的血色女尸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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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井底的血色女尸像
初春的早晨总少不了鸟雀呼晴。
秦怀从屋中出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今日是她轮休的日子,她已想好,先到聚贤楼叫几个合口味的菜,犒劳一下自己的肠胃,再到百花苑去听几场曲子,净化一下心灵。
这将会是多么美好的一天。
秦怀从井里打出一桶水来,就着去洗脸,冰凉的井水让人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清醒了。
秦怀又拿手巾把脸仔细擦干净,又去擦手。
秦怀的动作慢下来,嘴角悄悄勾起。然后做贼似的四处望了望,确定自己发傻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后,便使劲儿拍拍脸,把桶放下,收起毛巾,小跑着到校场去晨练了。
这个时辰校场几乎是空的。轮值的捕快早已去巡街了,轮休的大抵是在家抱着老婆睡觉,谁舍得像她似的起这么早。
秦怀绕着空荡荡的校场先跑了几圈,然后又打了趟拳,便从兵器架上取下把刀,准备练练刀法。
刚刚摆了个起手式,秦怀就听见赵恒超身边的小跟班三伢子在校场边儿上冲自己喊:“秦头儿,超哥让你过去一趟!”
见鬼。
开封府。
班房。
这里是各班头处理事物的地方。现下快班班头赵恒超、捕头封田正坐在这里。而让这两位大清早就干等在这儿的秦怀,此刻正晃晃悠悠的推门进来。
“超哥啊,今儿是我轮休,有什么天大的事儿非得叫上我?”秦怀一屁股在赵恒超身旁坐下。
赵恒超一贯的面无表情:“城郊柳家的那栋宅子,平常一直空着,今儿早上派人去洒扫,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全是血红的。有可能是柳家生意上的对手故意作怪,也有可能是人命。你和封捕头去看看。”
封田管的是除了人命、偷盗以外的一切杂事儿,比如纠分、斗殴之类的。
秦怀叹气:“你去不行吗?”
赵恒超抬起头去看门外:“展大人护送大人上朝,很快回来,你们一起去。”
秦怀眨了眨眼:“展昭也去?”
赵恒超点头:“包大人吩咐过,为了让展大人尽快熟悉事务。”
“那敢情好,”秦怀笑得眯起眼来,“城郊柳家是吧?我记得这家做生意挺实诚的啊,生意场上的对手无非是刘、王、田、李几家,那得是多大的仇才会往人家井里到这种不干净的玩意儿,太黑了。”
封田此时方才开口道:“所以也有可能是人命案件,叫上几个会水的下井底去看看。”
赵恒超指指秦怀:“这小子水性就好,跟鱼似的。”
秦怀撇嘴:“你就是心疼你家三伢子,也该让那小子练一练了。”
赵恒超点头:“那就你们一起去。”
于是一行几人到了城郊柳家。
柳宅不大,栽着很多柳树。而出事的、也是唯一的一口井,就在柳树最多的一个院子里。
报案的是这里的管事。据他交代,今天早上他让打杂的郑狗儿打几桶水上来,结果水打上来以后血腥味儿特别浓,郑狗儿见水不像往常那么清,反而越看越像血似的,吓得直接打翻了水桶。他听了郑狗儿的话后,就赶紧去报告给了柳老爷,老爷吩咐他报官,并且协助几位官爷。
秦怀绕着井走了几圈,凑近过去闻了闻,撇嘴道:“是有好大的血腥味儿,”她扭头问一旁的管事儿,“前些天没发现吗?”
管事的躬身回话:“这宅子空了好几年啦,昨儿老爷才吩咐下来要拾掇出来住人。”
“奇了,”秦怀摸摸下巴,“宅子都空了好几年了,你们老爷怎么就心血来潮要收拾呢?”
管事儿的答道:“也不是心血来潮,是太太的娘家人来了,主宅里不方便,就准备安排到这儿来。”
秦怀点头,继续问:“那你们老爷还有别的宅子能住人吗?”
“有,有,”管事点头,“城南还有一栋,城西两栋,小点儿。”
秦怀问道:“那儿也空着?”
管事儿的擦擦汗:“是,是,都空着。原本住人的,后来就空下了。”
秦怀还想再问,那边儿三伢子已经拿了两套鱼皮水靠过来,向秦怀道:“秦头儿,是您先下,还是我先下。”
“我先来吧。”秦怀接过水靠换上,转身冲展昭笑道,“你可拉紧绳子,万一底下有水鬼妖怪,你得赶紧把我拉上来。”
展昭抻了抻绳子,皱眉道:“这底下的水不是不干净吗,你记得包严实点,别弄出病来。”
“知道啦。”秦怀把头发包上,又戴上口罩,只露出滴溜溜一双眼睛,“那我下去了。”声音闷闷的。
展昭拽紧绳子,道:“有情况就拉绳子。”
秦怀点头,扶着井沿儿慢慢往下溜。过了一会儿,底下传来“扑通”一声,想来是入了水。
展昭扶着井口往下看,里头黑黢黢的,也不知秦怀能不能看见东西。
约莫半盏茶,底下“呼啦”一声,紧接着传来秦怀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展昭的错觉,那声音好像抖得厉害。
“拉我上去,快点儿。”
展昭连忙拉绳子,秦怀很快就露了头,展昭连拉带拽把秦怀拖了出来。隔着衣服水靠,展昭只觉秦怀身子抖得厉害,他低下头急急问道:“秦怀,怎么了?”
秦怀大口喘着气,摆了摆手,声音仍旧颤抖着:“尸体,有五具,应该死了好些天了,都是女的。”
封田皱眉道:“女的?外城好像走失了好几个女的。”
秦怀点头:“等把尸体拉上来,通知那几家来认尸吧。”
“秦头儿,”一旁的三伢子见秦怀脸白的跟死人一样,自告奋勇道,“您先歇着吧,我下去把尸首捞上来。”
“嗯,”秦怀点点头,“小心点,那尸首可能有点吓人,你准备好。”
三伢子点头,深吸一口气,下了井。
这回连半柱香功夫都不到,底下忽然传来三伢子的惨叫!
“快!把我拉上去!啊!啊!拉我上去!”
展昭吃了一惊,赶紧拽绳子。
三伢子一出来就瘫在地上,一个劲儿干呕,还一边干嚎:“那女的冲我笑呢,啊,鬼啊!”
秦怀无语:“不是让你做好准备了吗,怎么还吓成这样?”
封田、展昭都看鬼样看着她。
秦怀耸了耸肩,摊手道:“是他胆子太小了。”
后来尸体还是秦怀拉上来的。
展昭见了尸首以后,对于三伢子胆子太小这一说法表示完全不赞同,这绝对是秦怀有着非人的胆量。
这几具女尸浑身上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几具女尸不知让什么药泡过了,虽然已经干瘪,但丝毫没有腐烂,也就是说看上去完全不像死人。更何况,每一具尸体脸上都双眼圆睁,并且带着诡异的笑容。
据秦怀说,这几具尸体在水下分据五角。你看见第一具尸体后,往后一退,就能碰上第二具。而且因为水波的缘故,尸体就好像一直在动似的,那真是能把人吓得魂飞魄散。
难怪三伢子吓成那样。
秦怀换下水靠,在澡盆里用药汤泡了半个时辰才舒服点。
尸体已经送到义庄让老许验去了,之前让那几家人认过,分别是外城的几户农家,都是几个月前去庙里上香时候走丢的。
看来,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凶手极其变态。
是夜,夜凉如水。
展昭本已歇下,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展昭支起身,听了听,披衣而起。
开得门来,展昭吓了一跳,秦怀一个人坐在正对门口的石阶上。
听见门开的声音,秦怀回过头来。看见展昭,她脸上升起红晕,赶忙站起身来:“把你吵醒了,真不好意思。”
“怎么了这是?”展昭关切的问。
秦怀吸了吸鼻子:“我要是说,我被那几具尸体吓得睡不着,会不会很丢人啊?”
展昭笑起来:“听说三伢子今儿晚上都跟他同屋的挤一张床了。”他顿了顿,“你是一个人睡?”
“嗯,”秦怀没精打采,“分到我的时候刚好剩了间单屋。”
展昭想了想,把房门开开:“要不,一起?”
“啊?”秦怀抬起头,看了看展昭,脸“腾”的红了,“可、可以?”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自家兄弟。”展昭拉住秦怀,“进来吧,泡了那么久的水,再在外头坐一晚,明儿非病了不行。”他忽的顿住。
秦怀紧张起来,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展昭。
“你身上怎么一股醋味儿,掉醋缸里了?”展昭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笑着问。
秦怀悄悄松了口气,答道:“在公孙先生那儿用醋熏了好久眼睛,先生说那水泡过死人,脏得很,容易染上病。”
展昭点头,把秦怀拉进了屋。
屋里收拾的很整齐,床上摊着被子,显然是展昭已经睡了,然后又让自己给吵醒了。秦怀挺过意不去的,她拉住展昭道:“别麻烦了,你睡你的,我在桌儿上趴一宿就行。”
展昭挑眉:“你非得让我陪你坐一晚上?”他直接把秦怀拎到床边,“明儿还查案呢,早点休息吧。”
秦怀脸又红起来,脱了靴子直接缩到床的最里边,轻声道:“那我睡了啊?”
“睡你的吧。”展昭没好气,深深觉得秦怀婆婆妈妈起来着实让人心烦,不就是睡一宿吗?客气什么劲儿,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心怀不轨似的。
展昭也掀开被子上了床,秦怀又往里缩了缩。
展昭叹气:“再缩就缩到墙里边了。”
“哦。”秦怀默默地往外移了移。
窗外,一轮明月正从云后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