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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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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两个人的乡村暑假
那个暑假久久也没再去找江程远,放假的第三天她就跑回了老家,重新变成了个野孩子。每日里跟村子里的小朋友一起上墙爬树,下河摸鱼,把自己晒成了个煤球,日子过得很是逍遥自在。
可谁知,两周后,这样的好心情就彻底拜拜了。
那天中午,久久跟表弟拿着竹竿和一袋子知了兴高采烈地回到爷爷家,一进门还没来得及炫耀战利品,就见那个本该在千里之外的许大魔头,居然正人模狗样地跟爷爷一起喝着茶。
久久大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过暑假。”
久久目瞪口呆,只觉晴天霹雳。一头冲到爷爷怀里,撒娇打滚求呵护,爷爷笑呵呵地搂着她,任她在怀里拱来拱去。
吃过了午饭,久久又要跟小伙伴们一起出门去粘知了。本想无视许临生,谁知他居然不请自来地跟了上去。
久久冷着脸一路上没理他,带着村里的孩子们大步走在前面,一路上欢声笑语。
许临生一个人落在后面,双手插着兜,悠悠然地跟着,丝毫没有一点不快的样子。
夏日的午后,阳光灿烂得好似漫天洒金粉,闪得人眼前晃啊晃。
一群人很快就走到了村子东头的树林里,各自张罗着手里的竹竿,展开了捉知了的大业。
有人的竹竿顶端是用一个铁丝网圈了个圈,然后系了个塑料袋,而久久的竹竿头上则是粘着一大块面筋。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穿梭在树林里,比那永不停歇的知了声还吵闹。
因为技术精湛,转眼久久就已经粘到了好几只。她兴奋地把知了放进随身带的袋子里,转头的时候,看见许临生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背靠着树干,闭着眼睛,一副懒洋洋午睡中的样子。
阳光穿过树叶细碎地洒下来,在他的脸上照出斑驳的光影。
夏日正好,白衣短裤,干干净净的男孩安静地沉睡着。
这样的画面,跟周围衣服脏兮兮,鼻涕挂嘴边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好像是在遥远的两个世界。
久久一时间有些发怔。
直到邻居家的女孩子拽了拽她的衣服,才回过神来。
“久久姐,知了抓了不少了,还继续吗?”
久久看了眼那边安然沉睡的人,一挥手道:“不抓了,今天就这些吧,走,去河边玩去!”
一呼百应,一群人又大呼小叫着往村子西边的河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久久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许临生已经站起身来,又双手插兜懒懒地跟在了后面。
邻居家的女孩子拽拽久久的衣角:“久久姐姐,他怎么一直都不跟我们玩呢?”
久久忙一脸语重心长地叮嘱:“你千万别理他,他人可坏了!你一句话都不要跟他说啊!”
女孩子茫然地点头答应。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河边,撒了欢地冲进了水里。
为了引水灌溉,去年全村都修了水渠,也就在这条河上拦腰修了一条宽宽的堤坝。因为并非是大河,河水并不深,水最浅的地方,跳下去也只会淹到小腿而已。因此,一群人都大胆地踩着堤坝就到了河浅的地方,男孩子们纷纷跳下去摸鱼摸螃蟹,女孩子则站在堤坝上指手画脚地指挥。
许临生坐在靠近河岸边一处没有水淹过的堤坝上,河边高大的杨树恰好挡住了热烈的阳光。他又眯起了眼睛,一副懒懒的样子。
不一会儿,就听见一个男孩大叫一声,猛地把手从水里举起来。只见一只大螃蟹死死地夹住他的大拇指,男孩子一边“哎哟哟”地叫着,一边在水里跳来跳去,还拼命甩手想把螃蟹甩掉。
一群人顿时大笑,纷纷上前去打着帮忙的旗号一边嘲笑一边捣乱。
没过多久,一群人就全都跳下水玩起了打水仗。尖叫声伴随着怒骂声,河中一片欢闹。
唯独许临生仍旧隔着一段距离独自坐在那里,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两耳不闻窗外事。
久久看着他悠悠哉哉坐在一边,一身的干净清爽,心中一动,弓腰弯身悄悄地沿着堤坝摸到了许临生身前,伸出双手,抓住他的双脚猛地往下一拽!
“噗通”一声,许临生结结实实地跌进了河里,挣扎了半天才站起来,成了狼狈的落汤鸡。
久久抱着肚子笑得快晕过去。
许临生好容易缓过来后,几步上前猛地搂住她的脖子,脚下一绊,久久就跟个饺子一样地滚进了水里。
又是一阵扑腾,久久好容易站起来,被水呛得直咳嗽,伸手指着许临生对其他孩子喊:“把他按倒!”
一群孩子都是人来疯的主,一听久久这话,顿时都扑了过来。纵使许临生身形灵活,也架不住人多势众,终于一次次地被推倒在水里。这其中,以久久的功劳最大。
闹腾得正欢快的时候,天边突然一声滚雷。不等人反应过来,大雨就劈头盖脸砸下来了。
一群人立马从河里跳了起来,在久久的带领下尖叫着埋头就往村子里冲。
经过一处池塘子的时候,久久大喊一声:“停!”而后迅速摸到池塘边,掐了一大片荷花叶下来,顶在了头上。
一群人忙有样学样,连许临生也摘了一片。
于是,一群半大的孩子,每人头顶着个荷花叶子,大呼小叫着冲进了雨里,踩起一路水花飞溅。
那日之后,许临生跟沈久久的关系奇异地就变融洽了起来,虽然也没有多么的亲密无间,但至少不再是见面就像斗鸡一样眼瞪眼了。
乡下的日子悠闲又自在。白天天晴的时候,要么拿着竹竿去捉知了,要么下河摸鱼,再或者去后山掏鸟窝。
下雨的时候,那就在家里,邀请了村里的小朋友到家里,一群人玩拾石子,玩骑木马,玩跳房子,玩一步一回头,玩挑冰棍棒,再或者跳皮筋。
许临生只爱玩骑木马,两个人各自用一条腿站立,另一条腿架在膝盖前,用手抓住,而后蹦着向前互相撞击。谁能站到最后,谁就赢了。
这种激烈的游戏一向都只适合男生,而每次许临生都是站到最后的那个。
更多的时候,是久久他们叽叽喳喳地玩着,许临生则捧着本从村子里一位叔叔那里借的武侠小说,坐在一边安静地看。任久久他们吵成什么样,都能一页一页读得入神。有一回久久偷看了一页,居然好多不认识的字,于是默默给放了回去。
晚上的时候,爷爷会把饭桌搬到院子里,一家人一边乘凉一边吃饭。
之后奶奶会在院子里铺上一张大大的凉席,在旁边烧一些艾草驱蚊虫。久久和许临生就坐在凉席上,一人抱着半个西瓜对头啃。
完了躺在凉席上,望着夜空中明亮的银河,渐渐进入梦乡,再在半睡半醒间被抱到里屋的炕上。
除了这些,偶尔久久和许临生也会帮着做些农活。每人拎个小桶和小铲子,去菜园里除草;或者帮院子里葡萄架上的葡萄藤捉青虫;再或者,跟着奶奶去茶园里采茶;再或者,赶家养的几只鸭子去池塘边喝水。
也曾经应邻居婶婶的邀请,跑到山上邻居家包的果园玩。不仅在人家的果园里吃了一整天的水果,临走还各带了一大筐回家。
还曾经赶上村里放电影。早早就吃完了饭,每人抱着个板凳,跟着村里的大人小孩一起去村中间的空地集合。那边早就搭好了一个幕布,两人挑了靠前的好位置坐下来,一边嗑着家里带出来的瓜子,一边仰着头看电影。
就这样,暑假转瞬即逝,该回城里的时候,不仅久久死赖着不想走,连许临生都直叹气说暑假太短。
最后坐上回城的汽车时,两人都很是低落。
看着爷爷奶奶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久久偷偷抹了把泪。
许临生看她一眼,没说话,从书包里掏出了条手帕地给她。
久久接过来,含混地说了句“谢谢”,就胡乱地擦完眼泪鼻涕,又递还给他。
许临生看着脏兮兮的手帕,没接:“不要了。”
久久“哦”了一声,把帕子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说:“我突然觉得,你最近好像也没以前那么讨厌了。”
许临生警觉:“别想抄我作业或者让我帮你做作业。”
久久一呆,试探地问:“难道……你写完了?”
“恩。”
“怎么可能!?”
“我才写了三页……”
许临生拍拍她:“加油,明天开学。”
“借我抄抄?”
“别想。”
“那帮我做做?”
“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