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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一国二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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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与白于裳二人在马车里头就相互厌弃,却又不得不自认倒霉。
丞相府终是到了,马车缓缓停妥,便见府上下人过来撩开帘子伺候未央下马车,这才瞧见白于裳也一道跟随,连忙恭敬道:“国师大人。”
白于裳低“嗯”了一声,而即就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被未央拖下了车,暗骂这厮就是故意的,刚要损他两句便见前面不远处来了礼部尚书张玉张大人,对着未央恭敬福身道:“丞相大人。”再抬眸一瞧才看清未央身后的白于裳,笑言,“国师也在此地。”
白于裳往边上稍挪了两步,将二人锁在一道的手置与未央身后,随口胡诌了句:“碰巧路过而已。”
张玉笑点了点头,而即对未央道:“下官有一件事要与丞相大人商议。”
“何事?”未央面无声色问。
张玉先是往白于裳那里瞧了一眼,而后靠近未央身边,小声道:“丞相大人且过来两步。”
未央闻言便随张玉走前两步,但白于裳离不了,自然也跟近两步。
张玉心有诧异却又不好得罪白于裳,只能话中带话道:“国师可否一旁静等,下官有两句话要对丞相大人言说。”
“张大人请。”白于裳示意张玉自便。
张玉原以为白于裳会自动走开,未料到她竟一动不动,只能示意未央再跟自己走前两步。
但这二人的手锁着,彼此离不了半步,白于裳只得硬着头皮也往前两步,这便惹的张玉变了脸色,忍怒道:“下官与丞相大人言及私事,还请国师大人行个方便。”
谁要听这破事,白于裳在心中不屑道,却又不能直言,往未央那里打望一眼,笑言:“丞相大人未必介意让我听这私事,张大人又何必介意。”
张玉暗啐一声姓白的脸皮真够厚的,又往未央那里望去,似要他威慑两句,谁知他只笑言:“若说是为那件事就罢了吧,未某眼下还未有这个打算。”
“大人都未曾见过上官公子一面,怎就以为不好?”张玉脱口而出,全然忘记白于裳这个碍眼的正杵在一旁。
白于裳微挑了挑眉,暗忖未央这厮又有桃花运了,怎她就没一朵呢,连朵烂的都未有。
云清公子忍不住要哭泣,幸而他并不晓得自己在白于裳这处很没存在感,还一直以为多少有些情份在。
未央最头痛的就是有人对他说媒,自来梧栖到如今,拒绝的男子不计其数,但如今碍着张玉及上官府的面子,只能耐着性子道:“此事往后再议吧。”
白于裳微眨了下眼眸,侧着脑袋往张玉那处瞧去,竟让那位张大人以为她要打什么主意,连忙提醒一句:“国师大人不必想太多,上官公子的眼光极高。”
这说的什么话,白于裳当下就拉长一张脸,想自夸两句却见张玉已然甩着袖子大步离去,还未等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拉扯,原来是未央正往府里去,一边小碎步后头跟着,一面对他愠色道:“你这样粗鲁怎么还会有男子喜欢。”
“国师这是嫉妒了。”未央似有些得意,他晓得白于裳最伤痛什么,突而又顿足凝视她,道,“要不要未某将那位公子介绍给国师大人?”
“国子监祭酒上官盈的胞弟上官离是吧?”白于裳哼了一声,又道,“谁稀罕呐。”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未央不屑轻笑,刮一眼白于裳抬步往前走,又出言止住她要分辨的嘴,“多说无益,恼羞成怒亦是一种承认。”
白于裳抿着嘴涨红一张脸,暗骂这货是越来越无赖了。
月冷清,风微凉。
丞相府上安静如厮,此刻屋子里烛火通亮,红木八仙桌上摆着美味佳肴,却是一点未动。
白于裳正挥着纸扇对自己猛扇,那扇柄垂挂的流苏都被摇的花枝乱颤,她心烦意乱,这一夜到底该怎么着。
“国师这是很热?”未央蹙着眉头问,他此刻也不比白于裳好过,他虽说在浅苍是有家世之人,却从未与王妃同处过一室,更别说是其它女子,此刻多少有些紧张。
且床只有一张,谁睡榻上,谁睡榻下,此事非同小可。
白于裳闻言只将摇扇子的手劲稍小了些,并不作声。
未央上下打望她两眼,便瞧见她领口那只五彩蝴蝶,轻笑道:“国师真是花挑,瞧瞧这身装扮。”
白于裳不明所以,挑着眉问:“哪处打扮又不入丞相大人的眼了。”
“国师大人真是煞费苦心呐,今日打扮如此就是故意来同娇主偶遇的吧,近日听闻你一直在讨好,不知眼下进展如何,几时抱得美男归呐?”未央问的甚有些讪趣,又笑笑道,“美人计也需要些手段,国师还是要往高明里走,投其所好是应该。”
白于裳还真不是为了艳姬而去,虽说他是自己的有缘之人,且也想早日娶夫,只是眼下未想到良策才先缓缓,便哼一声道:“难道那仙子楼只许丞相大人去,就不许白某去,再说这美人计急什么。”
“不急嘛?”未央反问道,且一双美目尖锐的很,竟让他瞧见白于裳手拿的扇子上头竟还刻了两个小字,伸手一把抢过来翻来覆去的细看,嘴角轻扬,冲着那副花柳鸳鸯图似笑非笑,声音懒懒又透着戏谑:“难怪国师大人不急,原来是收了男子的定情信物。”
“未央你少败坏我的名誉。”白于裳似有些恼,终究要替自己辩解两句,“我今日去仙子楼是因为那里有顽趣之事,这扇子是一位朋友送及的,怎到你嘴里就如此不堪。”
“那这扇子上头的云郎二字该作何解释,不是定情信物为何刻这亲昵之称?”未央将手中的扇子在白于裳面前轻扬了扬,又挑着眉问,“是探花郎云清?”
白于裳的身子一怔,她并不知晓此事,伸手想从未央手上抢过来瞧仔细些,却让他躲了过去,且他嘴角边还轻扬一丝冷笑,问,“国师心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你少来唬我吧,上头怎会有这二字。”白于裳不信,她方才为何就未瞧见。
鸳鸯戏水图,云郎,随身之扇物,真叫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未央不知何故,只觉着胸口有些气闷,见白于裳不信便将扇挂流苏那里的云郎二字递到她眼前,见她终是信了才又将扇子收在手上,厉色道:“你既要与艳姬一道,这扇子就不必再留了,否则他如何瞧你顺眼。”
“他何时瞧我顺眼过,每每一张臭脸。”白于裳一想起此事就很迷茫,亦不知哪里做的不对能让艳姬厌弃自己如此。
未央对着白于裳微眯了眯双眸,突而又换了副幸灾乐祸的口气:“这话说的好生委屈,他晓得嘛?”
“将扇子还予我,热的很。”白于裳示意未央别故意呛人。
“你留着这把扇子要怎样,既然要娶艳姬,又何必招惹别的男子三心二意,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头更是对你不喜。”未央并不以为白于裳方才所言是真,念想这厮既收了这扇子定是对云清另有想法,不自觉手上力道一重,竟将那把扇子脆生生的给折断了,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白于裳更是不悦,当下就道:“好好一把扇子就这样毁了,赶情不是你府上的东西。”
这让未央更以为白于裳对云清有情有意,毫不留情的一挥袖,将那把折断了的纸扇甩出屋子,“啪”的一声落在院子里头,冷笑问:“你这是心疼了。”
“不过区区一把纸扇有何心疼的,反□□上有好两把在。”白于裳轻嗤一声,她倒真不可惜一把扇子,只是未央今日之举很有些怪异,便斥他,“倒是丞相大人的脾气越来越恶劣。”
“那好两把扇子都是他送及你的?”未央低着嗓音问,而即又失笑出声,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若说国师大人心中真有心仪之人便不必在使那美人计了。”
白于裳蹙眉道:“恕白某愚钝不解其意。”
“我这是为国师着想。”未央这话说的很是假惺惺,他不知自己为何郁郁,但嘴上却故作无佯,“上官公子的样貌在京都是出了名的俊美,琴棋书画样样能干,国师却说不稀罕,且美人计又不急,却原来是因为这个云郎,故才如此。”
白于裳狠瞪了未央两眼,她不愿解释也自以为不必说与他听,且眼下这肚子竟饿了,便不客气的提筷夹菜,尝了一口道,“虽说有些凉了,不过味道依旧不错。”
未央原以为白于裳会斥他两句,却未料到她这般无谓态度,以为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更觉着气闷,抬起右手拾起桌上筷子也要夹菜,但这右手与白于裳的左手锁在一处,难免有些不方便。
挥来挥去的让白于裳累的紧,很是难受,便使出力气让某人的手别乱动,说道:“丞相还是用左手拿筷吧。”
“不会。”未央答的极为干脆,要抬右手,却又被白于裳用力拉住,拿起筷子夹了菜放置他面前的小碗里头,示意他吃。
未央蹙着眉头一副很生厌的形容。
白于裳先是不知何故,而即瞧了瞧自己手上那双筷子才恍然大悟,嗤道:“难不成丞相大人是在厌白某脏?”
“正是。”未央才刚落了此言,便见外头有管家进来,“二位大人,国师府上来了人。”
白于裳往管家身后瞧去却见是降紫,她手上正提着一个食盒,进屋就先欠身作礼:“丞相大人。”
“你如何来了?”白于裳问。
“这胭脂水粉都是用平常的好,何况让丞相大人破费亦是不妥,我自然要替大人带来。” 降紫边言边从衣袖中拿出白于裳常用的胭脂,又在食盒里端出一道点心放置她面前,说,“这糕点是云清公子送来的,说是亲手做的,定要大人尝尝。”
虽说白于裳早已差人回府上告之降紫事由,只是她依旧不放心自家大人今夜住未央府上,故而千般万般寻了借口过来瞧瞧,但这云清的点心倒是不假。
未央暗嗤白于裳还要狡辨,分明就是与那云公子好上了,否则人家何必巴巴的大晚上还送来亲手做的糕点。
转念一想,他为何要生气,略一沉思,自答道,气白于裳不知轻重,不将梧栖利益排置第一位,儿女私情自然比不及国家大事,除了她白于裳,何人还能使美人计。
再转念一想,梧栖之事关他何事,略一沉思,又答,不用美人计,艳姬就要分他一羹,无人挟制,对自己不利,终松了一口气。
“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我一切安好。”白于裳对降紫莞尔,示意她不必担心。
降紫会意点头,对未央又恭敬欠了欠身子,客气道:“今日多扰丞相大人,还望大人多照顾些。”
未央只意思意思微点了点头,这才让降紫放心离去。
白于裳瞧着那盘降紫送过来的糕点,又细思量起云郎二字便以为这其中定有误会吧。
未央冷眼旁观白于裳对着那盘点心发呆就以为她正心生感动,起身就径自往屋子里头走,这便拖着某人也不得不跟着。
“你要走也该说一声,为何总这样不顾及他人。”白于裳嗤了一声,又愠恼道,“何况我还未有吃饱。”
“都凉了还怎么吃。”未央负气往里头书桌边一坐,而白于裳则是像个下人似的立在一旁,不满道,“我都未吃饱怎站的住。”
“那就坐地上。”未央不知自己哪里来的气,总之就是有气,而即又唤下人过来将桌上的东西都收拾掉。
白于裳觉着那糕点到底是云清的心意,其中误会要解释,但这东西可不能糟践,便急急出言:“将那盘糕点留着。”
那两个下人往未央那处打望,未有听到他任何留下的指示,便默默的将那盘糕也收了去。
白于裳心有不服,刚要出言便听未央问:“这美人计到底还算不算数?”
“自然算。”白于裳答的毫不犹豫。
“看来国师大人是想大小通吃了。”未央冷笑道。
“此话怎讲?”白于裳不解。
“一夫一妾,好风流啊。”未央的话语里头满满都是刺,又讥诮道,“娇主是状元,云清是探花,三甲之中你包揽二甲,不知要让天下人怎样羡慕呢。”
白于裳不屑,脱口而出:“我只要艳姬一人。”
这话说的未央一怔,往白于裳那里望去,又听她道:“艳姬是我的有缘人,这样一来既了了我的心愿,又对梧栖有利,真真是两全其美。”
“什么有缘人?”这下换未央不得其解。
“严先生的算卦。”白于裳嘴角微扬,暗想可以摆脱卫子虚的要挟真是畅快,只是艳姬这厮难对付了些,总之不管怎样先弄进了府里再言其它。
但未央却以为这抹笑是另有深意,有缘人三个字非比一般,且他此刻竟头痛了,随即起身往里头小间走,白于裳无奈跟在后头,问:“你这是又要去哪里?”
“出恭。”
白于裳倒抽一口冷气,虽然她也很想出恭,只是他俩手锁着该如何做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