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物语》撒拉法

28、第28章

　　绒昙……
　　你是我弟弟，我不会抛下你不管……
　　如果不是因为吞下了我的那颗珠子，你不会变成妖怪！
　　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变回来……！
　　贵霜一边想着，一边奋力向前跑，沿着妖怪离开的方向一直追下去。
　　而此时，席琳仿佛是一只小鸟，在天边，被一股力牵引着，向前飞行，但是她毕竟没有鸟的翅膀，终将要坠落地面。
　　眼下，她的身子已经在往下坠落了，她惊恐万分。
　　“救命啊！本小姐可不想这么毁了一生！”
　　她在坠落的同时，哭喊起来。
　　只在快要撞击地面的刹那，一个黑影抢先一步将她接住了，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接住她的并非陌生的生物，而正是阿克拉姆所饲养的黑麒麟！
　　而她，在快降落的同时，看到了地上站立着的一个风姿翩翩的青年，她不禁欣喜，大叫了一声：“主……主人！”
　　刮起的大风，将阿克拉姆的衣袂和下摆卷起，吹拂着他金子一般的长发，他只是抬起右手，将乱了的前发轻轻拂一拂，并没有动容。
　　黑麒麟带着席琳平安降落，席琳立刻从黑麒麟的背上爬下来，到阿克拉姆面前禀报：“主人！本来我已经成功了，但是……”
　　阿克拉姆举起右手，掌心朝着她，打断了她的话，随之轻启唇：“我已经知道了。”
　　席琳又道：“那小子是吞了玲珑，被灵力反噬才变成了妖怪，我们只能杀了他，才能把玲珑抢过来。”
　　按照鬼族一贯的原则，想要快捷并且不带后续的麻烦，便是此策。
　　然而，阿克拉姆在沉默了片刻后，却宣布否决这个策略。他答道：“席琳，你带着其他人，把他活着拿下，我自会想办法取回玲珑。”
　　席琳不由怔了怔。
　　阿克拉姆见她不动，又重复一次：“席琳，按我的话去做！”
　　席琳只得领命，不情愿的应了一声‘是’，转身便去了。
　　妖怪沿着一个方向往前奔，途中伤害了许多人，看起来很疯狂。有的人当场毙命，有的人受了重伤，有的人蹲在尸体旁边哭泣，场面宛如一场战争过后。
　　贵霜正是一路沿着被破坏的市井追上来，看到一片死伤，不禁慢下了脚步，心里十分悲恸。
　　身后，传来了一个呼唤声：“贵霜小姐！”
　　贵霜回头，看到迎面而来之人正是土御门里一位年轻的阴阳师。她忙问：“只有你来？你父亲他……”
　　年轻阴阳师走近，答道：“父亲大人正在忙着怨灵的事，走不开。”
　　虽有些遗憾，但有阴阳师肯来帮忙，贵霜还是很高兴，说道：“那便拜托你了！不过，因为是我弟弟，所以，请不要伤害他。”
　　年轻阴阳师应道：“你放心好了。”
　　贵霜转身，准备要继续沿路追妖怪，年轻阴阳师叫住她：“对了！”她闻声回头，阴阳师已经施法，从空空的两手之间变出了一件外衣，披在了她的双肩上。
　　一句‘谢谢你’之后，贵霜继续往前跑，年轻阴阳师也跟随着跑向前方。
　　妖怪伤害人的痕迹一路向朱雀大道蔓延而去，年轻阴阳师有了不好的预感，脱口道：“不好！再不快一点追上，他恐怕要进大内，对圣上不利！”
　　贵霜咬紧牙关，加快了速度。她的双脚已经很累很累了，但为了阻止已经变成妖怪的弟弟，仍然坚持跑下去。
　　年轻阴阳师看出了她的状态，径直道：“你歇息一下吧，由我去阻止他！”
　　贵霜不肯放弃，坚持道：“我可以的！只要取回玲珑，我弟弟便能恢复原样！”
　　年轻阴阳师只好随她，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朱雀大道，他们终于见到了妖怪的身影。几个鬼族的人将妖怪包围，正在与妖怪拼搏，妖怪也因此没有马上朝大内而去。
　　鬼族那几个将领似乎不是妖怪的对手，几乎都被妖怪打飞了出去。
　　左近卫府的左近卫头中将已经带部下三十人早早赶到了，但见到妖怪正在被鬼族缠着，便站在几十米外袖手旁观。
　　贵霜与年轻阴阳师跑到左近卫头中将的身边，贵霜第一个问：“你们怎么只站在这里悠闲？”
　　头中将答道：“小姐不要误会，你看那几个鬼族正在与那妖怪拼命，我们最好不要去打扰，让他们两败俱伤最好。”
　　贵霜急忙道：“不可以让妖怪死！他是我弟弟！”
　　头中将震愕，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妖怪，是你的弟弟？”
　　贵霜解释：“他原本是普通人，因为吞下了我的玲珑，被灵气反噬，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头中将听明白了，但只呆呆应了声‘哦’。
　　年轻阴阳师看了看几十米外的妖怪，下了策略：“你们必须上去将他制服，这样我才好出手克制他。”
　　头中将看了看远处的情形，回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他把鬼族的人都打倒在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我们再上去，便是事半功倍。”
　　转眼间，黄昏来临了，鬼族的人仍在与妖怪拼搏，非但没有败退，还来了一位大人物。
　　头中将不禁瞪眼：“那是谁？”
　　贵霜十二分确定道：“是鬼族的首领！”
　　头中将再高兴不过了，道：“那太好了！等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上去把他们全抓了，圣上再也不用担心京城被鬼族的势力所威胁。”
　　这是异想天开的事……
　　贵霜心底非常明白，鬼族的首领哪里会那么好对付，弄不好，还会伤害到已经变成妖怪的绒昙。
　　她越想越担心，作势要冲上去。
　　年轻阴阳师拦住她，劝道：“贵小姐不要太冲动，冷静下来。”
　　贵霜担心道：“但是！鬼族的首领已经来了！他一定会杀了我弟弟，夺走玲珑！”
　　年轻阴阳师不由变得非常认真，不得不对头中将道：“你们守住通往朱雀门的路，不要让妖怪逃向大内。”话落，自己奔向了妖怪。
　　“那个！阴阳师先生！”贵霜脱口。
　　年轻阴阳师回头。
　　贵霜恳求道：“拜托你了……”
　　年轻阴阳师会意，迈步继续往前跑，跑向血腥的场地。
　　地上，已经躺着十几个鬼族男子，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服和已经僵硬的脸孔。
　　阿克拉姆并没有心疼脚下的那些尸体，双手之间运出了自己的灵力，对冲上来的妖怪缓缓道：“被灵力反噬而变成这样子的你，已经失去理智到连我昔日对你的感情也荡然无存了么？那我只好下狠手了。”
　　强大的灵力，被双掌推出，像一团巨大的火焰，闪烁着红色的光芒，准确无误的击中了妖怪，将妖怪团团包围，妖怪在里面痛苦嘶叫，仿佛龙啸，随之，倒在地上翻滚。
　　阿克拉姆举步走近，举起右手，掌运灵气，准备要攻击妖怪。年轻阴阳师奔上前，一边跑一边低声念咒，一张咒符从手指之间掷了出去，目标并非妖怪，而是阿克拉姆。
　　阿克拉姆转而用运出的灵力去抵挡阴阳师的灵力，两股灵力撞击在一起，刹那间，互相焚化俱灭。
　　阿克拉姆不由后退两步，唇角扬起了轻蔑：“不错嘛！有你父亲一半的能力，但，也仅仅是一半而已。”
　　年轻阴阳师脱口：“我不允许你伤害他！”
　　阿克拉姆更加轻蔑了，带着轻蔑的浅浅一笑，答道：“身为阴阳师，消灭存在威胁天皇性命的妖怪不是本职么？你竟然还要救妖怪，是不想保住官位了？”
　　年轻阴阳师道：“因为他是人，只要逼出他吞下的东西，他便能恢复成原样！”
　　阿克拉姆道：“我要的即是那件东西，你不要妨碍了我。”
　　年轻阴阳师遗憾道：“抱歉了，我既不能让你得到那件东西，也不能让你伤害他！”随即，口中念咒，再度使出了阴阳师的灵力。
　　应该说，那是妖狐的灵力……
　　安倍晴明因为生母是妖狐葛叶，天生便具有妖狐的灵力，而其子也因此而具备这种灵力。
　　两股不同的灵力再度撞击，这一回，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被互相激烈交缠的流光包裹着，嗤嗤嗤地，冲向了黄昏时的天际！消散了浮云，只一瞬间，火球的力量散开了，地面开始震动。
　　左近卫头中将快要站不稳了，由部下拉扯着才勉强没有摔倒，脱口便不快道：“阴阳师在干什么？说是要去阻拦妖怪，为何与鬼族打起来了？！”
　　贵霜不说话，只是耐心的看着情况。
　　地面震动了一会儿以后，突然间又恢复了平静。
　　受伤的席琳站在阿克拉姆的身后，再也没法静静旁观，脱口一声：“主人！干脆趁现在杀了妖怪算了！杀了他也好拿到玲珑！”
　　阿克拉姆没有回答，只与年轻阴阳师对峙。
　　席琳忍无可忍，纵然已经是浑身浴血，仍是拔出了一把细而锋利的佩刀，奔向妖怪，把佩刀举过头顶，朝妖怪劈下去。
　　孰料，妖怪抬起头，半蹲着，一只拳头抬起，用灵力挡住了席琳的锋芒，刀锋在片刻之内完全破碎，撒落在地上。
　　妖怪咬牙，齿缝里塞满了恨，闪烁着金光的两眼因为含着愤怒而更加明亮刺眼，似乎能够射出火光来。
　　他这拳头一挥出去，席琳震惊之余立刻中招，身躯飞了出去，撞到地面上，身上又多了一处重伤，往身侧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完全躺平在地上，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阿克拉姆已经不顾及席琳了，与年轻阴阳师对抗之后，见妖怪爬起来，立刻出手，使出灵力，登时，妖怪的头顶开出了一个漩涡，从漩涡里探出了无数条锁链，将妖怪的身躯紧紧缠绕并且勒紧。
　　妖怪拼命挣扎，挣脱不了，便朝天吼叫，犹如巨雷般的吼声，惊吓了整个平安京。
　　贵霜看着，忍不住哭了，作为姐姐，这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亲弟弟被这样痛苦折磨着，一边哭着一边叫弟弟的名字：“绒昙……绒昙……”
　　妖怪的吼叫，引来了天雷，霎时间，雷点交加并击中地面，十分可怕。
　　左近卫的侍卫开始骚动，劝头中将道：“不赶快回去的话，恐怕要被天雷击中，没了性命啊！”
　　头中将也急忙劝贵霜：“小姐！还是随我们离开这里吧！这里实在太危险！”
　　贵霜不听，执意迈步，往前跑，跑到妖怪面前，大喊：“绒昙！我是你姐姐！你醒一醒啊！你不是妖怪，你是我弟弟绒昙！”
　　妖怪已经完全迷失了人性，不管贵霜喊几次都毫无用处。
　　年轻阴阳师自然再清楚不过的，与阿克拉姆对峙之中，回头提醒着贵霜：“不要鲁莽！快回去！这里交给我！”
　　贵霜打算再尝试一次，因而完全没有退缩，哭着又一次冲着妖怪大喊：“绒昙！求求你！醒一醒！”
　　她的声音刺激着妖怪充满杀戮的血液，妖怪的双眼登时变得猩红，更加使劲挣扎，但越是用力，锁链便勒得越紧，让妖怪嗷嗷大叫。
　　因为心系着身后贵霜的安危，年轻阴阳师一步走错，露出了阴阳阵法的破绽，致使阿克拉姆有机可趁，一股灵力而下，击伤了年轻阴阳师。
　　年轻阴阳师捂住胸口，半蹲在地，从嘴里溢出了鲜血。
　　阿克拉姆轻轻喘了喘口气，冷傲道：“等我把重要的事解决了，再来找你算账！”弯腰捡起了地上一把长刀，握着刀柄，一步一步走向妖怪。
　　贵霜回头，看到他手里的长刀，急忙转过身来，拦住。
　　阿克拉姆轻蔑的浅笑，启唇道：“你也来阻止我么？除了这肉做的身体，你能拿出什么挡住我的刀？”
　　贵霜坚定的脱口：“我不能让你杀我弟弟！”
　　阿克拉姆扬起空空的左手，轻松的使出灵力，轻松的将贵霜击倒，从贵霜身侧走过，走到了妖怪的面前，看看妖怪，嘴边喃喃着：“只要刺入腹部三寸，将玲珑取出，这样也不会伤他的命。”
　　话落，他举刀，开始刺入妖怪的腹部，妖怪痛苦的嗷嗷大叫，叫声十分凄惨。
　　贵霜握拳，咬了咬牙，大叫起来：“不要伤害我弟弟！！！”
　　声音回荡在朱雀大道上，突然间，周围的气息变得十分怪异。
　　席琳愣了一愣，不由撑起上半身，脱口道：“天雷停止了？”她一抬头，看着天，即刻看到白云迅速聚拢，云气萦绕。
　　与其同时，贵霜的眉心也在发光。
　　“这个是？”年轻阴阳师不禁喃喃，随之站起来，并拢食指与中指，口中低声念咒，是向着贵霜念的咒。
　　贵霜的脚下立刻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阴阳阵，辅助着贵霜，霎时，一股灵力从贵霜的眉心飞了出去，迅速飞升至高空。
　　只是过了片刻，高空突然出现一片巨大而刺眼的光芒，将他们笼罩。
　　伴随着一阵龙啸，一条巨大的白龙亦从光芒中浮现，盘踞在高空。
　　席琳不禁震惊万分，脱口叫道：“什……什么！？白龙龙神！这怎么可能……？！这个女人并不是龙神神子啊，竟然召唤回了龙神？！！”
　　阿克拉姆倒是王者一般的沉静，启唇回道：“她虽不是神子，但别忘了她是以龙女之身出世的，不过能召回白龙龙神，实在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