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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红颜未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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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将把刘彊和刘辅都诏到了一起,将诏书先与他们看了,刘彊和刘辅都默然无语。
刘秀问,“你们为人子的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彊看了弟弟一眼,开口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儿子请辞太子之位,愿供养母亲。”
刘秀震惊地看了刘彊,这是他的太子,“你又是什么时候有这个心思的?”
“天下人非议我母亲的时候。”
刘秀挥手让他们下去,“朕自有主张,你们不要多想。”
刘秀又去见了郭主,郭主听到女儿吐血也是担心不得了,刚刚去看又听睡下了,回来见刘秀早就等在了门口,情知有事,上前要见礼,刘秀却先一步跪倒在地,“母亲。”
郭主吓了一跳,忙扶他起来,“陛下,这是干什么?”
刘秀将手中的诏书递给郭主,“当日成婚之前,母亲和真定王就叮嘱我要好好对她,这么多年虽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是从没有想过离弃之事,今日之事实在是……”刘秀哽咽地说不下去了,郭主郑定地看完了诏书,如释重负忙扶他起来,“陛下,如此也好。”
刘秀没有想到,郭主会说这话,郭主笑了笑,“通儿只要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这个皇后不做也罢,只求自在些吧。求陛下法外开恩吧。”
刘秀只觉得自己一个人还在掩耳盗铃,大家都看得了然于心,这一场夫妻终究是无缘的了,他头又针扎似得疼起来,一头栽倒了。宫人侍者手忙脚乱得扶了他回去,刘秀在病榻上宣诏废皇后郭圣通改封中山王太后,阴丽华封皇后。刘辅封中山王,刘康封济南王,刘延封淮阳王。又封追封郭圣通的夫亲郭昌为阳安侯,郭况徙袭大国,为阳安侯,从兄郭竞,以骑都尉从征伐有功,封为新郪侯,竟弟郭匡封发干侯。又问说:“郭家还有什么人没有,她叔叔早逝可有其他人吗?”
侍者回不上话来,悄悄去请了郭况来,刘秀一见是他,问说:“你姐姐身上还好吗?”
郭况点点头,“陛下,臣与姐姐并没有什么不好的,陛下要保重才是。”
“我记得你家叔叔早逝,可有子女呢?”
“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妹子郭真也是寡居了。”
“那好办,朕替她再指一个人罢。”思量了一会儿,“南阳陈茂,这次出征也有功封南懋侯。”
郭况倒抽了一口冷气,跪地谢恩,刘秀让人扶他起来,“你?……”话到嘴边却又觉得都是没意思的话,郭况强笑道:“陛下不要再为臣等忧心。”
刘秀看着他,“朕在郭家刚刚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十四岁口口声声唤我姐夫,朕也不枉你这一声姐夫才好。”
刘秀话未说完,郭况泪已沾襟,“姐夫,既如此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从前如何?今后如何?我们绝不没有怨恨的心。”
“如此方好,方好,”刘秀念着,“朕不日还要请个医官去瞧你姐姐,她才三十的人吐血还了得?北宫朕已经命人加修了,不比长秋宫差,朕若这场病不好,也就只在眼前了……”
郭况俯首在地,已经泣不成声。
废后的诏书昭告天下,阴就在家气的一碰三尺高,家里东西被砸得乱七八糟,他夫人陈氏见他在气头上也不敢拦他,让人去叫阴兴来,阴兴赶到门口,他还在屋里骂,“独姓郭的是个人家,当年封后时车骑填巷,如今被废了还宾客盈门?我明公正道的国舅不许庆贺,没得封进,他一家平白亲兄弟踩我一头,如今从兄弟又封侯,连妹婿都封侯,早如此不让我娶了郭家女儿呢?倒不比当国舅的还体面,简直岂有此理,闻所未闻,欺人太甚!”
阴兴在门外听他骂骂咧咧个不住,转身要走,陈氏拉着:“二哥,你不管他如何了得。”
阴兴高声说道:“几十年了,就这个性儿是管不了的,我让人把门锁了,不准他出去闹凭他在家怎么骂吧!”
阴就在屋里听见阴识的声音,吓得立马气也不透一声。阴兴听屋里老实了,朝陈氏递了个眼色就走了。
蔡羽在南阳看到了废后的诏书,上了封书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洛阳,把耿府的门敲得一片响,惊得一府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了耿弇就把诏书扔给他,吼道:“这写得是什么啊?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耿弇让仆人都出去,自己弯腰给捡起来,问:“你在南阳的正事处理好了吗?”
蔡羽不耐烦道:“我上了封书告病了。”
耿弇说:“闻夫妇之好,父不能得之于子,况臣能得之于君乎?这事不是你我能够操心的了。”坐到一边,将诏书放在香炉里烧了,蔡羽看他还这样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心里就来气,“我真是看错了你,我一直以为你是她夫婿呢,早知她嫁的不是你,当年在范阳我就抢她走了。”
耿弇失笑:“你抢得过萧王吗?抢得过如今的陛下吗?你不过在阴家杀个贼就自身难保,是你护她呢?还是她护你呢?”
“抢得过又怎么?抢不过又怎么?布衣之怒,血流五步,天下缟素。南阳那些人是什么东西,我当年能一剑杀了邓真,我今日也能一剑杀了阴识。”
“那你父母呢?你是为什么四处飘零不敢回家的呢?”
蔡羽沉默了,他当年血气之争,害得父亲兄长被邓家所逼,他为了不连累家人才离家远游,有生之年有家难回,后来回去还不曾侍奉父亲就因为阴家之事又被流放远地,险些又累及家门,他兄长前年也病故了,家中老母和长嫂侄子都还盼望自己,怎么还能怒发冲冠呢?
耿弇看他的神情,也明白他的心意,劝说:“不当皇后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她可以活得自在些,也不必受人非议。”
“我要去见她一面,我还没有见过她呢?她这么多年还好吗?”
耿弇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话,什么叫好?只苦笑。
锦成伺侯郭圣通喝完了药睡下了。出来透了一口气,看得四周宫宇重重,遮天蔽日,心中一阵伤感,难道一生就要如此了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