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堆雪》龙临歌

7、第七章 入族仪式

　　在陌上城，认一个养子所需的仪式并不复杂，顶多是摆下几十桌酒席，宴请周围的父老乡亲，向外界宣布要收谁谁谁作为养子。但秦陌桑为落雪准备的，却远比一般仪式要多得多。
　　作为养子，虽然在表面上与亲子无异，有赡养养父的责任，却没有继承养父家产的资格，即使养父力排众议将家产给了养子，也始终会落下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说辞。秦陌桑想让落雪继承秦家产业，光是一个养子的身份是远远不够的，他还要将落雪的名字写入族谱，让他得到全族的允许和认可，这样才能像亲子一样继承家业。
　　对于秦陌桑的做法，自然遭到了秦家族人的阻挠。只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部分本家族人都在三年前的灭门惨案丧生，剩下的都是些旁系族人，所说的话根本没什么分量。在秦陌桑的恩威并用下，旁系族人只得无奈屈服了，还要派出旁系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在落雪的入族仪式上，见证本家家主秦陌桑将落雪的名字记入族谱的时刻。
　　尽管还有诸多不如意，但在秦陌桑的极力推动下，落雪的入族仪式还是如期进行了。
　　锣鼓喧天，宾客满堂。秦陌桑背着手站在堂口，满意的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管家秦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低声在他耳边轻语几句，秦陌桑点了点头，穿过密集的人群走到了大堂中央。
　　“诸位，诸位！”秦陌桑大声宣告，双手敞开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说道，“多谢诸位的捧场！今天对秦某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因为今天，秦某将要领养一位孩子。这个孩子不只是养子，他还将继承秦某的衣钵，成为秦家的下一任家主，他的名字，也会被载入秦家的族谱！他就是我儿，秦落雪！”
　　随着秦陌桑铿锵有力的声音，身着浅绿衣衫的末叶拉着三岁的落雪从堂后缓缓走了出来。今天的落雪穿了一件喜庆的大红小袄，明艳的绸缎面料上绣着大朵大朵的富贵花开，将他白净的小脸映衬得愈发细腻如玉。他有些紧张的贴在末叶身边，暗绿的眸子流露出丝丝高贵的淡漠，愈发显出富家公子拒人千里的倨傲，颇有几分秦陌桑的风范。
　　秦陌桑走了过去，将玉娃娃似的落雪一把抱起，纵观全场，朗声言道：“众所周知，三年前的惨案，使得秦家直系只剩秦某一人，血脉衰微。秦某不忍眼见秦家没落，又不可仓皇成婚，所以决心将落雪收为养子，悉心培养，为秦家留下继承人，但求对祖宗家业有个交代。还望各位父老乡亲看在秦某的面子多多扶持，照护落雪日渐成长！”
　　得到众人的允诺认可，秦陌桑抱着落雪缓步走出大堂，拥挤的人群自发的空出一条路让他们走到门口。门外已经摆好了祭天的几案，无数的果盘祭品摆满一桌，案前并排放着两个精致的锦绣跪垫。秦陌桑走过去将落雪放下，就着跪垫跪了下去，同时也拉了拉身边年幼的落雪，让他也学样跪下。
　　“祭天，开始！”
　　随着司仪尖利的声音落下，秦陌桑接过下人递来的三炷香，扭头看到末叶教落雪用小手将三炷香捏好，这才念起早已准备好的冗长祷辞。
　　祷辞的内容千篇一律，不过是告知上苍发生了什么事，祈求保佑罢了。就在手中的香都已烧去一小部分后，秦陌桑终于念完了祷辞，敬谢，将香插到几案上的大香炉里。落雪个子不及几案高，连香炉的边缘都挨不上，秦陌桑上香完毕后将身边的落雪抱了起来，这才让他把手中的香歪歪斜斜插进了香炉里。
　　祭天已成，就差将落雪的名字录入族谱了。不需秦陌桑多言，管家秦风已经让人将祭天的几案撤下，换上一张干净的桌案，红木质地的桌面甚至都能照清人的面容。
　　“请族谱！”
　　旁系中一个最年长的老者捧着一个古雅的木盒缓缓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其他几个旁系老者。为首老者将木盒放到桌案上，接过下人递上的湿毛巾，将木盒上的灰尘轻轻拭去。没有了灰尘的遮掩，木盒顶上精心雕刻的秦氏祖训便清晰的显现出来，透出一个古老家族的内涵和神韵。老者将木盒上的搭扣轻轻一拨，颤抖干枯的手指小心的推开盒盖，一本泛黄的簿册安静的躺在其中，仿佛脆弱得风吹都要碎掉。
　　小心翼翼的将族谱从木盒里请出来放到桌案上，几个老者有秩序的退到两旁，让出了桌案，秦陌桑则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将族谱一页页翻开，直到翻到自己名字，后面已经是一片空白。
　　“秦家第十八代家主秦陌桑，为保秦家产业，收秦落雪为养子，并将其载入族谱，日后必将悉心教导，促其继承秦家衣钵，天地所见，族人为证！”
　　身旁立即有人端来了笔墨，恭敬的立在一旁。秦陌桑左手扶袖，右手拿起毛笔饱蘸墨汁，细致的在自己的名字后面写上了“秦落雪”三字。墨汁很快渗透了古旧的纸张，迅速的融为一体，仿佛烙印一般，将落雪的名字深深刻在了秦家的族谱上。
　　从此以后，落雪名正言顺的成为了秦家的一份子，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可能将他分离出去，即使是落雪的亲生父母来了，只要他们还有其他的孩子，落雪就仍旧要姓秦。
　　面对着周围众人的鼓掌祝贺，秦陌桑拿着毛笔站在桌案前，心中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整个人猛地轻松了许多。
　　越是跟落雪相处，就越加喜欢这个乖巧漂亮的娃娃，越加舍不得离开。在此之前秦陌桑都一直还在纠结，担心落雪的父母会突然出来横插一脚，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打乱。可是现在木已成舟，他再也不用担心落雪会被人带走了。
　　落雪，我的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