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各朝名人推荐二手书》鸢岚

5、第 5 章

　　这毕竟是我的书店，系统也能确保我不被伤害，所以自然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应该是看出了我的自由不羁，朱熹沉默了一会，居然又开了口：“你们的世界……很不一样……”

　　“这是肯定的啊。”我继续吃着我的牛肉盖饭，漫不经心得回道，“毕竟南宋早就亡了那么多年，世界在进步，连皇帝都没了，当然就很不一样了。”

　　我觉得这话像是一支杀伤力巨大的箭，直接射中他的胸口。他仿佛真的受到了伤害，踉跄得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书架上，又因为系统保护的缘故，又往前无意识得走了一步。

　　我边嚼着饭，边抬头看去，就看到了朱熹狼狈不堪又骤然衰老的样子，嘴角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想翘起的想法。“我以为能来到这里，被系统挟制着，朱大人应该早就知道两个世界之间的鸿沟。”

　　嗯，虽然系统的来历我不知道，但不妨碍我把系统归为我们这边所有。反正他们南宋是绝对不可能制造出系统来的。

　　朱熹听完我这话，神色越发晦暗。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问了这次在书店里的最后一个问题：“小娘子为何这般敌视我？”

　　我静静得看了他一会，发现他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突然笑了一声。“你的观点、想法影响了无数人，让女性的社会地位、家庭地位乃至价值都被贬低、剥削。”

　　他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一脸的震惊。还张了张嘴，还想问点什么，只是最后他选择了沉默。

　　在这之后，他就安静得待在书店里，翻看着书架上的书。

　　我在吃完牛肉盖饭后，把垃圾收拾了一下，放在一旁，准备下午关店时拿出去。这之后我坐在那里，开始看《天生有罪》，偶尔会抬头看一下朱熹的动向。

　　《天生有罪》这本书是崔娃的自传，我以前看了一些他的脱口秀视频，觉得他讲话还挺好玩的。之前刷微博时，还看到新浪娱乐报道他恋情的事。在我这里，这算是有点熟悉的作者了。而且不少人都说这本自传讲述的语气和他脱口秀差不多，我估摸着应该没太大阅读难度，才会在读完《长安的荔枝》后选择了这本。

　　而事实证明，这本书还真的挺好看的。等到朱熹示意他要买的书时，我早就忘了要关注他动向这事，全身心得投入到阅读中。

　　我恋恋不舍得放下书，匆忙给朱熹结完帐，就继续看了下去。

　　至于朱熹，我完全没去管。连他最后给书店贡献了多少钱，也是晚上我坐在书桌前查看时才知道的。

　　嗯，虽然朱熹对女性的看法很让人不爽，但他花钱买书还是很痛快的。大概是文人对书向来慷慨？

　　反正我有了四百多的进账。开心。

　　*

　　7月12日周三

　　我匆匆吃完阜阳卷馍当早午饭，就开始继续看《天生有罪》。

　　看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感觉有点头晕脑胀，还有些犯困，我这才放下书，准备给自己整杯冷泡茶。

　　而这时候，今天的古人顾客就上门了。

　　这次的顾客就厉害了，王熙凤是人未到声先至，这位却是人未到味先至。

　　其实上官婉儿和朱熹身上都有香味，但都只是淡淡的香味。这位的香味虽说也是淡香，却不知道怎么就是很有记忆点。

　　我抬头看去，就看到来人头顶上的信息。

　　哦豁！这次来的居然是荀彧！在很多人都念不对名字后喜提“苟或”别称的荀彧！

　　好吧，我得承认，如果不是有手机，如果不是能用输入法打字，让我手写这名字，我必然是写不对的。“荀”还算简单，“彧”却有点难度。

　　不过来人是荀彧的话，香味有记忆点完全是很正常的事。毕竟“留香荀令”这个成语就是形容他的，听说还有他专门的香方。

　　现在会叫那些男艺人花美男的，要是荀彧在现代，也会被按上这样的名号的吧？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向荀彧打招呼的动作却没有耽搁。

　　荀彧显然已经明白了自己此刻的情况，在环视了书店一圈后，他对我点头笑了笑：“今日彧多有叨扰了。”

　　虽然人是美人，声音也很好听，还有扑鼻的香味，但这话我怎么听怎么别扭。

　　唉，所谓的山猪吃不来细糠，说的就是我吧？这么文绉绉的话，虽然经过系统翻译，我都能懂是什么意思，但听在耳里，还是觉得奇怪得很。

　　大概是我的表情有些明显，又或者是荀彧的观察技能是点满的，他很快就问我道：“彧可有不妥之处？”

　　我用手挠了挠头发，选择还是直说了事：“不关你的事，我就是……不太习惯你这样的说话方式。我们这里已经不那么说了，也就电视剧还可能会这样，不过现在也不多了。”

　　我哔哔哔得说了不少，从说话方式讲到国产电视剧粗制滥造，把观众当傻子看。期间荀彧都微笑着，安静得听我说话，偶尔应上两句，表示正在认真得听我说。

　　说真的，哪怕没有荀彧这个身份，他这教养都足以吊打一众普信男。虽然我能看得出来，我说的那些话他大部分没听懂，但他会在听懂的那部分给回应，说得还挺有道理的，这情绪价值就给对了。

　　一想到我这待遇可能就是曹老板的待遇，我顿时支棱起来了。

　　不过我也知道讲电视剧没什么意思，荀彧又不懂，所以讲了一会，我就主动把话题转到了书店本身上。

　　“对了，一直站着也不好，你先坐吧。我给你泡杯茶。”我抽出折叠椅，啪得一声就展开，放到了荀彧面前。

　　荀彧似乎对这折叠椅挺感兴趣的，没有立即坐下，反而观察了起来。

　　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好像以前的确没有椅子，古人都是跪坐，椅子普及也得是唐朝还是宋朝的事了？更何况我这还是折叠椅，跟普通的椅子又有差别了。

　　我由得他去观察，翻出一包茉莉初雪的茶包，给他泡了一杯。

　　茶叶好像也是后来才变成我们喝的这种样子，以前听说还会往里加各种调味料，整得跟什么中药似的。啊，可能在我看来是中药，他们喝起来还挺开心的？

　　反正我打定主意让荀彧甚至是其他出现在书店里的古人都意识到，乱加一通是没有出路的，是黑暗料理，还是老老实实直接泡茶包吧！

　　当然，更重要的是，茉莉初雪是绿茶加茉莉花，我不太喜欢绿茶，结果买的花茶和传统茶里都各有一包，现在有机会解决掉，是最好不过了。

　　荀彧倒是反应很快，几乎是在我泡完茶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的动作，朝我看了过来。

　　没等他问我，我就直接告诉了他：“这个是茶包，把茶叶包一起，方便携带，也方便清理。”边说着，我边把这杯递给了他，“这杯是绿茶加茉莉花，特意给你泡的。不知道你们那时候喝不喝茶，不过就算有，应该也和我们这里不一样。”

　　荀彧接过杯子，道了声谢，就低头啜了一口。然后站在那里，像是在品尝味道。

　　看他那谪仙一样的模样，我也不好出声破坏这氛围，又拿起之前放到一旁的《天生有罪》看了起来。

　　不过荀彧没多久就回过神来，将杯子搁在吧台上，歉意得对我说：“彧一时失态，多有包涵了。”

　　“没事没事，看得出来你应该挺喜欢这茶的。不过我这里那味道就还有一包，也不知道能不能给你带走。”说到这里，我真的还蛮好奇的，书可以以物换物带走，吃的就不可以么？如果可以的话，我要给他们每人准备一个大礼包。不对，正常来说，最该让他们带走的，是各类种子。

　　我把这个想法尝试了，可惜荀彧离开的时候，没能把茶包等一些东西带走，能带走的只有书。

　　行吧，这个bug是卡不了了。

　　不过在荀彧离开之前，我和他聊了不少内容，从天文地理到人生哲学。没聊诗词歌赋哈，我一个远离高考那么多年的理科生，真的背不出什么东西来。就算偶尔吐露一点，那也是文字的碎尸。

　　但理科生嘛，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勇于猜想，勇于质疑，勇于探究，然后用逻辑思维去解决问题。或许那些知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但获得答案的过程绝对记得死牢。

　　所以我和荀彧一直聊到他不得不离开，这期间都是在向他灌输逻辑思维。而他也不愧是被曹老板看重的谋士，很多问题一点就通，还举一反三，进步神速。

　　一开始我还自诩是老师，教了这么个大佬学生，但很快我就熄了这个念头。

　　什么老师！是一起进步的同学！我们的老师是赛因斯先生！

　　至于荀彧最后选中的书，他挑了足有十二本，内容也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比如被称为穿越三神书的《军地两用人才之友》、《赤脚医生手册》、《民兵训练手册》，再比如非常不全、只有第一册到第八册、第十一册的1970年版《十万个为什么》，当然也不会漏下最重要的《三国志》。

　　我看着堆在吧台的这十二本书，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好家伙！好家伙！这可真会挑啊！

　　不过光看这高度，就能想象费用多有爆炸了。也不知道荀彧有没有足够的物资买下。

　　正想着，他又拿着一本书过来了。我仔细一看，就看到书脊上大大的“贞观政要”四个字。

　　行吧，我没话说，挑的都是好书，就看最后系统怎么出价了。

　　而事实证明，系统果然很狠，直接就是上官婉儿那次的近三倍。

　　荀彧哪怕身上东西的确很多，价值也的确很高，但还是负担不起这价格。最后他选择把《军地两用人才之友》、《赤脚医生手册》、《民兵训练手册》、《三国志》以及《十万个为什么》的第一册到第五册带走。

　　而我，这个天选之子，获得了两千多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