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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双飞燕.小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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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阳光伤得太重,只好由凌落抱着回去。
到了地狱,才勉强能扶着他的手站住。
一路上,众鬼差纷纷绕道。
“老位置?”
明月见了凌落,笑着问道。
然后又猛得瞧见了永安,大惊失色,“怎么成了这样!”
她扔下手中擦拭的杯盏,冲过来扶住她,一句话都说不出了,眼泪珠子就滚了下来。
“哭什么。”
也只有面对明月,永安的语气才会有一点柔软。
“我都没哭。”
明月擦擦泪水,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逗我!”
永安不回话,只是看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明月抹抹脸上的泪,问道。
永安却忽得拥住她。
“明月。我还有你。”
感谢上苍,我还有个你。
“你打算怎么办?”
凌落问她。
永安支着头,“他会回来的。”
仲裁者,把灵魂祭献给地狱的仲裁者。
有什么资格离开。
凌落依旧是浅笑的模样,看她玩手里的杯子。
若问鬼差他们怕谁,永安第一,凌落第二。
前者冷的一塌糊涂,后者好歹还会温和的笑笑。
不过,也只是笑笑。
就算他是仲裁者里唯一一个会笑得如春风回暖的人,他仍然。
排第二。
“你不去度魂么?”永安问他,他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死了之后才后悔,有什么用?”
永安仰头看他。
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她忽然很想看清他。
或许因为他救了她?
“去不去拿回你的伞?”
他忽然问,修长的指覆住她的眼睛。“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她惊异,“你看得见?”
他沉默,有点小别扭,“猜的。”
“……”
“什么事?”
凌落忽然发问,有人从酒肆边走出来,细腰肢,大眼睛。
永安侧头,刚才恍神,一时没觉察到。
那似乎是个有些羞涩的女子。
“仲裁者?”
她问,永安点头。
她却没回答,等了一会儿,又问,“是不是?”
永安又说,“你想去找谁?”
女子咬了咬唇,“真的谁都可以么?”
她摸索着靠近。
那是个穿着绿色夹袄的少女。
一双眼睛,纯澈透明。
可是,没有光泽。
永安接下她伸过来的手,她似乎觉得冷,颤了一下。
她开口,“奴家一直在找仲裁者,鬼差说你们会在这里。”
继而她笑道,“不过总算找到了。”
她笑得温柔。
明月的温柔是表面上的,她骨子里还是坚硬的,触及底线,不死不休。
可这个人,她还是个少女,她还稚嫩,当真是骨子表面都柔若春水。
“你要去找谁?”
永安问。
她不安地绞着帕子。
“奴家也不知他到底叫什么。他说他姓秦。是秦国的七王爷。”
永安一愣。
秦国七王爷。
秦沧澜。
*****
安定城。
陈国安定城。
不过如今它是秦国的。
沧澜迈步。
竹伞握在手上,却毫无感觉。
走进城,街道上有稀稀落落的行人。
一个月前满街的腥气,如今看来,竟已消散的干干净净。
恍惚间想起那时,金戈铁马,百万雄师。
他带重兵攻下陈国安定。
大开的城门,惊慌失措地百姓。
他眯着狭长的丹凤眼,偏薄的唇勾着恰到好处的弧度。
上好的骏马不耐烦的刨着地,他高高在上。
俯视众生。
“王爷威武!”
他听着后面的将士狂欢大笑,也不去约束他们。
能打到安定,胜利指日可待,此时松松也无妨。
沧澜放任马儿懒散得走动。
底下陈国的百姓低头而行,低眉顺眼的样子看了着实讨喜。
安定是陈国最繁华的地方,有着上千人口。
而且富商云集,大贾成堆。舞榭歌楼,不可胜数。
这样的地方,自然是陈国的腹地。可是沧澜他们攻城迅猛,陈国又纸醉金迷太久,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们一路打到安定。
夜,庆功宴。
沧澜治军相当紧,近乎苛刻。战事开始以来,将士们都没有好好玩乐过。
所以,今日大宴,除了值班的战士,其他众人都玩疯了。
所有的艳妓美姬都被叫了过来,或舞或唱。
十里笙歌,不过如此。
有浓妆艳抹的女子衣衫半裸,媚眼如丝,执着酒盏靠过来,笑道,“爷~喝一杯~”
沧澜勾唇一笑,就着她的手喝下,狭长的眼水光潋滟,干净的面颊,在昏黄的烛光下,透着白玉一样的光泽。他已换下战袍,单披着一件红色的外衫,斜斜的散着,露出漂亮的锁骨。墨色的长发顺着脖颈流下,泼洒在衣襟上。
红黑的碰撞,如此妖华。
一瞬间,满厅的舞姬,黯然失色。
有人的眼神火热起来,直直地盯着沧澜。
可当事人只是冷笑一声,瞟了下面一眼。登时,所有人都假模假样地玩乐起来。
眼睛还是时不时地往那瞄。
“爷,再喝一杯。”
女子得寸进尺,几乎埋到他怀里去。
沧澜也由着她,懒散地看着舞宴。
许是看曲儿看的累了,副将叫了一个琵琶女。
沧澜细长的指拨弄着怀里女人的发,半垂着眼听。
那女子年纪不大,许是还没□□,穿着件绣着心字的罗衣。
那心字是用小篆写的,细细地绣了两面,白色的纱下,柔嫩的肌肤若隐若现。
本该是极妩媚的衣,只可惜女孩太稚嫩,清秀有余,妖艳不足。
“怎么找了这样的货色?!”副将压低声音骂底下的人。
底下人也很委屈,“这是几家乐坊最好的了。”
“行戈。莫要说了。”沧澜又喝了一杯,“你且弹一曲。”
她弹的确实很好。
陈国的婉约柔美,千弯百转。
在她的琵琶曲中娓娓道来。
可秦军却意兴阑珊。
他们是狼虎之师,喜欢的是金戈铁马,乱世杀伐之音。而不是这样的相思古曲。
“别弹了。”沧澜发话。
少女茫然地停下手中的琵琶。
他斜挑着眉,凤眼连绵。
推开腻在他身上的女人。
“本王走了,弟兄们好好乐乐。”
将士们狂欢起来,照着最近的女人扑了上去。
冲锋陷阵。
为的不就是财富女人。如今打下了陈国,财富不一定有,女人可得好好享受一番。
“爷!”那浓妆女子就是知道这样,才死缠着沧澜。他可比那些大老爷们好多了。
她那里碰得到沧澜?
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按在地上。
沧澜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模样,紧了紧自己的衣。
却没拉的上来。
低头看去,却被一双手扯着。
是那个弹琵琶的孩子。
她仰着头,一双眼,清若琉璃。
他从未看见这样的眼,透明得不像活人。
他是谁?秦七王爷。
秦王最宠爱的儿。
身边缠绕的,永远是惊艳的,羡慕的,嫉妒的,情色的,贪婪的眼睛。
他很聪明,他懂那些人是什么意思。
因为懂得,所以厌恶。
而这个孩子,这样的眼睛,他从未看过。
从来没有。
他常在想。
他那样肮脏的人,能遇见她,一定是老天开恩。
他是长在瓷盆里的玫瑰,开着最妖艳的花朵长着最锋利的刺。皎洁光滑的瓷盆背后,黝黑的泥土堆满了花根。
而她则是那野生的荷花,一片污浊里的洁白。
早已不记得她刚弹过的曲,他低垂着头,看她那一双眼。
他寻找了那么多年的一双眼。
虽然没有光泽,但是,漂亮的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