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解语花]节》轮回的叉子

2、第 2 章

　　（三）立春
　　刚来到红二爷家时小花还叫解雨臣，还是个豆大的孩子，虽未出落成后来惹眼的摸样，那张小小的脸蛋却是比一般人家的孩子要秀气许多。那天正是返寒时节，纵使长沙的气候比北方暖和，也抵不住料峭春风把小雨辰的脸颊吹得通红，再配上嵌着双琥珀石似的丹凤眼，要不是早就知道来的是谁，二月红还真当解家给他送了个小闺女来。
　　“二爷，我家这不成器的就要麻烦您了。”
　　说话的男子二月红认得，他是解家的当家，解雨臣的生父解连环。
　　“客气了，解家抬爱，我才有机会帮这个忙。”
　　解连环这才松开一直紧紧牵着儿子的手，把小雨辰往前推出来，示意道：“来，这就是以后教你唱戏的师父，叫二爷爷。”
　　而解雨臣不愧是解家的孩子，也不认生，张口就甜甜地喊道：“二爷爷！”
　　“嗯”，二月红笑意吟吟地看了看自己新收的小徒弟，对解连环说道：“你且放心把他在留在我这，回头我再帮他取个演戏用的好名字，必定不辜负解家对我一番信任。”
　　“二爷您这话说的，这小子有您当师父是祖上修来的福气！”和红二爷客气了几句，谢连环蹲下捏捏自己儿子的脸蛋，跟他告别：“你不是想学戏吗，这回得跟你二爷爷好好学，爹出去办点事就回来接你。记住了么？”
　　“嗯！”小花向来是听话的，他乖顺地点点头，“爹你可早点回来啊！”
　　“哎！”解连环在小雨辰脸颊上亲了两口，又抱了他一下，虽然不舍，还是狠下心起身离开了。年纪尚小还不能完全理解离别的含义的解雨臣眼看着爹爹越走越远，却不想这样一别就是十数年。
　　小孩儿心里的难过劲还没散，被冻得冰凉的小手就被身边人牵起，一抬头，正对上二月红那双带着笑意的眼。
　　“回屋吧，打春风大，莫冻着。”
　　（四）雨水
　　天气一暖和，长沙的雨就断断续续多起来，隔壁的伢子早就打了伞欢蹦乱跳地到外面的水洼上踩水花，不意外被大人呵斥两句，还是笑得满脸灿烂。而一墙之隔的解雨臣却乖乖地坐在窗边看雨点从房檐边落下，一滴，两滴，三滴……一直数到自己数乱了从头再来。倒不是他有多喜欢呆着，小孩那有几个不爱动的？只是来之前家里给了嘱咐，叫他小心听话，别丢了解家面子。
　　同样是老九门的孩子，下三门的解家和平三门的吴家却是完全相反的教导方式。后者对小辈唯一的孩子几乎没有作为继承人来培养，看来是不想让他走老一辈的路。前者却不同，有点眼光的人都能看出解家对解雨臣寄予多大的厚望，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送他到二月红这里拜师学艺。嘴上说是学唱戏，实际上是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小雨臣作为谢家少爷，早早懂事是必然的，然而毕竟年龄阅历不够，所以他虽然隐隐能感觉到族人看他时迥异的眼神，以及父亲和他分别时内心的不安，却仍然不能明白解家那般局势莫测和自己从此开始截然不同的命运。
　　“小伢子，原来你在这啊。”
　　“二爷爷~”
　　刚来没多久，在别人家难免觉得有些生疏，不过面前这个总是笑得温润和气又不失风雅的红二爷，却让解雨臣感到莫名好感。
　　“闷坏了吧，后院的杏花开了，等雨小些，二爷爷带你去看杏花。”
　　“哎！”
　　一听这个，小孩的眼睛都亮晶晶的，逗得二月红忍不住伸手去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唉，明明是个男娃，却偏喜欢看花，说不定是唱青衣的好料子。不管解家送他来的初衷是什么，这孩子却是真心喜欢唱戏的。二月红忽的想起自家屋后那一院红杏着雨，思绪不知不觉中又拐到了不相干的地方。
　　是时候给小雨臣起个好名字了，他想。
　　（五）惊蛰
　　“二爷爷还没给我起名字呢，你答应我爹的。” 都说小孩儿忘性大，可一旦遇到自己上心的事，伢子们可千遍万遍念着你，这不，还没等二月红开口，解雨臣就缠着红二爷给他起名字。戏班里人家都有好听的艺名，可让他巴巴地羡了好久。
　　“你这小子，说什么你倒都记得住。好，我给你起一个。”二月红略作思量，笑道：“你老子叫解连环，你叫解雨臣，不如，解语花吧？”
　　“那是什么意思？”
　　“解语花枝娇朵朵。”
　　“不懂哎，我不要，换一个嘛。” 这时候解雨臣在二月红家已呆些日子，自然和他二爷爷相处的熟了，不像一开始那么生疏，也开始敢抱着人家胳膊耍小性儿。
　　被他这么一闹，二月红也不烦，而是饶有兴致地问他：“解家小子，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嗳？”
　　“今天是惊蛰。惊蛰至，桃始花，见过开满枝的桃树么？”
　　“见过，咱家外面就有，可好看啦！”
　　“那就是你的名字，解语花。”
　　就这样，解语花这个名字，给小雨臣留下的第一印象是梦样美好的灼灼其华。并且自此之后，他的整个童年都活在这个艳丽的梦里，直至梦醒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