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雁飞云罗

15、 哭泣的女孩

　　“不悔，你在看什么？”我指指天，问。

　　“看什么？”杨不悔听我问，却哈哈笑起来，说：“嘿嘿，现在先不告诉你，但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以后？”我见她一脸认真，不便再问，于是点点头，说：“好。”

　　路程不过二十分钟，可她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我猜想她昨天回去的那么晚，也未必就睡好了。开到学生宿舍区，我不知道是哪一幢楼，不得不叫醒她。

　　“到了？”她睁开睡眼，又打了个哈欠。

　　“对的，到了。是几号？”我问，侧过头，见她迷迷糊糊的，虽醒了，可心里却并不情愿，因此还有些撅嘴的样子，不禁觉得又有几分可爱，不由笑了。

　　“那幢最高的就是。”她回答，望了我一眼，一下子坐直了，问：“你笑什么？”

　　“我……”我还是笑了笑，摇摇头，说：“看你还像个小孩子，所以忍不住笑了。”

　　“小孩子？”杨不悔这回真撅了嘴，抗议的说：“我怎么就像小孩子了？”

　　“说真的，有时你说话，就好像大人，甚至比大人还大人，可你总还是小孩子，还是有小孩子的样子。”我慢慢的说，一边将车开到那座高层宿舍楼去。

　　“……”她一时间没有应话，却低下了头，似乎不太高兴。

　　“怎么了？说你还是小孩子，就不高兴了？”我说，

　　“我不是小孩子了。”杨不悔蓦然说出这句话来，语气很是严肃：“我已经19岁了。”

　　“我知道。”我听出她话里的不开心，想现在的女孩子还这么愿意长大么？多少已经是女人的人，还要千方百计做出少女的样子来，可她年轻轻轻，却一再声明她已经不小了。——“我知道你已经成人了。可在我眼里，你这样年龄的女孩子，总还是很小的。”我解释。

　　可似乎越解释她就越不高兴，索性别过头去，不再同我说话。——　这……我感到尴尬。可也无可奈何。到了楼前，我见她还是不理我，只能轻声说了句：“不悔，到了。”

　　“知道了。”她推开门，就下车去。

　　我连忙下了车，开了后车厢，可她也不要我帮忙，径自将自行车搬了出来。期间仍旧一言不发。……她真的生气了。

　　“不悔，你怎么了？”我不知道她怎么就生气成这样了，不禁又问：“为什么忽然生气了？”

　　她看了我一眼，仍旧撅了嘴，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希望你把我当小孩子。”

　　“那你要我把你当什么？”我问，想了想，说：“对不起，我忘了，你是要做我老师的。”

　　“我……”杨不悔听了，重又笑了，说：“总之，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你虽然比我大了很多岁，可我并不觉得你和我离得很远。同样的，希望你也能平等的看待我。”

　　我听这话，心里轻松了些许，就为了这个么？看来是我之前的表达不清了。点点头，说：“不悔，我说你小，是因为你的确还年轻，难免有小孩子的神态和表情。可我并没有把你看作不懂事的小孩子。”

　　“那你到底把我看作什么？”她又问。

　　“看作一个很好的朋友。”我并没有太多思索，郑重的说：“非常投缘的朋友。”

　　“朋友……”杨不悔重复了一句，仿佛有些失望，却并没有再多流露什么，只点点头，说：“那好。朋友就朋友。能告诉朋友我你的手机号吗？”

　　“那自然了。”我报出了我的号，她开了手机记下了。

　　随后，仍旧是告别。只是今天我终于能看着她停好自行车上楼，放心的离开。待她走进大门不见了。我才回过身来，只见三三两两有学生回来。其中不乏有在大门口拥抱告别的年轻一对，或者有牵着手一同进楼的。许多年前，我也曾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傻傻地等纪晓芙下来。如今在这里，已经没有这样的事了。因为这个时代，无论中西，爱情已经不再需要遮遮掩掩。

　　我忽然想到，有一天，杨不悔也会找到那个她喜欢的男孩子，而那个男孩子，一定要非常好才行。这么一想，我又觉得自己似乎在想杨逍该想的事情，不由敲了敲额头，笑了。

　　启动了车，转了个弯，灯光所在，照亮了宿舍楼后的一片林子，却蓦然看见稀疏的林中长椅上坐着个年轻的中国女孩，衣衫单薄，一脸泪水，哭得伤心，在这大冬天下，她一个人坐在外面，哭作什么？我放缓速度，熄了灯，正在犹豫要不要下来问一问，却见另一侧奔来了杨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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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若姐，你不要哭了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杨不悔拉住她手，似乎在解释什么。

　　女孩子抽抽泣泣，仍旧语不成声：“你不用替他说好话。”

　　“无忌哥哥这次回国真的是去实习的，不是去找那个赵小姐。”杨不悔一本正经的解释，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已经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还是哭泣的女孩看到了我，她抬起头来，端详了我一眼，黑眸如水，仍是一言不发。我这回看清她的相貌，虽是哭得眼睛有些红肿，然而清丽依旧，的确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年纪不比杨不悔大许多。

　　杨不悔见她不再答话，意识到什么，猛然转过身来，看到是我，不由跳了起来，惊讶的说：“你怎么还没走？”

　　“我正要走。”这回轮到我解释了：“可看到她在哭，所以停了下来。”

　　“啊哈，原来是看到美女，就不走了！”杨不悔笑着“哼”了一声。

　　我不禁又觉得有些百口莫辩，答不出话来，只低了头。倒是那个女孩子又笑了，柔声问道：“不悔，这位先生就是你念念不忘的，那个在飞机上遇到的大叔吗？”

　　念念不忘？…… 我心里再度一紧，看了一眼杨不悔，却见她此刻分明红了脸，好半天，才说了句：“芷若姐，你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