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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皇子沈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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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喊堪堪让亦瑶停了手,那执剑之人见此趁机便又要一剑,另一道轻柔的女声急急喝道:“鸢儿,不得无礼!还不速速退下!”
闻言,执剑之人方才讪讪罢了手。
她这一停,亦瑶与十九得以喘息,刚刚喘上一口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廊道口走出两名凡人,分为一男一女。男的只是少年年纪,青丝高束,浓眉薄唇,一双眼眸看似有情却无情,精致的面孔不同于十九的清爽,生生地透着一股俊朗。一身藏青色的锦制华服,绣有祥云朵朵颗颗松树,腰间佩玉,脚下青龙靴。
十九有些出神地看着那少年,冷漠,厌世,那样的一双眼眸他似曾相识。少年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眸看来,眸光毫无波澜,如同一滩死水。十九脑中灵光一闪,难怪他觉得熟悉,这少年竟是十日前遇见的那名龆年孩童!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他也不过是在桃花岛上呆了十日,这人间却是过了十年,那名风度不凡的孩童如今也长大了!
感叹之余,亦瑶传音过来:“ 鸤鸠 ,这人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十九失笑:“你十日之前刚打了人家车夫,这还没多久呢,就都忘了?”
“原来是那孩童!”亦瑶有些微讶异:“难怪本公主觉得眼熟的很!”
二人传音之时,少年身旁的女子却向一侧走去。
这女子约摸双十年华,身着绿衣,眉清目秀,一派温婉柔美之气。她朝着十九身旁走去。
十九视线随之而动,才发觉距离自己十步之处立着一名约摸十五年纪的少女,这少女一身黄衫,手执一剑,柳眉杏眼,顾盼之间带着一股难得的英气。
瞧见绿衣女子向自个儿走来,黄衫少女掩了手中剑,眉开眼笑,甜甜唤道:“携绿姐姐!”
这名携绿的女子冷着面孔,娇斥道:“剪鸢,你翅膀真是越发硬朗了!连殿下的话都喝不住你了!”
剪鸢讪讪一笑:“携绿姐姐,殿下方才又不是喝住的我!”
携绿瞪着她,方要开口责骂几句,少年便启唇道:“好了,携绿。”
携绿只得住了口,与剪鸢一同回了少年身旁。
剪鸢行礼道:“殿下。”
少年轻轻地“嗯”了一声,携绿轻叹:“殿下,鸢儿早晚都会被你宠坏的。”
少年没有出声,眼神凌厉地发现了十九衣襟上几不可见的几滴血迹,遂将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二人身上,眼神中暗藏一丝疑惑。
十九见此,知晓对方定是对亦瑶感到眼熟,只是还未想起罢了,正要多说什么,身后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脚步声他可判断得出来,那些侍卫追上来了!
若是他与亦瑶被抓住了,后果当真严重!思及此,他双眸定定望向少年,启着双唇,无声地告诉他:“救救我们。”
少年双眸里的清光在一瞬间闪烁起来。
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此时正凝望着自己,他原先觉得似曾相识,现下却是想起来的。这样的一双眼眸,他确实是见过的,只是,是在十年前。透亮的双眸如灵山秀水间沉浸的温玉,清澈万分,眼眸的主人是一位清朗洒脱的绛衣少年。他那时年幼,但少年的奇秀风韵却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间。这十年来,无数次期盼再见,如今见到了,眼眸的主人却换成了一名农家孩童。
在认出这双眼眸的那一刻,他以为眼前这名农家孩童是绛衣少年投胎转世的。但他却又清清楚楚地记得梁老曾经告知于他,他们那日所遇见的乃是居住在天上的仙人,是法力无边的,是长生不死的。
难不成,这世上真的会有如此相似的两双眼眸?
脚步声越发临近,那双揽尽天下风华的眼眸随之染上焦急,他仔细看着那人的眉眼,须臾,低声道:“携绿,速速带这二人下去,妥善安排好。”
话语一落,那双看着自己的明眸蓦然潋滟,流光溢彩。
携绿深深地看了十九一眼,回眸见少年有些出神地看着前者,心下一叹,咽下到嘴的话语,只弯腰行礼:“是。”又缓步行至十九面前,略一行礼:“二位请随我来。”
亦瑶与十九对视一眼,后者几不可见地颔首,二人跟着携绿便要下去之时,那阵脚步声已闯进园中。
最先走进泼墨园的是杨姓男子,身后跟着涌进十来名的侍卫,一个个皆来势汹汹。
十九二人连同携绿一时皆愣在原地。
少年一见此景,剑眉微微蹙起,剪鸢已大声娇喝:“尔等是不知此处为泼墨园?竟还敢带械进园!还不速速退下?”
被她这么一喝,杨姓男子连同侍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毕竟此园主人的身份不是他们可得罪得起的。
“连朕都要退下?”
蓦然出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十来位侍卫与杨姓男子在一瞬间默契地分为两侧,中间让出一条道来,个个皆是表情严肃。
一人慢慢步入园中。
此人约摸二三年纪,面貌阴柔,一双狭长的凤眼尤其突出,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身着明黄长袍,上绣龙、翟纹及十二章纹。腰间佩玉,脚踏同色短靴,并饰黑色边饰,上面绣有草龙花纹。不过是几步的路程罢了,这人偏偏走出一股阴冷之感。
来人狭长的凤目扫了剪鸢一眼,眼中幽光几闪,剪鸢苍白着脸色,身子不可自抑地颤抖了几下,跪地颤声道:“……皇上恕罪!奴婢…奴婢该死!”
原来这人便是宁国当今皇帝!
亦瑶与十九对视一眼,传音道:“这人就是北池所说的新皇沈砚了!”
“不错!”十九几不可见地颔首,嘱咐道:“此人不简单,你我小心应付!”
“好!”
二人刚说了两句,那沈砚蓦然看来,那模样似是知晓二人正在传音。
十九心下不安,脸上适当地表现了惊慌。沈砚微微眯起眼来,好半响才将目光移开。他轻松一口气,又传音与亦瑶:“千万小心,此人危险!”
亦瑶轻“嗯”了声。显然,她也感觉到这沈砚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
沈砚似是漫不经心地欣赏着泼墨园里的景色,缓缓散步至少年身前,含笑道:“三弟,几日不见了。”
十九与亦瑶再次相视。不曾想曾经的小孩童,如今的少年,竟是宁国三皇子沈钰!
原先清清冷冷的少年蓦然扬起薄唇,拱手对着沈砚道:“臣弟见过皇兄。今儿个是什么风,吹来了这么多人不说,连皇兄也跟着来了!”又侧身道:“皇兄快请入亭一歇,鸢儿,还不上茶?”
剪鸢闻言,连忙起身,道了声“是”便步伐匆匆往一侧走廊走去。
十九微微皱起双眉,略带疑惑地盯着沈钰,他不过是扬起薄唇罢了,竟连眉梢眼角都盈盈地溢着笑意,只是这笑意却未能进得了眼底,偏生得轻浮,反倒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沈钰领着沈砚往小亭而去。他只得收回了视线,观察起了这园庭,方才无暇观赏,如今一看倒觉得有些别致。这泼墨园被数来棵苍盛大树所笼罩,尽管外头烈日如何高涨,这园内偏生得幽凉。而二人所在之处是泼墨园的主院,院中有大片的草坪,种有各类草木树植,不见鲜花。院中另一侧是一面小湖,湖水碧透,锦鲤欢畅,湖上一亭,一桌四座,简洁雅致,倒也透着悠闲之感。
沈砚跟着沈钰往湖中亭而去,临过小石玉桥时止步侧首,桥侧布有假山水池,桥下几来条珍品锦鲤正在池内游得欢,他指着其中一条笑道:“三弟的锦鲤真是越发长进了!”
沈钰站其身侧,笑得一脸灿烂:“这些锦鲤无欲无求,自然长进了。”
“无欲无求?真无欲无求又哪会长得这么好!就是不知长进了,是否胆子也跟着长了!”
“皇兄说笑了。这小小一只锦鲤,胆子再大,又能大到哪去?”
沈砚眯眼含笑,从一侧盆栽上折下两片叶子并着一旁的鱼饲里捻了几粒朝着池里扔去,原先懒散悠闲的锦鲤在一瞬间轰然而上,争夺着不多的鱼饲与叶子。其中一条便是他方才所指的那条。
他一时笑出了声:“胆子果然是肥了,连朕的东西都敢动了!”
“皇兄又说笑了。”沈钰摇头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八方万兆黎民都是皇兄的了,更何况一只小小的锦鲤。”
沈砚眯着凤眼,侧首打量了沈钰好一会儿方才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湖中锦鲤,似笑非笑:“这么说来,那它是不是应该把原本就属于朕的东西给吐出来?”
沈钰心下一紧,面不改色道:“那是自然。”
闻言,沈砚朗声大笑:“好好好,朕果然有一个好皇弟!”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十九,又对着沈钰道:“不过是两片长得鲜翠的叶子罢了,就当送给那锦鲤玩儿。至于这锦鲤吐出来的东西,朕自会派人接收。还望皇弟妥善处理好。”
语毕,人已步出泼墨园。杨姓男子对着沈钰行了礼,带着众侍卫赶紧跟上。
这人一走,携绿立即快步至沈钰身侧,满脸焦急:“殿下!这……”
沈钰抬首望天,晴空万里无云,须臾,才轻声一叹:“罢了。他念着那东西亦不是一两日光景了。以他性子,得不到便誓不罢休。我早晚都是得交出去的,时间问题罢了。”
携绿见此,心下抽痛,不由侧首看向十九,半响,却又微叹一声,只行了礼,带着他二人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