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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美人芙蓉面 ...

  •   话说薛冰本就是个强悍泼辣的冷罗刹,见花满楼使出陆小凤的绝技制住了自己,恼羞成怒,偏偏无论用了多少劲力,刀只像是长在了花满楼的那两根手指间,纹丝不动。
      陆小凤淡淡叹了口气,上来劝和,“你也不用如此生气,他喝醉了。”
      薛冰道:“喝醉了难道就可以欺负人?”
      刚巧那低眉顺眼的伙计端了坛竹叶青送过来,冷冷道:“喝醉了也一样是人,这种人就算砍他一百八十刀都不冤。”薛冰嫣然一笑,显然很满意这伙计说的话。那人冷哼了一声,将竹叶青重重地往桌上一摆扭头就走,连看都不看陆小凤一眼!
      陆小凤沉着脸,冷冷道:“像你这种人,砍你三百六十刀也不冤。他突然出手,用两根手指夹起了一截刀锋,直刺这伙计的后背。这伙计头也不回,身子突然轻飘飘的飞了起来。几个跟斗一番就避过了刀锋,轻功之高亦不在陆小凤之下。
      陆小凤已然猜出了面前的伙计是谁,冷笑道:“山村乡野,哪会有这么高的轻功,我看你不是个伙计,是个飞贼!”若是平常,司空摘星乐得花这些时间看陆小凤恼羞成怒,只是他身上还负着一人的性命,也没有时间再等着陆小凤发现身上的东西已被偷了,三两下足尖清点,飞到白飞飞房中。
      这陆小凤是比司空摘星有时间,也有耐心。那方丝帕乃是绣花大盗重要的证物,他又怎么会把它放在高手唾手可得的地方呢?他的轻功并不比司空摘星差,甚至可以说高上了那么一星半点。陆小凤目光察之细微,早就看见了他那无意识往楼上房屋里的一瞥。当下就比他先进了屋子。
      要在陆小凤的面前带走一个人并不容易,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白飞飞,又看了看堵在门口的薛冰。这薛冰跟红鞋子的关系,幸得欧阳情提过那么一两句,两眼瞪着陆小凤,笑嘻嘻道:“我这要带我媳妇儿走,你跟进来做什么?”司空摘星有了媳妇儿,这可算是天下奇闻,陆小凤就算要拿他盘问是谁让他来盗那方丝帕,可是这人都有好奇心,就只是那么一愣,给了他机会。
      司空摘星从他身旁侧身而过,三两下已是数丈之远,手里还多了张红色绣黑牡丹的丝帕。
      陆小凤摸了摸胸口的位置,脸色一沉。
      花满楼问:“东西被偷走了吗?”
      陆小凤点点头,随即又思索了一番,道:“这事情不太对劲,司空摘星这臭小子对这东西好像势在必得,偷王之王从没有过这么急切要盗一件东西的时候。”绣花大盗这件事情明显比陆小凤所想要更玄更奇。
      不过……他是陆小凤,所以很少有后顾之忧。就是同陆小凤侧身而过的一瞬间,他沾上了荧光粉,一到夜晚就会发出莹莹绿光。偷王之王又岂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陆小凤身上的东西是如此轻而易举就可得的吗?他想到了,陆小凤自然想得到。想来此遭比当面逼问他还要好上许多。
      现在,日当正午,还有大把的时间等着夜晚降临。所以,陆小凤的好奇心就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司空摘星所说的“媳妇儿”上。
      气氛似乎一下子沉静了下来,花满楼问道:“怎么了?”
      陆小凤道:“没事。只是这姑娘要真是司空摘星那臭小子的媳妇儿,那可算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肌肤胜雪,缎发如墨,黑发披散在她胸前,衬得整张苍白的脸蛋儿有种冷若冰霜的纯澈美感,虽只是睡着,看不到那是双怎样勾人魂魄的眼睛,却更让人感觉她像是只受伤的小鹿,只想把她抱在怀里,用尽所有温柔软语安慰。
      不过……他没有这么做,不是因为他是陆小凤,而是花满楼突然开口了,“这位姑娘好像受伤了。”
      一个瞎子的听觉和嗅觉都比常人敏锐了许多,更何况是内功深厚的瞎子。一个熟睡和一个昏迷的人,他们的呼吸有何差别,别人分辨不出,偏偏全天下只有他花满楼一个人知道。
      陆小凤闻言便退了一步,花满楼坐在床边,伸手握住白飞飞的皓腕,以其内力引导探查,片刻之后,他神色诧异,缓缓放下了白飞飞的手。陆小凤是第一次看到他脸上如此纠结复杂的表情,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很好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能让如此温和淡定的花满楼有失风度。可是现在,他只剩下了满心的担忧。
      花满楼此刻是痛苦无奈的。他热爱鲜花就像热爱生命,不管是哪种人的生命,在他眼里都是难能可贵的存在。可是,他的眉眼现在满是无能为力的悲伤。
      他微微垂下头,道:“内力全无,四肢经脉尽断,唯有心脉完好,但也只是吊着丹田内的一口气罢了。”这样漂亮的女子,完美无瑕,面容清丽,只是躺着,便有不被世俗所侵扰的谪仙气质。
      连薛冰都有些惊诧道:“到底是怎么受的伤?怎么会这么严重?”女人从来善妒,尤其是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可是薛冰不会去妒忌一个随时都可能会死的女人。突然间,她看到白飞飞的颈部系着一块颜色通透,淡绿色的玉佩,奇的是那不是完整的环形玉佩,只有一半,上面似还刻着字。正欲上前细看之时,花满楼突然开口:“方才就在司空摘星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人参味道,她怕是在以此些名贵药物吊命。”
      花满楼有一个总是惹麻烦的朋友,所以他不怕麻烦,而且也不会见死不救。薛冰看着白飞飞的视线,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注意到了,他们也都误以为这是因为那个总是沾花惹草的陆小凤。然而,陆小凤还一个字未说的时候,薛冰先开口了,“司空摘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还是带着她吧。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丢她一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总归是怪可怜的。”
      陆小凤没有料到薛冰会这样说,可看她眼底一片情真意切,也不似作假,况且这里还有他和花满楼,这去北平的路上俨然多了一个人事不知、身份不详的白飞飞。只是半日过后,天已全黑。
      夜。凄清寂寥,更深露重的夜。漆黑的道路上每隔几丈便可看见一堆绿莹莹、亮闪闪的光圈。若是去找司空摘星,凭他们三人,无论怎样,都可护得白飞飞周全。可偏偏只是这短短半日之间,白飞飞的脉搏便已弱了几回。能不能撑到找到司空摘星,还是个未知之数。
      花满楼想着白飞飞微弱浮萍的脉象,冰若冷霜的手温,带着一种天然的决然倔强,心下一动,便开口道:“你们去找司空摘星,我先带着她去北平施经墨那里,说不定她的伤还有救。”
      这话是你们,不是陆小凤。薛冰不消说自是要寸步不离陆小凤。白飞飞的身体是离不得人照顾的,转瞬之间,马车里就只剩那二人。花满楼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指尖无意识地触到她冰冷的身体,心里微沉,情不自禁地吐出一句话:“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受这么重的伤呢?”
      夜。依旧是寂寞凄清,更深露重的夜。花满楼却无法像平日一样安然入睡。无论是在哪里,心里都会缠绕着白飞飞的病体缘由。是人都有好奇心,花满楼也是人。可与平常人不同的是,他的心里多了几分悲天悯人、善良慈悲。
      白飞飞是年方二十的妙龄女子,这样年华美好的青葱年纪,所涉之事,无非爱恨两字。花满楼猜中了结果却猜不到开始,那于她是足以毁天灭地、伤心断肠的爱恨。是上天玩弄了她的一片真心,白云苍狗,雁过无痕,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偏她一心的倔强,伤到遍体鳞伤也要将那些悲哀过往刻在骨血记忆深处。至死不忘。
      夜,似有了些温吞的情谊,晚风轻轻吹,早间树叶儿上的露水落地,听起来叮叮咚咚,清脆变化如风中摇曳的风铃。这男女共处一室虽不好,可白飞飞的身体性命更加重要,花满楼坐在床榻隔座的小凳上,闭目而眠。耳边依旧是叮叮咚咚水珠的清脆落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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