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千几百几十年》AzureS蔚蓝

35、第 35 章

　　在那一刻，獒曦突然感觉不到自己五官了，周围的一切都开始与他无关，他死死地盯着那根断掉的红线，眼神凶狠得仿佛能吃人一样。
　　獒曦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就像是整个人都被扔到了一个未知的黑洞，你的身体不断下落，你不知道终点在哪里，你不知道等待你的究竟是什么。
　　“这人怎么站在马路中间啊到底走不走啊！”
　　不知道是谁推了獒曦一把，猛地喘上一口气的獒曦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哆嗦地拿出手机，一边疾走一边按通了岄夏的电话，獒曦带着侥幸地想，是不是岄夏那边一不小心把红线碰断了，或者机器出什么事故了？
　　“叮——”
　　“岄夏我——”
　　“您拨打的通讯机已不在天庭所属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通讯机不在天庭所属服务区……这是一个什么概念？獒曦把电话木讷地从耳边拿下，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不太好了，要知道天庭的信号覆盖率是百分之百，如果说天庭没有信号的地方，那只有连獒曦都不知道的空间。
　　走过马路的獒曦缓了缓，他迫使自己必须尽快冷静下来，他再一次拿出手机的时候，打通的是龙焕的电话。
　　“獒曦？獒曦？你在听么，我正要给你打呢，”龙焕那头有些杂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你千万不要回来，我再说一遍，你千万不要回来！！”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瞒也瞒不住你，我还是和你说了吧，”龙焕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獒曦需要很认真地去听，才能听清和听懂，“岄夏今天一早……被天兵带走了，理由是扰乱天庭灵力。”
　　“……你说什么……”
　　“岄夏他本人也……没有辩解……”
　　“……”
　　“现在天兵正在月老祠搜索和灵力有关的东西，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灵力瓶，但是找到了相关炼丹的书籍，还有明显的标注。”
　　“我不相信……”獒曦的声音从这句话开始带着明显的哭腔，“龙焕……我不相信……他跟我说了呀，他说华城已经成为过去了，他说他不保证喜欢我的分量和我喜欢他的一样多，可是他愿意试试……岄夏他、岄夏他还为我连上了红线……”
　　“……抱歉，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岄夏他……为了让我们不怀疑他，所以才……还有，天兵逮捕岄夏的时候，他很虚弱，并且手上，没有红线了。”
　　“……”
　　“獒曦？！你在听么？千万别回来，把这一个月挺过来！听到没有啊！你就算回来也没有用，岄夏现在在天牢等待审判，你没有罪根本回不来你懂不懂？！”
　　“我不相信……龙焕……我不相信这件事情是岄夏做的……你得帮帮我们……”
　　“我一定帮啊，我怎么可能不帮你们啊！”龙焕为这件事情忙了一整天了，现在面对着獒曦，难免焦头烂额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你知道的，玉帝的暗探有很多，这一次是接到了直接命令，我拦不住的，但是据我所知，这一次的抓捕行动不止针对岄夏他一个人，至于还有谁，我们还在问，我在天庭会尽全力帮岄夏的，因为……我总觉得，岄夏后来对你做的事情，不像是假的。”
　　当然不是假的，哪怕一年不见，獒曦依然记得好多好多关于岄夏的事情，初次见面时的平平淡淡，叫他小犬时的温和语气，自己受伤后在病榻上醒来，岄夏陪他过夜，跑到月老祠找岄夏的时候看到他在收拾关于华城的一切……
　　当然还记得自己在对岄夏做了那么过分的时候之后，岄夏睁开眼睛后的第一句话，虽然虚弱着，但是依旧是没有怪他。
　　还有临行那句，等你回来。
　　这些都不是假的，獒曦知道的，这些都不会是假的。
　　獒曦知道，如果现在他贸然离开，只能引起人间大乱，那些原本被他灵气所镇住不敢乱来的妖魔，如果獒曦现在离职，会让人间瞬间进入地狱状态。
　　他不能走，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让无数无辜的人陷入不安和危险之中，但是……
　　作为一个神灵，作为一个活了千年的神灵，作为一个凌驾于三界大多数生物之上的神灵，獒曦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挫败感。
　　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保护，那无论自己做什么，又有什么用呢。
　　路上的行人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大男孩，硬朗着面庞，却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上，究竟隐藏着多大的悲伤。

　　堍熙侧了侧身子，让右耳走了进来，堍熙去厨房弄了些喝的来，右耳一个人在客厅，望着一面墙发呆。
　　“不好意思，因为我喜欢吃甜食，家里只有冰可可了，”堍熙拿着两个杯子从厨房走了出来，“你要喝么？”
　　“……这个家，你和様勉住在一起么？”右耳接过杯子，看着家里成双成对的东西，猜测着说。
　　“是啊，一个人住，多孤单啊。”
　　“……那你这是，放弃獒曦大人了么？”
　　“别说放弃什么的，太悲伤了，”堍熙喝了一口可可，晃动着杯中的冰块，“右耳，你知道一句话么，‘最喜欢未必要在一起，在一起未必要最喜欢的’。”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一个人追着一个人跑得太久，会累的。”
　　“可是……”
　　没等右耳说完，再一次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堍熙耸了耸肩，说了句“今天的贵人还真多啊”，打开门后，居然冲进来一群天兵。
　　“你们……！”
　　相比于右耳的不知所措，堍熙显得淡定多了，他先看了看为首人的逮捕证，然后乖乖地就跟着领头的那个人走了，看得右耳目瞪口呆的。
　　“堍熙……”右耳指了指冲进来的天兵，“这是怎么回事？”
　　“别装了好么，”堍熙的口气突然变得不善了起来，“右耳，我想你是什么都知道的吧，看似你是最乖最不会说话的那一个，其实你比獒曦还有岄夏都要聪明，你看你把龙神都耍得团团转。”
　　跟进来的龙焕很明显是听见了堍熙的这句话，看见右耳被骂得低下头，龙焕心里有点窝火，但碍于堍熙和自己是同级的份上，也不好发作，“堍熙，又不是右耳下令逮捕的，你和右耳凶什么啊。”
　　堍熙并没有搭话，只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右耳，前世你对我挺好的，至少獒曦对我爱答不理的时候，你还在我身边打转，我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这些事情，不过不论你是记得也好，不记得也罢，反正我不记恨你，你让你的龙神把你保护住，这件事你就别搀和了，啊。”
　　“右耳，你今天去我那里，天庭有些乱，等你家獒曦回来之后，我再把你送回来。”
　　这一天就逮捕了两个神仙，龙焕忙得一个头比两个大，尽管他在意刚刚堍熙临走前对右耳说的话，但是现在实在是没时间去管了。
　　只不过让龙焕没有想到的是，他原以为右耳会乖乖地答应，因为自从两个人和解之后，右耳并没有反抗过龙焕的每一个决定，更何况这个决定不怎么过分，可是这一次，右耳不假思索地说了一个字，“不。”
　　“为什么不啊，天庭这么乱，我没工夫管你啊！”
　　“我不需要你管好么龙神大人，”右耳背对着龙焕，声音里多多少少带着些赌气的成分，但是更多的是，龙焕看不懂的东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家里面还有一群小孩子需要我去管，我没工夫被你锁在龙宫里，我先走了。”
　　龙焕并没有拦住右耳，他知道，他拦不住了，右耳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时候，龙焕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当右耳走远后，龙焕死死锤了一下墙壁。
　　全部都乱套了。

　　还有半天时间，离下一届守护神的交接班只有半天的时间了。
　　獒曦坐在天台上等着，一只手无意识地抓着自己的小拇指，好像是红线还在的那个样子。
　　土地公公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坐在台下，仰头看着准备回天庭的獒曦，喊了一句，“犬神大人。”
　　“啊是土地公公啊，”獒曦的声音无精打采，“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么？”
　　“咳，我上次听你说完，就去找了点资料，”土地公公咳嗽了一声，他说的上次是龙焕刚告诉他岄夏被逮捕的那一天，獒曦心情实在太差了，再加上两眼通红，于是就去了土地公公那里痛哭一场，结果好心的土地老人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什么资料？”
　　“关于红线的，”土地老人摊开了一卷有些老旧的画卷，指着上面一句话说，“这里写着，连着红线的两个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我想的是，会不会岄夏大人怕连累到獒曦大人，才会去天牢之前，把红线挣脱开了？”
　　獒曦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连忙问，“……我以为他不要我了啊……不过我听岄夏说，那个红线什么的好像不太好解开，这本书里有没有说红线是怎么解的？”
　　“……需要用尽……全部灵力。”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