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行记》请**叔

2、二·现实

　　年末很快到了，又是一年的同学聚会，陆世杰本不想去的，不过今年实在拗不过那群人便硬着头皮去了，走时他看了眼手机电量，还满着呢，足够支撑他一天了。

　　同学是初中的同学，要说也没有太多的感情了，他连那段时光现在想想都觉得陌生的紧，仿佛是在读别人的故事，没人任何感触。无论当时是哭的还是笑的，都永远定格在了当时。然而人是要联络的动物，就算没有什么感情，也是需要联络的，他总得维持他的交际网。其实这场聚会大家应该都是这样想的。

　　一见面是一群几乎完全陌生的面孔，就算对上名字，他也完全无法和当年的那些人联系起来。组织聚会的是梁静，高挺的鼻子，一双杏眼，瓜子脸，梳着电视里鲁豫那种头，活脱脱一个文青，骨子里的气质当年比要沉静的多了。要说他为何对梁静印象这么深刻？这可是他初恋情人。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触了，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陆世杰扯扯唇露出笑容打招呼道：“梁静。”

　　梁静看见陆世杰的样子吃惊了一下，以前读书的时候，陆世杰个子不算高，一米七出头，还带了点婴儿肥，整个人称不上多帅，只能说是清秀可爱，而现在陆世杰身上的婴儿肥都消去了，个子有一米八多，脸庞棱角分明，眼睛不算大却很迷人，整个人组合起来一看就是成熟的商业精英，不得不让人意外。不过她也露出笑容点点头喊道：“是陆世杰？真是好久不见了。”

　　俩人在火锅店门口站着，不多时，陆陆续续八九个人差不多到齐了，一群人互相问候着进了火锅店。梁静确实会办事，午饭选吃火锅，这样气氛也就能调动起来，也不至于太疏远，而且她选的是在万达，吃完饭还能干点别的事。

　　菜是一开始就订好的，五百多的套餐，十五人份，今天一天每个人交了一百。梁静不急着上锅，她看了看表笑着说：“不好意思，再等一下。还差马清浩没到。”

　　陆世杰一下被哽住了，一颗心狂跳了好一会才稳住了。之前来的时候也没听说马清浩要来啊……
　　他不怕见马清浩，只是不愿再相见。早知道今天马清浩要来，他就不来了。

　　他也说不清自己对马清浩还有多少爱恋，只是一开始要断个彻底的决心从未改变，却不想此时又相见了。

　　陆世杰清了清嗓子，起身微笑道：“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他快步走进洗手间，先是上了趟厕所，出来后，一遍又一遍地洗着手，消磨着时间，看着镜子发着呆。心里忍不住想，马清浩现在是怎样的？还认得他吗？马清浩肯定是请了探亲假的，不知道请了几天，他现在在这里代表他也住在这里，来回家过年？

　　陆世杰扭紧水龙头，吹干手，照照镜子看形象没有什么问题便出去了。进了包间，一入眼便看见马清浩坐在靠里面的位置正和一群人有说有笑。

　　他上一次见到马清浩是十年前高考完，他俩擦身而过。他记不大清马清浩以前的面孔了，不过现在看见又想起来一些。马清浩比以前壮实了很多，能看出来身上都是肌肉，个子还是那么高，一米八多，头发比寸板头稍微长一点，皮肤也要黑上一些，接近小麦色。

　　陆世杰觉得心里反而比想象中要平静许多，他快步坐回自己的位置。马清浩正在和大家说话，气氛十分融洽。陆世杰也不觉得奇怪，当年马清浩就是最受欢迎的。无论走到哪里总是有一群人追捧着，跟谁都能打成一片。

　　梁静连忙起身说道：“陆世杰，喏马清浩来了，原来上学那会你俩不是同桌嘛？”
　　陆世杰温和地笑着说：“是啊，好久不见了。”

　　坐在马清浩旁边的同学笑着说：“得，我算占了正主的地位。”说完就起身坐在了陆世杰离开前的座位，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陆世杰。

　　陆世杰只觉得眼角抽了两下，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脸上还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就入了座。

　　马清浩扭过头来冲他笑了笑，同学们现在都在各聊各的，马清浩也笑着说：“你现在在哪工作？”

　　陆世杰默默地打量着马清浩，看他一副自然作态，心中又有些悲哀，觉得自己的扑腾就跟小丑一样，人家根本就没看在眼里，然后也自然地笑着说：“在清远。前两天龙子找我，听龙子说你跟他一个部队？挺巧合啊，也挺意外的。”

　　“意外？意外个啥？”

　　“就是没想到你去当兵了。”陆世杰心里有些感慨，他俩再次见面的场景居然不是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陆世杰的反应也不是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他们居然真的想老别重复的普通的老同学一般在交谈。不过也算正常吧，反正他们的确是老同学。

　　“那你觉得我当啥合适？”

　　陆世杰忍不住想起了很早以前他们聊天的时候，他问马清浩：“你将来想做什么？”

　　“唔……没想过……医生？”

　　陆世杰大吃一惊说：“诶？医生？”

　　“怎么了？”

　　“没有，挺好的。”他当时心里想的却是感觉不大适合你。

　　现在陆世杰回过神来说：“没有，这样就挺好的。”

　　这时梁静站起来把旁边架子上的菜都端到桌上笑着说：“就见你俩聊天了，一边吃一边聊。你们要喝点酒吗？”

　　三四个男人包括马清浩、陆世杰都摇摇头。大中午的等会喝多了头又要晕了。

　　再后来陆世杰没有再和马清浩说过话。陆世杰整个人连捞吃的都捞的心不在焉。他勉强熬过了午饭，这群人又说接下来去K歌好了。他摇摇头说：“我不去了，明天还得上班，今天回家还有事。”更重要的是，他也不想和马清浩多待。

　　这群人也就没有强留陆世杰，留下了陆世杰的电话便放他走了。他转身前看见马清浩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是谁惹他了。不过也和他没关系了，他便不再多想。这一次同学聚会搞的他是身心疲惫。

　　晚上洗个澡，明天又要面对那帮孙子。得，他才是孙子，那帮人是大爷。

　　第二天一早，七点，闹钟准时响，陆世杰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洗把脸，忍着凉开了门，他坐
　　公交车直接到公司门口下。他大学学的设计，建筑设计，自从上了大学他就再也没有认真画过画了。设计图根本不算画。再后来上了班离画画就更远了。现在慢慢爬高了，连设计图也很少沾了。

　　进了公司，陆世杰在门口打完卡便看了眼时间，八点还差五分，刚刚好。他乘上电梯直到3楼，一进去，不少人笑嘻嘻地喊着“陆老大好”，他也笑着点点头，进了办公室才算松口气。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他想着叫点外卖随便吃吃算了，却不想接到梁静的电话。不知道梁静打给他能有啥事。

　　“喂？陆世杰吗？”

　　“嗯。梁静？”

　　“那个，你晚上有空吗？”

　　陆世杰不太确定梁静的意图，但还是答道：“有啊。”

　　“你几点下班？出来吃个饭吧？”

　　“六点半。去哪里？”

　　“徐氏湘菜馆怎么样？”

　　陆世杰应了下来，想着见见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打完电话，他才赶紧叫了外卖。

　　到了下午下班，他直接打车去了徐氏湘菜馆。湘菜还算对他口味，他以前喜欢吃，后来去的也不多了，毕竟自己一个人吃饭，一般也就吃点盒饭什么的。

　　到了那，梁静早就坐在那坐好了，陆世杰抬头一看，她身边还有个马清浩。他当场心里就想转身就跑。他不知道梁静居然还约了马清浩，此时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了下来，扯起笑容冲俩人打招呼：“不好意思，下班太晚。让你们久等了。”他在心里直骂娘。不过想想也就能明白梁静叫上马清浩也不让人意外。当年马清浩和梁静关系好得很，马清浩还喜欢过梁静几个月，这是他亲口给陆世杰说的，虽然被拒了，但是俩人还是好朋友。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陆世杰做不到马清浩这样。

　　梁静笑笑说道：“我才不好意思呢，擅自叫上了马清浩，不介意吧？”瞧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一方面拉近她和马清浩的关系，一方面让他无话可说。

　　陆世杰当然摇着头说：“不介意。”不过他自始至终也没看马清浩一眼。

　　俩大老爷们在这再加上一个美女，当然是让美女点菜。陆世杰这顿饭吃的是索然无味，三个人既要不停的谈笑，还要无视掉马清浩。马清浩也就和梁静谈笑起来，陆世杰也就松了口气。吃过饭他赶紧抢着付了账，送梁静上了出租车，他也就准备走了。

　　结果送走了梁静马清浩还晃晃悠悠地跟着他不走。这让陆世杰有点恼，黑夜里他转过身来平静地问道：“你不回家？”

　　马清浩答道：“不回。”

　　陆世杰“哦”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那我回去了啊。你路上小心。”

　　结果他被马清浩一把拉住，他疑惑地问道：“还有啥事？”

　　“打球去走？”

　　陆世杰想起以前来，他是不会打球的，但他喜欢看马清浩打球。马清浩在他们学校是打得最好的，在市里面的所有初中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马清浩却死活不走体育。

　　马清浩教过陆世杰打球，陆世杰上体育课也打过，不过不是和马清浩他们，他打的太烂，便和班里其他那群男生打。上了高中之后就再没打过篮球。

　　马清浩还打篮球，对于陆世杰来说有些意外，但又不算意外。那时候，马清浩几乎是把篮球当做生命的。

　　陆世杰笑笑说：“算了。我不会打，你去吧。”

　　“我不是教过你吗？怎么就不会打了？走。”马清浩捞着陆世杰就走。附近的确是有个空余的篮球场的。

　　陆世杰心里一时失了神，马清浩提起过去了。他还没有忘。也是，忘不了吧？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是忍不住意淫。真是没救。

　　到了球场，马清浩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了一只篮球，然后就打起来。陆世杰站在一旁看着他，看着看着，就觉得满世界都只剩下马清浩了。觉得对方哪里都好，就算是自己知道的不完美看起来也是完美的。真是……没救了……他不能再看下去了……

　　“你打吧。我真走了，不早了明天还得上班。”说完他扭头就走了。

　　别再意淫了，都是幻想。

　　回到家他先给梁静发了个短信，问她安全到家没有。很快就回了一条道了声谢，报了个平安。陆世杰也就安心了些，女孩子一个人晚上回家，毕竟不安全。然后接到他妈打给他的电话，他接了电话：“妈？”

　　“你回家了？吃饭了没？”

　　“嗯吃过了。”

　　“给你说个事，你之前不是说想结婚了吗？咱院子里吴阿姨她给介绍了一女孩，我感觉还行吧，你要不要见见？”

　　陆世杰怔了一下，过一会回过神来慢慢说道：“那行，先见见吧。你帮我约个时间？”

　　电话那边嘁笑一声道：“多大了，约女孩还要你妈给你约？”

　　“哎呀，妈，你就给吴阿姨说一声嘛。”

　　“行行行。”

　　挂了电话陆世杰发起呆来，他是真的想结婚了。过了年他就30了。上初中的时候他多大？才13岁多。16年的事了，他不能老记着。结了婚他就安心做一个好丈夫，好好工作，挣钱养家，那些前尘往事也就都忘了吧。

　　晚上陆世杰又梦见了马清浩，梦见马清浩拽着他纠结半天才说道：“那天……对不起。我说错了。”就算是在梦里他也知道这是假的。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依旧看不清马清浩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