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亚迷斯》沈暮归

5、第五章

　　在莱拉的课表上，周一上午的最后一节是生物课，那间教室的座位原本已经坐满，后来多了一个她，班纳老师便让人在最后一排添了一张桌子。

　　此时上课铃还没有响起，莱拉懒洋洋地闭着眼睛趴在桌上，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椅子被拉开的声音，随即，身旁多出了一股难以忽略的存在感。

　　谁？

　　她睁开眼睛，侧头看去——

　　“上午好，莱拉。”

　　失踪了整整两个星期的爱德华·卡伦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我记得……”莱拉意外地挑眉，慢吞吞道，“你上的好像不是这节生物课。”

　　“以前不是，但从今天开始就是了，”爱德华笑得很愉快，“我申请了调课。”

　　难道是因为贝拉？莱拉暗自猜测。

　　“有两个原因，但我只能告诉你其中一个。”爱德华主动向她解释，他放慢了语速，嗓音低醇如优雅的大提琴音，“我想通了，虽然我应该和你保持距离，但是——”

　　上课铃声恰逢此时响了以来，盖住了爱德华的轻声低语。莱拉没有听清那个“但是”后面的内容，但她的好奇心向来不够旺盛且持续性差，所以她没有再问。

　　由于班纳老师临时有事，今天这节课给他们上课的是一位陌生的年轻女老师，不过很显然，这个“陌生”仅仅是对莱拉而言，因为她发现，教室里的男生们有些躁动。

　　“她是班纳先生的助教，维罗妮卡·格林小姐，”见莱拉露出疑惑的表情，爱德华主动为她解惑，“因为她长得漂亮又待人亲切，所以很多学生，尤其是……嗯，男生都很喜欢她。”

　　莱拉了然。

　　怪不得教室里的这些男生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神情，看格林小姐的目光就像饿了很久的狼见到肥美的猎物一样。

　　她不由得细细打量起这位助教：柔美的五官，身材高挑，蓝灰色的眸子好似薄雾弥漫的天空，一头金色的大波浪为她添上了几分成熟女性特有的妩媚。

　　“你也是她的倾慕者之一吗？”她问爱德华，以一种一本正经的语气。

　　爱德华呛了一下。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吗？”他反问。

　　莱拉转头看他，“好像不像。”

　　爱德华默了一会儿，道：“她是一位不错的老师，仅此而已。”然而说完这句话后，他郁闷地发现，莱拉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他身上了，因为格林小姐那边已经开始进入正题。

　　“班纳先生让我把细胞的分裂和分化那一章留给他来结尾，所以今天我给你们上的内容是——”格林小姐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柔和优美，只见她利落地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娟秀流畅的文字，“遗传规律。”

　　“在生活中，我们经常发现，如果父母一方是黑眼睛，另一方是蓝眼睛，那么生出来的孩子大多是黑眼睛，如果父母有一人是大眼睛，那么生大眼睛的孩子的可能性就会大一些。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眼睛的深色相对浅色、大眼睛相对小眼睛都是显性遗传……”

　　这个班上的男生们鲜少有如此认真听课、外加抢着发言的时候，莱拉不由得感叹美女的魅力就是大，视线不经意间瞥过身旁的人，忽然，脑海中闪过了什么。

　　她立刻又看了一眼爱德华，眼底渐渐化开一抹了悟。

　　原来是这样，她想，爱德华撞到她的那次，她心中隐隐划过的那丝怪异感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记得最初遇到爱德华时，对方的眼睛分明是金棕色的，而上一次他的眼睛却变得像煤炭一样漆黑，而现在——她看着那双眼睛，它们又变回了金棕色。

　　“怎么了？”爱德华注意到她的视线。

　　“你是变色龙吗？”她疑惑地指了指他的眼睛，“你的眼睛……会变色，今天是金棕色，上一次是黑色，再之前又是金棕色。”

　　爱德华愣了一下。

　　“Um……”他好像在思考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你……听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隐形眼镜吗？”

　　很合理的解释。

　　莱拉撇撇嘴，不再多问。

　　之后的几天里，莱拉每天都能在学校里看见爱德华，他好像突然从顽劣少年变成了一只不迟到不早退的好学宝宝。

　　中午在餐厅里吃饭时，她有时会感受到从卡伦那一桌投过来的视线——来自爱德华或是他那几个兄弟姐妹，后几人的目光大多带着好奇的意味，除了那位叫罗莎莉的高挑美女——莱拉皱眉——她似乎对她充满了敌意。

　　“也许是因为，她把你当成了美貌上的竞争对手。”塞尔玛一本正经地提出可能的解释，“你知道，女性对于自己的容貌总是格外在意的，尤其是像她那样无可挑剔的美人儿。”

　　莱拉看着难得说（冷）笑话的塞尔玛，默默地咬了咬勺子。

　　嗯，今天的布丁味道不错，要不要再吃一份呢？

　　卡伦一家果然像凯瑟琳那日所说的那样喜欢独来独往，就拿爱德华来说，因为在同一个年级，有几门课他们是一起上的，她发现爱德华一般都是一个人坐，除非教室满员。

　　某个难得的大晴天，爱德华又从学校里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兄弟姐妹们。

　　发现这一点时，莱拉正在自助餐厅里享受炸得金黄香酥的鸡翅和一份色拉拼盘，抬头的时候，她看见卡伦家的那张桌子是空的。

　　还有一个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只听旁边的桌子传来贝拉略显迟疑的提问：“爱德华……我是说，卡伦们今天没来学校吗？”

　　同桌的杰西卡发出咯咯的笑声，“哦贝拉，你好像格外关注爱德华卡伦。”

　　贝拉红了脸。

　　“这没什么，”杰西卡冲贝拉眨眨眼，“他的确是一个非常、非常迷人的男生，我敢肯定，学校里的很多女生都对他芳心暗许，不过，作为朋友，我必须好心地提醒你千万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是不会跟人约会的。显然，这里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够配得上他。”说到这儿，她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儿酸酸的味道。

　　“卡伦们今天不在学校吗？”见话题已经跑偏，贝拉不得不红着脸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

　　“今天他们是不会来的，天气晴朗的时候，卡伦一家就会消失。”杰西卡回答。

　　“他们去哪了？”

　　“据说，卡伦夫妇带他们外出，徒步旅行、露营之类的，不过——”杰西卡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认为这只是他们的借口。事实上，我一直怀疑他们患有某种不能接触阳光的皮肤病，你知道的，他们每一个人的皮肤都白得不正常，哦，对不起贝拉，我没有说你的意思……”

　　“不，没关系，我妈妈本来就是半个白化病患者。”贝拉闷闷地回答，仿佛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阳光啊……

　　莱拉收回对贝拉那一桌的注意，朝窗外看了一眼。

　　唔，天气真好。

　　第二天又是晴空万里，中午吃饭时，莱拉毫不意外地看见卡伦一家的桌子又是空的。

　　莱拉很喜欢阳光明媚的天气，阳光洒在身上时让她有一种全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张开来的舒适感。然而很可惜的是，这样的好天气只持续了两天。

　　第三天的早晨，气温骤降，阴沉的天色差点让莱拉以为还是夜晚，屋外的空气里几乎浸透了浓雾，又冷又湿，好像随时都会有一场大雨。

　　这样的天气令莱拉感到心情压抑，她甚至没有耐心听完一节政府课，就从后门悄悄地溜了出去。

　　去哪儿呢？

　　莱拉慢悠悠地走在安静的走廊上，思考着如何打发她逃掉的这节课的时间。

　　哦对了。

　　她突然想起上次借的一本书还没有还，于是便转身去了图书馆。

　　“《福克斯中学——一个世纪来青少年的选择》？”

　　图书馆里，莱拉刚拿出上次借的那本福克斯中学的宣传杂志，一道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念出了封面上的标题。她的手一抖，险些把杂志掉在地上。

　　“是你啊……”她转过头，发现两日不见的爱德华正站在自己身后，视线停留在她手中的杂志上。

　　“你——喜欢看这种类型的书？”爱德华的表情有些古怪，“我的意思是……你不觉得这里面都是一些枯燥无味又公式化的、没有什么营养的内容吗？”

　　“你说得对，”莱拉扬了扬手中的杂志，朝还书台走去，“所以我来还了它。”

　　“那么，你为什么要借那本杂志呢？”莱拉还完书后，爱德华跟着她朝教学楼走去，边走边好奇地问。

　　莱拉沉吟了一下，“因为……我想多了解一点自己就读的学校。”

　　“一般人会在选择一所学校之前去了解它，从而帮助他们做出决定，而不是在已经就读之后。”爱德华看着她，那双金棕色的眸子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莱拉停住脚步。

　　“好吧，其实是因为——”她无奈地笑笑，“我听说历史悠久的学校都会有一些……嗯……神秘有趣的故事，所以……不过很可惜，学校的图书馆里没有留下任何这方面的痕迹。”她耸了耸肩。

　　爱德华闻言笑了。

　　“所以，你是来这里探险的吗？”

　　“如果你要这么定义的话，也可以。”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生活太单调，总得给自己找些有趣的事情做。”

　　几天后，一叠用回形针别住的薄薄的纸张被轻放在莱拉面前的桌上。

　　“这是什么？”她抬起头，问。

　　“你想找的关于福克斯中学的一些……神秘而有趣的历史，”爱德华回答，“我只能找到这么多，这所学校就像它那掉漆的围墙一样呆板无趣，希望你不会对此感到失望。”

　　“不，当然不会。”莱拉粗略地扫了一眼那份资料，语气有些意外，“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听说，你们一家是两年前才搬来福克斯的，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这些一般途径找不到的内容。

　　爱德华的眼睛亮了一下，“你很关注我们家？”

　　“……全校学生都很关注你们家。”

　　“哦，”爱德华看上去有一点点失望，“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如果你以后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或者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嗯，谢谢。”莱拉真诚地表示感谢，话音刚落，她的表情突然变了。

　　周遭的声音仿佛在一瞬间抽离，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从心头滑过。

　　“怎么了？”爱德华将莱拉的神态变化尽收眼底，忙关切地问道。

　　莱拉没有回答，在旁人看来，她的神情似乎在一瞬间静止了，凝肃而认真，下一刻，她猛地起身冲了出去。

　　“莱拉！”爱德华喊了她一声，也跟着跑出去，然而此时下课铃刚刚响过，大批的人流涌入走廊，将他和她分隔开来。

　　莱拉飞快地奔跑在校园里，长长的黑发在身后扬起，周围的学生都诧异地看着这个一脸急切的少女。

　　再停留一会儿！

　　再停留一会儿！

　　她在心中焦急地呐喊着，步履越发急促。

　　可惜上天没有听到她的祈求。

　　还是不行……

　　脚步倏地一顿。

　　太快了，太快了。

　　那种感觉持续时间太短，又太淡，完全来不及确定它的所在……

　　情绪在极短的时间内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停下脚步后，莱拉的面上显得有些茫茫然。她望着前方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小腿处传来些微的痒意，拉回了她的神智。

　　原来是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正爱娇地蹭着她的裤腿，一双眼睛可爱地眯成了两道弯弯的细线，口中不时地发出几声软软的叫唤。

　　猫咪？

　　莱拉挑挑眉，弯下腰，正想摸一摸这只喜欢卖萌的小东西，不料小东西浑身蓬松柔软的毛突然一抖，随即飞快地迈开四条小肉腿，以狂奔的草泥马的速度绝尘而去。

　　同一时间，匆忙赶来的爱德华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莱拉，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急急地问。

　　“一定是你把它吓跑了。”答非所问的莱拉面无表情地控诉。

　　“啊？”一头雾水的爱德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