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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三章 治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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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翊右脚后跨了一步,打算离去。突然被陆相龄叫住,“你,过来。”
暗叫不妙。她没有马上走,在原地没有动。只听杨天铭说,“陆太医,一个小太监罢了,让她下去再上些酒菜,好让咱们今晚尽兴,来,喝喝喝……”
“过来!”
陆相龄并不吃这一套。
归来翊低着头,脚像是钉在地上生了根。
陆相龄忽然站起来,视线不偏不倚盯着归来翊,直直向她走去。他的动作让杨天铭、及其他两位太医立刻安静下来,齐刷刷看过来。
“你……”他在她面前停住,挡住了杨天铭的视线,后者立马深吸口气,站起身,打算解围。
“你何时入的宫?”
归来翊竟抬起头来,直视着陆相龄,“不久。”这才看清这位太医果真年轻,看样子该不到三十,和杨天铭的年纪应该差不多,长相却与大西国的男子甚是迥异,何况已深得宫中众人所敬,陛下所信,必有过人之处。只是,这怪癖……
陆相龄微微诧异,她竟敢和自己对视。轻笑起来,“不久,那就是刚来,难怪连规矩都不懂,我们在喝酒,你就该过来伺候着,谁准许你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掉?”
“陆大人,他只是……”杨天铭欲上前解释,又被陆相龄打断,“我虽只是个太医,可好歹也比你官儿大,难道,你连尊卑上下都不知?没人教你么?”
“大人恕罪。”归来翊转开视线,陆相龄的那双眼睛,如黑曜石般的深潭,要将人吸进去,越发诡异起来。她绕开他,走到石桌前,拿起酒壶开始斟酒。
陆相龄回过头看着她,笑意渐浓。是个有趣的人。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疾奔而来,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来,对太医们大呼,
“章太医、孙太医、陆太医,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突然身子不适,呕吐不止,坤泰宫快请!”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得最近的陆相龄,忙迎上去,“我去。“他飞快走回位子,路过归来翊身边时,归来翊全身突然绷得紧紧的。
哪知走得飞快的陆相龄只是回到位子上取了自己的披风,向其他两位太医和杨天铭道别,转身便疾驰而去。杨天铭和归来翊对视一眼,顿觉松了口气,哪知陆相龄突然停下,回头看向归来翊,点名指她,“你,随我一同去。”
杨天铭忙要劝阻,却被归来翊止住,她摇头,后垂下头迅速跟着孙太医而去。
杨天铭暗暗着急,却又不能轻举妄动,心中一时烦躁而起,偏两位太医又拉着他喝酒,只得压下不安和焦心,伺机而动。
马车里的气氛,甚是压抑。归来翊攥着手坐在车内一角,低着头看鞋子。
孙太医闭目养神,幸好没理会她。
可真是折磨人,归来翊恨不得钻到车子底下去。虽然早料到这位太医不是什么正常人,可……一个‘太监’和一个太医同乘一顶轿子,算个什么事?
一只手悄悄伸到帘外,她慢慢的掀起帘子一角,打算溜出去。这样就算他醒来看不见人,也该到了坤泰宫,想必那时也没工夫怪罪她,该是想着如何给皇后娘娘看病了吧?
“给我坐好,若出去抛头露面,被人看出是个女娃,那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到时,便是如来佛,也救不了你!”
归来翊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看他,却见他依然闭着眼,动也不动,刚才那话,像不是从他嘴里出来的。更何况,他竟能看出她是女子???他究竟是什么人,竟有如此神通?
“你究竟是何人,乔装入宫,所为何事?接近皇后,又是为了何事?”他突然睁开眼,死死盯着她。
她还没来得及调转视线,一下子被他问懵了,话都说不出来。
“趁现在还能回头,不要做出什么傻事,否则,一辈子也只会在痛苦中煎熬。”他突然看向别处,整个人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哀伤。
“我没有任何企图。”归来翊半响才回答。不能告诉任何人,若是叛党一伙,后果不堪设想。
陆相龄又看着她,双眼出奇的深邃。归来翊几次欲言又止。待到车外响起侍从的声音,他们也未再多言。
坤泰宫。亥时。
掌灯照得宫内通明,本该夜深人静的皇宫里,坤泰宫却仍是忙碌身影,络绎不绝。
“陆太医,您可算来了,快,娘娘已经呕吐数次,整个人将近虚脱了。”坤泰宫掌事太监杨毅忙迎了上来。
陆相龄微微施礼,便随着杨公公入了殿内。
层层幔帐被掀起,归来翊拎着陆太医的小药箱,跟着进入皇后娘娘的寝殿,隔着朦胧的帐子,只见一个女人侧卧在床上,发丝凌乱,隐隐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陆太医,您看这可如何是好呀?”杨公公急得快跳起来了。
“太医,”淡香从皇后的床边走出来,急得额上沁出了汗珠,“快瞧瞧娘娘究竟得了什么病?”
陆相龄神色凝重,放下他的大药箱,转身去取归来翊背着的小药箱。归来翊赶紧递上,陆相龄扫了她一眼,迅速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和金丝线。
淡香接过金丝线进了帐子,然后轻轻系在皇后的手腕上,再牵出另一端递出。杨毅接过线头,又递给陆相龄。
陆相龄一手执线,一手搭在线上,开始把脉。一边询问,“皇后娘娘最近可是误食了何物?何时开始呕吐的?”
杨毅在一旁细想了想,答道,“倒也没误食什么,和平日里所食的,也差不多。是今日寅时开始呕吐的,当时娘娘只是干呕,也未作留意,不想愈发厉害起来,所以才派人去请太医。”
陆相龄皱起眉,扫了眼垂着头的归来翊,“你,把银针给我铺好。”
归来翊立马蹲下,开始将银针取出,一一铺在桌上。
“杨公公可否将皇后娘娘所食之物呈上,我想检查一遍。”陆相龄将线头递回给杨毅,“娘娘的脉象虽微弱,却并无异常,仅凭此,我也无法对症下药,还望公公配合,告之在下娘娘近日有何反常,抑或,有何特殊之人来此?”
杨毅立马吩咐将撤走的晚膳端上来。又在一旁细细想,这时淡香走出来,说道,“说起特殊之人,不知严府的人算不算?”
“对,正是正是,”杨公公立马应和,“前几日,严府倒有人深夜来拜访过皇后娘娘。只是,当日并未出现任何异常,这又过了好几日,才呕吐……”
“恕在下冒昧,严府的人呢深夜拜访娘娘,所为何事?”
杨公公和淡香对视一眼,并未多说。只问,“陆太医还是莫要多问,只管治好娘娘的病才好。”
“若我知道娘娘所得何病,又何苦去多此一问?”陆相龄轻哼。恰好太监们端上了晚膳,便让归来翊捧着银针,前去检验。
银针一一伸入各式菜肴里,取出时,均没有变化,也就是饭菜没有问题,那这就蹊跷了。
杨公公踟蹰片刻,和淡香交流了下眼神,便让所有宫女太监全都退下。
等人都走完了,杨毅正欲说出原委,却见归来翊还站在原地未动,便挥手,“你也下去。”
“她是我的亲信,公公可不必担心,直说无妨。”陆相龄板着脸说。
杨公公不好驳他面子,便凑近陆相龄道,“不瞒陆太医,严家来的是二公子严于桓,是来告之娘娘,太子殿下的下落。”
陆相龄眉锁更甚,压低声音,“太子殿下不正在坤泰宫么?”
淡香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陆太医,奴婢和公公是看在陆太医对娘娘和陛下的赤子之心才据实相告,还望莫要辜负了太子殿下。实不相瞒,现在在坤泰宫的太子殿下是旁人假扮,真正的太子,还未回宫。”言罢,又狠狠扫了一眼垂着头的归来翊。
不要说陆相龄吃惊不小,就连归来翊也被这个爆炸消息所惊呆。幸而她垂着头没人见到她的讶异,竟还有替身,这样一来,也给阿去省了不少麻烦。
陆相龄明显对朝廷的权力之争不感兴趣,只做了客观分析,“那如此说来,严公子是不会对娘娘不利,这情况,又当别论了。”
殿内又陷入了沉默。只有皇后娘娘痛苦的哀嚎和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