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不别离》徐小沫

6、爱情之所以为爱情（三）

　　在那次懵懂的初恋之后，我就投入到了高中紧张的生活中。高中的生活单调而乏味，却因为其重复性和规律性让我很是适应。作为摩羯座的我，或许从心底处最能够遵循的，就是一种纪律和严谨。但是这种习惯却是被迫形成的。因为我无法真正放开内心的那个自我，去张扬，去放纵，这样而得到的代价或许会让我后悔不已。我只能选择一条最为稳妥的道路去行走，为了我的家人，为了我的生活。父亲的离去让我失去了依靠的筹码，让母亲受尽风霜，看着母亲日益老去的面容，我暗自心疼，却又无法言说。
　　直到顺利考入南京的一所大学，才算告一段落。至少于自己的心情上而言，开阔了许多。大学中的三段恋爱，分别是在大一，大二和大四毕业时节。唯一的相同，是都非常短暂。前两位都爱我胜过爱自己，却因此让我倍感压力。后一位却在开始没多久之后就因为工作而异地，感情无法坚持。纠结许久之后，发觉他的喜欢从来都很淡，或许还未有足够时间来填充彼此的感情，于是主动提了分手。
　　分手之后有大半年的时间，我过着很悠然的生活，那时候我已经在上海读研究生了。生活对我来说，非常简单。不是去上课，就是去实验室，或者就在宿舍里宅着。这样的日子，虽然略带孤独寂寞，却也是可以用来享受的。如果没有遇到陆铭，或许我的生活就这样下去了。我会一直隐没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和朋友们一起分享喜怒哀乐，简单轻松，却值得铭记。没有人会突然进入，也不会有人突然离开，因为我的心，并非那么容易被占领。
　　可是陆铭，却像是夏天的飓风一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并且席卷了生活中一切固定的规律。
　　我们在那次见面之后其实还是甚少联系。我甚至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关系的确定。于我，虽然进展太过出乎意料和神速，但是毕竟对他也是存有好感，只是因为时间太短并不了解。可是如今，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走到了一起，好似太过浮躁和随便。这样的际遇，更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从前经历过的感情，无不有一段平稳的示好期。我并不是那种需要一个男的送花示爱，轰轰烈烈追求一番才会应允的人，往往，只要有好感，其实也不需要对方做太多追求，自然而然就会随着时间慢慢走到一起的。而这段时间里，则是彼此交流，互通消息，了解最为迅速的一段时间。可是和陆铭，这样的一个过程直接被省略了。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仅仅有过两面之缘，只知道他是电院的一个博士，刚从美国回来，连他87年的出生年月都是在□□资料上看到的，不知真假可信。仅仅只是这样，居然就走到一起的我们，是有多么草率，又有多么疯狂呢？这样的事情，于我，更是本不会发生的故事，却由于陆铭，而注定发生了。
　　爱情就是这样的猝不及防。我甚至无法思考，我会不会喜欢上这个人，就已经在他执意的吻中，投降了自己的思考。为什么就为他而放下了一贯的原则呢？而他，这样不论一切就轻易而来的亲吻和拥抱，是不是也同样适用于其他的女孩？不，我宁愿去相信，只是对我。而我，也只是对他，才会如此软弱和听话。其实，曾经交往过的男孩中，大多年龄相仿，彼此的想法和做法也都比较单纯和真诚。很多时候，就是静静的守在一起，吃个饭，散个步，在图书馆看书学习，除了上课，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对方一起度过的。这或许就是年少时候的恋爱吧，收到一个小小的礼物，听到一句赞美的话语，都会令各自欢喜好久。而即便是有事无法见面，也必然会短信电话问候，知道彼此在做些什么。而我一直以为，恋爱就该如此。虽然并非说要把各自的空间都完全重叠，可以预留自己独立的世界，但是也应该是热烈的，絮叨的，甚至繁琐的。
　　可是和陆铭，这些恋爱应有的事情却完全不存在了。在亲吻过后，我自认为我们是心照不宣的确定了一段恋爱关系，可是他的态度却始终如一，让我开始怀疑他的所作所为。他的空间，则不允许被人进入观看。我以为我应该是他心中特殊的，唯一的那一个，却并没有因此获得任何他给予的特权。只是在他有空的时候，会偶尔来一个电话，邀我出去走一走，往往，都是很晚的时候了。我想，或许他很忙，或许他事情很多。可是我不敢想，或许他根本不想与我确定这段关系。奇怪吧，和陆铭的恋爱的开始，居然是如此的患得患失，疑神疑鬼。只能说，他是一个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了。
　　有一次，又是将近晚上十点半的时候了，他打电话来约我出去走走。我从宿舍出来的时候，他正好也到了楼下。于是载着我在校园里驰行。我坐在后座上，轻轻抓着他的衣服。夏天的夜风吹着身体，有温热的潮湿。和他的见面，虽然频率很少，可是心里却依然很开心。有时我甚至想，或许这是他的策略，知道欲进还退的道理，抓住人的心思。他带着我骑了一段后，来到一个貌似是生物专业的楼边，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种的各种植物，外面的地里也有很多农作物。在走过一处坑洼的泥土边时，他怕我因此弄脏鞋子，就一把抱起了我来。我只能环着他的脖子，又羞又窘。他笑着说：“你好轻。”其实我心里非常的甜蜜。后来他又带我来到一处水边，那里树木葱郁，遮住了外面道路上的灯光。走了几步，后面的他掰着我的肩膀转过去，我们面对着面。他于是搂住了我，我的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能够感觉出来薄薄的衣服下面矫健的肌肉线条。他轻轻叹息着说：“你知不知道，认识你，真是太幸运了。”这应该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吧，甚至算不上情话，但是在黑暗中，却如同在我心头盛开了一朵灿烂艳丽的花朵。我没有言语，因为内心的喜悦已经无法言语。他那只受伤的左手从我脖子后面绕过来，抬起我的下巴。这一次，没有拒绝。我们很自然的接吻。如同任何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一般。他的气息充盈满了周围，让我觉得心安和平静。他的脸很烫，也许我也是如此。可是他的吻一点也没有羞涩，很是温柔又霸道。这样的吻，是很容易让我沉溺的。
　　之后他便送我回宿舍了。短暂的相处，可是至少我不再那么东想西想了。甚至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或许也是不错的方式，我们可以有彼此各自的空间。当时的我，就是这么以为，却不知道，陆铭对我的若即若离，只是因为，他的世界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