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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16.少年之烦恼 ...

  •   流川闭上眼,让雨丝飘落,“赢了,赢了又怎么样?”

      *

      湘北进了全国大赛,倒是让篮球部在全校面前争脸。虽然这跟梅子没什么太大关系,不过舅舅病愈,更肥了一圈,天天在家里乐的“hohoho~~~”

      婷奈的哥哥虽然输了,但她关心的三井赢了,她心情也能稍稍平复。最惨的是明雪。
      不过,接下来,她们也要专心备战关东大赛了。再和湘北一起迎接广岛的全国大赛。

      自从上次daddy来之后,梅子翘掉所有课,出去玩了一阵子,可惜心情并没有转好。虽然父亲下了通牒,她离开了独居的小屋,离开了和流川一起的放课后两人世界,但是她没有回父亲的别墅,而是住到了安西舅舅家,名曰,照顾病人。但父亲知道她那个性不会照顾人,逼太狠了她又会跑掉就由她去了。

      家庭战争是没个尽头的。梅子倒是先想念起同学了,又乖乖回来上课。只是上课也不专心,托腮东张西望,看到流川第二节课就果断阵亡,趴桌睡到。又差点笑出来。跟陵南一场大战,他实在累了,也难为他了。

      第三堂课的老师是头上没几根毛的小池老师。他的眼镜反光,来回巡视着班上,指指那一摞本子,“谁没交作业?!”以他的鬼畜程度,只消一扫作业本的高度就知道数目少了。

      梅子本来镇定自若,突然一想,惨了,她没交数学作业。翘了那么多天课,她都不知道有什么作业。左翻右翻,抽屉里,书包里都没有作业本。再仔细一想,她的作业本只怕还忘在小屋呢。

      小池的眼镜在反光,“到底谁没交?”
      梅子磨磨蹭蹭的站起来,“……是我。”

      全班震惊。梅子是十班的学霸,虽然上课的时候漫不经心,但是从来抓不住把柄,考起试来更是一把好手。老师也拿她没办法。

      全班只有她一个站起来了。小池大发雷霆,“冰原同学!!!”
      知道了知道了,小心脑梗。梅子暗道。

      后面又一阵桌椅响动。梅子一回头,发现流川竟然也站了起来。

      全班静悄悄的,就看着小池轮流瞪着这两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个顽劣学生!都快期末考了还敢不交作业?看他这次怎么罚?!

      天气闷得一丝风都没有,乌蒙蒙的云层压在脑顶上,虽然不晒,可是也闷的透不过气。课也不用上了,梅子被罚扫操场。她懒洋洋的拿着拿着大扫把从这边慢慢往那头扫去。看看偌大一个操场,这一直扫到放学也不可能吧。同学一边走一边指指戳戳的。她也很无奈,往旁边一看,那个黑发的男孩也默默在旁边半场上拿个扫把。
      她一看就想笑。

      小池大发雷霆,公布惩罚措施,一直到罚扫时候的地盘划分,流川从头至尾没吐一个字。再度把一脸死相发挥到极致。

      她也真是倒霉。平时从来不会忘记这些,也不会被逮住,没想到今天居然一球入魂!但是流川也渣惯了,老老实实站起来干嘛!

      她站在那里对流川笑,“彩子不是让你专心准备考试吗?上课睡觉也就罢了,干嘛不写作业?”

      “笨蛋!”流川终于开口,幽深的眼波望了过来,“我写了。”

      就那么短短三个字,突然风生水起,掀起滔天巨浪,她就困在其中动弹不得。

      “你才是大笨蛋。”梅子回神,笑骂,“明明写了作业干嘛还起来,这么大热天罚扫啊,你闲的发慌?”

      流川环视了一下操场,再看看她,发出一个讥诮的鼻音。

      梅子这才恍然,他不止是来陪她,更是把她困在这个操场。因为在那之后,他们就没什么机会说话了。这下她那儿也去不了。这家伙,绝对是扮猪吃老虎!

      “你想怎么样啊?”梅子挑衅,大白天的,谅他也不敢怎样。
      “你没来。”他清澈的目光看着她。
      好!就三个字快把她噎住了。

      流川一手撑着扫把,静静的等她解释。解释她为什么那天没来吃饭,解释她为什么后来一直没来上课,也没回小屋。

      垂下眼帘,梅子轻轻道,“我的世界,跟你完全不同。”
      “那又怎么样?”他一字字的反问。
      “怎么样?”梅子觉得不可思议,“我和你也是完全不同的,现在的交集只是暂时。总有一天,我们会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会到不同的世界……”

      “那又怎么样!”他走到她面前,垂首望她。一模一样的一句话,但这一次,已经不是疑问的口气了。

      梅子呆呆仰头看他。这么简单的道理,流川已经完全想通,她却不明白。是她先动的心,不过,他却比她想的深。
      忽而一笑,她拿起扫把,“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必再说什么,他们一同拿起扫把继续罚扫。但梅子悄悄的把垃圾都往流川那边扫,当他察觉的时候,她已经笑着逃走。

      *

      放课后,闷了一整天的阴云变成一场大雨降了下来。

      明雪又先去了趟陵南,得知仙道并没有来上课,也没有参加社团活动。她一路骑车江之户海滨。从绿岛咖啡店,走过滨海大道,又来到许久不去的相模湾。

      她这两天已经找遍所有可能的地方,这是最後的机会了。不知为什麽,她心里有种可怕的预感,如果她再找不到他,她可能,真的,见不到他了。

      沙粒磨著脚底,只听见海涛拍打岸边,雨水一下子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

      他穿著拖鞋在那里打哈欠。
      他单手托腮笑著看她胡闹。
      他仰头静静远眺潮起潮落。
      ……

      她认识的,最初的,最真的彰,就是在这里。
      明雪深深吸了一口,然後,举目望去,视线就一直拉到海平面,一直连到天际。

      ……只有她一个人。

      伍岛的轿车停在相模湾的码头,看着明雪没戴雨伞就淋在雨中。虽然是夏天,但是体质不好也可能感冒。司机下车撑伞,伍岛去劝明雪回来。她默默的坐上车,任由突然冒出的爸爸带她去沙龙吹干头发,又买了好些衣服换上,再一起吃晚餐。

      坐在清幽的包厢里,吃着繁复的七点前菜,明雪发着呆,听着外面的雨滴打在廊前的石板上。伍岛家大业大,跟他们作对,对自己没有好处。明雪没傻到硬碰硬。而且到目前,伍岛对她多是疼宠。

      伍岛喝下碗盛。只有县内才有这样幽静而略带禅意的地方品尝奢华又讲究的高档菜色,才能贴近自然又把享受人间美食的本领发挥到极致。东京虽好,但也太喧闹。

      “我已经征求过你母亲的意见。”他道,把生鱼片推给明雪,让她多吃,那装盛器皿朴素简约,粗笨却温和的弧线,端在手上厚重而踏实,“我准备在我的夏至演奏会上公开认你。”

      明雪的头倏地转了过来,满脸惶恐之色。

      伍岛品尝扬物后,又道,“接下来,就是你的关东大赛,好好准备。”

      明雪用筷子夹起牛肉干贝蘸加了牛漆草的海胆泥,却没有放入口中。

      “我不要。”她垂头道。
      伍岛诧异,“你要参加关东大赛?”
      明雪摇头,“不要夏至演奏会上相认,再比关东大赛人家会说我居心叵测。”
      在关东大赛前认了这么厉害的父亲,就算不会影响评委的判断,人家以为她居心不良,她如果没赢估计要笑她这名门之后名不副实,要是她赢了,人家会说评委偏颇。实在麻烦。

      伍岛沉默片刻,“也好。那我就推迟我的演奏会。”
      明雪一听,顿时气馁。

      吃完饭,伍岛本来想干脆让明雪跟他一起住酒店,她却执意不肯,而伍岛也不愿一下子逼她太狠。开车送她回藤真家的时候,就见巷口站着一个秀气温和的少年,撑着伞,手里还拿了一把。

      “captain。”明雪下车,有些吃惊。
      藤真把伞递给她,看了下她的新形象,觉得明雪的口音和气质其实蛮适合贵气的打扮。
      “你先回去洗澡吧。”藤真说着,眼睛却望着后面的那位大叔。他从婷奈那里得知明雪的近况,一下子就猜到伍岛的身份,他眉眼细长,仔细一看明雪还真有几分像他。
      明雪对伍岛鞠躬道别,有礼却不亲近。

      “多谢对明雪的照顾!费心了。”伍岛先道。
      “明雪很乖巧,一点也不费心。”
      “不过我还是希望她能跟我同住。她的才华在东京也能极大发挥。”伍岛直言。
      藤真微笑,“她一向有点自我封闭,跟同龄人交往会更好,神奈川更适合她。”

      聪明不外露,又懂得明雪。伍岛发现眼前的男孩绝不简单,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还会怕一个少年?
      “我会给她最好的物质保证,还有配的上她的才艺指导。”言下之意,现在的藤真是没办法给她这些的。想来挑战他的保护欲,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啊。有钱而成熟的男人总喜欢用这一招摆平女孩心仪的年轻对象,“你不想让明雪跟我回东京是你的私心吗?”

      藤真丝毫不为所动,“谢谢,明雪之前没有这些,十几年也就这么过来了。她已经习惯不依赖任何人。您突然出现,恐怕她会不适应呢。”顿了顿,“我的私心就是希望她一切安好。”

      不仅滴水不漏,竟然顺便还指责他的抛下她那么多年?伍岛知道这场仗难打了。他一向是个决断明快的人,也不久留,让随从把之前买个明雪的东西统统拿出来。

      “我想你们一定不会就接受物质的馈赠,那么这些就当我聊表照顾她的心意。”伍岛又取出一个行动电话递给藤真,“这个请让她用。我的号码在快捷键1。”

      *

      县大会终于落幕了。该哭该笑该闹的,似乎都已经过去,一切都恢复平静。而此刻,全国大赛还遥远。

      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带伞,放课后,雨降了下来,流川离开教学楼,直接走进了雨中,微微仰起头,闭上眼,让雨丝飘落在额发上。

      ——赢了……赢了又怎么样呢?

      如果不是赤木压制了鱼住,逼他犯规次数增多;如果不是木暮的执着,投入了最后一个三分球;如果没有宫城和三井的加入;甚至如果没有樱木的意外性……
      就凭所谓王牌新人的他,而对手是仙道的话,湘北是赢不了的吧?!

      仙道勾起唇角,“那时候的你,嫩的像个国中生一样。”
      仙道耸耸肩膀,“大家不要急嘛,时间还有,放轻松。”
      仙道竖起手指,“从现在开始我们以每分钟进一球的速度拉近比分,到最后一分钟反超。”
      ……

      脑中回放着比赛,无止境的挫折感向他排山倒海而来。
      现在的他,能横扫以前县内八强,可以战胜翔阳长人,甚至能独自面对牧绅一,可是在仙道面前,他的球技竟然如此惨不忍睹。他增加体能训练,想办法保存体力到下半场,他依然无法战胜仙道。
      ……他该怎么办?就算打进全国大赛又怎样?全国只怕还有更多的好手在!

      眼前一黑,雨停了?他睁开眼,看见梅子撑了伞在他身边。

      “傻瓜,有什么想不通的非要在这里淋雨?装什么少年流川之烦恼啊?”说着她自己都笑了。

      她的语气依然那么轻松,似乎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突然之间,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

      左手边放著陵南和湘北的比赛录影带,那是梅子特意为她录的,因为已经知道了结果,所以那个东西现在简直像是一个吃人的怪物,明雪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五分钟前明雪洗澡出来时,婷奈刚放下电话,冲她摇摇头,“越野说,他没去学校,没人知道他在哪儿。”说罢去洗澡,留下她一个人坐著发呆。

      比赛後到现在,她一直在找仙道。赛场,学校,甚至他每天必到的相模湾,他却像是凭空消失了。婷奈梅子都帮她打听了,没有结果。

      她坐在地板上,右手握著那个大砖头大哥大,是父亲大人硬塞给她的。现在她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梅子模样的大小姐了。这种可笑事情她还根本来不及反应。因为她只是一心一意想知道仙道在哪里,他好不好。
      心底明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有什麽事情,呵,他是神经最粗、最懒散无谓的仙道嘛。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她的心里不断地在隐隐抽动。就好像,她能感觉到他遭受的打击一般。

      手心那个纸条已经发皱,那是上次婷奈帮她要到的仙道家的电话号码。她一直没打过,但是却妥善保管。虽然好女孩不应该主动给男生打电话,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把录像带推进放映机。看着看着,终於,挣扎著拿起了大哥大,按照纸条上的号码一个个按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在耳边,手微微发抖,按捺鼓噪的心跳,静静等著电话被接通。

      在电话响到第三遍时,她简直想按掉电话躲起来,她甚至再想如果响到第五声没有人的话,她就挂掉。
      但是,电话突然被接通了。

      『喂喂?』一个温柔和气,但年龄不会太轻的女声从电话那一端传来。

      接通了!竟然接通了!!她差点想丢掉手机。

      那边没听见回应,又传来一声,『喂喂?』

      “啊,”她努力平静自己的嗓音,“请问,是,仙道府上?”
      那边顿了一下,才道,『是的。』
      她白皙的脸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红,“请,请问,仙道桑,呃,”突然意识到这家可不止一个仙道,“是彰,哦,仙道彰在……吗?”

      那边又停顿了一下,仿佛有些意外,女声还是很轻缓很客气,『不,小彰不在。』

      “哦。”明雪其实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分不清先袭上心头的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呃,嗯,谢谢,对不起,打扰了。”
      呵呵,akira酱,好可爱的叫法啊,她实在没法把这麽kawaii的称呼和那个家夥联系在一起。

      正准备收线,那边却接著丢下一个炸弹,『我是他的妈妈。』

      明雪一下子坐直,“啊,伯母您,您好。”
      仙道的妈妈,妈妈耶!她不太会和长辈相处,怎么办?
      不过,仙道妈妈的声音好好听啊。居然有种说不出的跟仙道的一样悠缓的语调,只是更优雅一点。明雪忍不住在他的亲人身上找跟他的相似点,也出神的想象她会不会也带著仙道说话时的神情?

      还没等她回神,那边又若无其事的接著问,『……请问,你是小彰的朋友?同学?』就像所有家里有青少年的长辈一样,对於异性打来的电话都会比较敏感,仙道家的人也忍不住会关心一下。

      “啊,对不起,我叫明雪。”听到这里,明雪握著话筒的掌心在冒汗,居然如此没礼貌的忘了自我介绍,“不,我们不是同学……”她犹豫著,喃喃自语,“朋友吗?……我不知道把仙道桑当作朋友会不会让他困扰呢……”

      那边沈默著。
      明雪意识到对方是长辈说这些只会让人家困惑,连忙道,“哦,是这样,他没来看我的比赛,所以,所以我有点在意……”

      那边再度停顿了一下,连明雪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惊讶,语声中都充满迟疑,『他……看你的比赛?』

      她干嘛扯这个?明雪抓头发,慌忙说,“是,是的,他答应过我球赛之後就来看我比赛。他没来,我想可能是因为球赛之後有什麽事情,当然,他也没说一定会来,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比赛,跟他的球赛相比实在算不上什麽,所以,他没来也没关系了……”随即意识到这样只会越扯越远,“真的,真的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实在不好意思。”她简直快被自己的语无伦次气死了。

      那边又沈默了,似乎正在消化她那一大篇“比赛”“球赛”的废话。
      她很想挂掉电话,但又觉得那样实在说了一大通之後挂掉实在太没礼貌。

      那边静了好长一会儿,随即温柔轻缓的声音又传来,『小彰,因为他父亲工作的关系,接他去东京住几天。』

      东京?明雪愣了一下,她恍惚从梅子还是哪里听到过,仙道是从东京转学来到神奈川的。也难怪她在神奈川到处也找不到他,也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他现在,在东京?!

      “那,就谢谢伯母了。知道他没事就行。”悬著的心安定多了,她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哦,不,我不是说他会有什麽事……”她为自己的愚蠢表现欲哭无泪,只想马上结束通话,然後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似乎听出她的不安和郁闷,以及仙道在东京时的长舒了一口气,那边依然语气悠哉却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小彰在东京的电话,你要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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