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没控制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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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五岁到二十三岁，匆匆八年岁月，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其间所有的是非黑白，总是交替着上演。
顾薇自从大学毕业后，就搬出了顾家老宅，自己一个人在青年公寓居住。今天是顾柔留学回国的日子，她不得已才答应叶兰回来。
日暮向晚，华灯初上。顾家餐桌上一应俱全，主角顾柔却迟迟不见芳踪。
顾青山喝光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大红袍，眼看众人都围坐在餐桌上面面相觑，不由轻咳一声，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
张晚溪这才着急忙慌的催容嫂再给顾柔打电话，口中安抚着：“青山，你别急，柔柔马上就到家了”。
顾薇扫了眼在一旁正襟危坐的顾锐，悠然开口，“今天家里真热闹，连小叔这样日理万机的人都赶回来了，顾柔回来一定会非常惊喜吧”。
顾锐把视线移到顾薇身上，目光沉沉，并不答话。
和顾薇一样，顾锐平时也不住老宅，他大学一毕业就进了顾氏公司，从最基层的职位开始做起，一步一步，如日中天，如今已经坐稳了销售部总经理的位置。
顾青山习惯性地冲顾薇嚷嚷：“顾柔是你姑姑，这么大人了，别没大没小”。
顾薇装作没听到，她可以用戏谑的语气称顾锐为“小叔”，却没有那么大肚量叫张晚溪“奶奶”，于是就随着叶兰一起称她为“ 夫人”，反正叶兰也喜欢这种听起来体面富贵的称呼。至于比自己小一岁的顾柔，她向来直呼其名，被顾青山责备多次也不改口。
“顾柔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在外面吃过了？”叶兰急忙出来打圆场。
张晚溪面色不愉，保养极好的手指在桌上不耐烦的叩响，“柔柔说过马上回来的，只是还要带一个朋友过来才晚了”。
只怕是顾柔没觉得让一大家子等她一个人有什么不妥吧，又或许她想给大家一个下马威？
顾薇心思一转，笑嘻嘻地跑到顾青山身边坐下，“年轻人在国外呆久了，性子野一点也很正常。爷爷，您饿了没有呀？要不我先拿些点心来给您吃？”
顾柔不守时才好呢，顾薇巴不得她等到大家都饿晕了再回来。这些年顾柔在家里呼风唤雨，被宠得像公主一样娇气霸道，那份千金大小姐的架势比起当年的顾薇还要贵气许多，偏偏顾青山还觉得小女儿娇蛮可人，又不失傲骨。
反倒是顾薇和顾敛，身为顾家的直系血脉，却在张晚溪的眼皮底下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叶兰的地位更是连顾家的保姆都能颐气指使。
“薇薇，如果你饿了可以先吃，”张晚溪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话锋一转，意有所指，“柔柔行李多，动作慢。虽然已经托运回来一部分，也难免还有要费力带回来的，就好比那青釉瓷碗，那可是摔不得碰不得的，薇薇你说对不对？“
张晚溪斜眼看向她，笃定自己抓到了把柄，明面上就显得有恃无恐。
顾薇气急，总不能以后都因为一个碗就处处低人一头吧。她拢了拢披肩的长发，目光平视着桌上的餐具，并不刻意看谁，淡淡地说，“如果我没记错，顾柔在法国学的好像是声乐啊，怎么这次回来，反而带回来一大堆金银古董？她一个女孩子，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最后轻飘飘的一句话，成功地令在座的人都尴尬起来。尤其是顾青山，连连咳嗽了几声，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过，面色讪讪的人里并不包括张晚溪，她得意地笑起来：“女孩子就是要富养，这样以后才不会被骗”。
要论起嘴皮子功夫，顾薇从来没输过。她掩唇轻笑，“富养也要讲究策略，夫人没看新闻吗？最近闹得很厉害的那个李某某，他就是被他妈惯坏了，小小年纪就……”
“行了！都少说两句！”顾青山打断顾薇，沉声吩咐容嫂，“把主菜都端出来吧，咱们也别傻等了”。
与此同时，顾薇的胳膊被叶兰狠掐了一把，示意她闭嘴少说话。顾薇回过神来，也暗自懊恼，自己又没控制住，之前的伏低做小全都白费了。
从前还住在老宅的时候，她还懂得克制自己不跟张晚溪公开叫板。今天是怎么了呢？她好像变回了最初的那个小刺猬，心里的愤怒怎么都压抑不住。
也许是因为顾柔快回来了，她心里慌乱烦躁又找不到发泄口。她并不是怕顾柔这个人，她是怕……顾柔的出现会提醒她人生中最难堪最残酷的失败。
大学四年，有关于某个人的记忆深深地根植在她的生命轨迹中，到现在依然能轻而易举地向泪腺覆盖。
是顾柔，毁掉了她青葱岁月中唯一的光。
顾薇这边正心烦意乱，那边张晚溪殷勤地为顾青山布菜，“青山，你多吃点，这蟹黄可鲜了，是我娘家表哥一大早送过来的”。
谁不知道蟹黄是顾柔最爱吃的，有些人真会借花献佛。顾薇轻蔑一笑，“夫人，难道你不知道爷爷心脏不好，不能吃胆固醇高的食物？”
桌上一静，所有人的动作都因为顾薇这句话停了下来。
张晚溪又羞又恼，连声道歉：“青山，对不起我不知道蟹黄胆固醇高……要不你尝尝玉米排骨汤？我闻着挺香的，味道一定不错”。
叶兰在桌下踩了顾薇一脚，正中她下午被划破的伤口。
顾薇一痛，抬眼撇了一眼叶兰，将要收回目光之时却碰巧看到对面顾锐正盯着她瞧。挺拔欣长的身躯影匿在餐桌一角，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讥讽，像一头藏在暗处蓄势待发的猛兽。
顾薇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人，在她心里，他的代号就是一条狡猾奸诈的吐着毒芯的毒蛇。每当她和顾柔闹到不可开交之时，他就会像顾柔的骑士一样出现，帮助顾柔抢走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其他的时间，他总是在暗处这样窥探着她，好像能洞察她心里所有的秘密。这种感觉很不好，自己像是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上，无所遁形。
顾薇从来就不是吃软怕硬的人，她挑衅地转头夺过张晚溪手中的汤匙，不顾叶兰猛扯她的衣袖，亲手给顾青山盛了满满一碗玉米排骨汤。
“爷爷，夫人说的没错。这汤低脂又有营养，是我妈妈的拿手好菜。您放心喝，排骨里面的油脂已经被我妈妈炼了出来，保证不损害您的健康。您身体好了，我在外面工作也放心，小敛读书也安心”。
张晚溪今晚几次被顾薇呛到下不来台，早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现在已不是刚进门那会儿要处处看顾齐和顾天脸色的后妈了。现在的顾家，她才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哎呀，我一下午忙得团团转，竟忘了小敛了。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回来？叶兰，他是不是又跑出去贪玩儿了？”张晚溪面露焦虑，又斥责顾敛胡闹，“我说的话这孩子也不听，要是又在外面闯祸了可怎么办！”
谈及顾敛，顾薇神色一禀，没等叶兰开口，率先发难，“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今天又不是周末，小敛好好的呆在学校上课，怎么回得来？夫人不要动不动就数落小敛的不是，我倒觉得他比一般孩子都要自立自强，半点没沾染上纨绔子弟的习气”。
张晚溪也不再假情假意地叫她“薇薇”，冷哼一声，“顾薇，你几个月都不回家，当然不知道你的好弟弟闯了什么祸。上个月他刚把家里的司机给打了，断了两根肋骨，人家司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今天他姑姑回来，我给他的老师打了电话请假，这孩子又死活不让我派车去接他。你们现在都大了，一个一个的，我可得罪不起。”
顾薇竟然不知道顾敛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
她霍地一下站起来，怒视着张晚溪傲慢的神色，潜伏在内心的火种渐渐升腾起燎原之势，“夫人！小敛已经初三了，马上要参加中考。学习的时间紧张得要命，您凭什么随便让他请假？又不是他亲妈回来，非要兴师动众的摆出一副迎接女王的架势。”
顾薇眼中的冷光像一簇血红的火苗，打破了餐桌上风平浪静的假象。
“既然要叫小敛回来，您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去接他？他打了司机必定是有原因的，您难道忘了顾柔以前痛骂家里园丁的事了？在您心里除了顾柔，难道我们都不是人吗？您可真是善良慈爱啊！”
顾青山摔了筷子，指着顾薇的鼻子大骂：“够了顾薇！我本来以为你大了，就知道懂事听话了，没想到还是高估了你。你今天吃了什么火药，家教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说说看，哪家的姑娘会对着自己的长辈咄咄逼人？”
“长辈？”顾薇啼笑皆非，“爷爷，又是哪家的长辈会这么对待小辈的？小敛可是您的亲孙子啊，您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安危？您平时关心过我和小敛吗？——从来没有过。您眼里只有顾锐和顾柔，你连我在哪儿工作都不知道，小敛的学习成绩怎么样，您也从来没有了解过。”
顾青山气急：“岂有此理！你的牙尖嘴利都是用来和长辈吵架的吗？”
“薇薇！妈求你了，你别说了！快给你爷爷认个错，快呀！”叶兰拽着顾薇的胳膊，流了满脸怯懦的泪水。
张晚溪也捂脸痛哭：“青山，你看到了，不管我做的有多好，顾薇心里始终是恨我的。我辛辛苦苦的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到头来落不着半点好……”
顾锐起身，高大的身形给顾薇造成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他极度不悦地厉声斥责她：“顾薇！别太过分！”
究竟是谁过分？顾薇还要再说些什么，容嫂从屋外跑进来报喜：“老爷，夫人，柔小姐回来啦，带着陆家少爷一起回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没控制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