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吧》方愚

171、女神

　　闲谈间，小邝得知明空最近迷上了滑翔伞。

　　----在无垠的天际飞翔，如鸟儿般俯瞰大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让灵魂漫游于物外，身心沉淀于虚无……

　　小邝连忙通知莫离，让她赶紧“投其所好”。

　　莫离一听，脸色登时转色，先是“青”，接着“红”、再接着

　　“白”……

　　小邝七窍玲珑，马上猜着：“你……不会是畏高吧？”

　　莫离艰难地点点头。

　　小邝仿如脱力般垂下两肩：“那就算了，你当我没说过，你没听过……”

　　“不！”莫离双手握着拳头：“「畏高」不算什么，为了明空，我一定要克服它。”

　　“你是心理治疗师，当然知道，不是什么毛病都可以用意志力克服……”

　　“最少试一试。”莫离眼里闪着星光：“人的潜能无限，只待发掘。”“就算最后发觉还是不行，总算问心无愧。”

　　“你一时胆小如鼠，一时又勇往直前，真教人摸不着头脑。”小邝摇摇头，自行工作去。

　　莫离想了想，决定打电话给自己的大学学妹奚年晰。

　　----奚年晰是运动健将，入水能游、出水能跳，堪称十项全能。

　　奚年晰表示，莫离找对人了。

　　她玩滑翔伞已经五年，甚至在训练班里担当助教一职。

　　莫离当然大喜过望，马上报名参加“双人飞行体验班”。

　　到了周末，莫离为自己做足了心理辅导，按照教练指示，把数不清的扣子往自己身上背，最后，在高高的山坡上，与奚年晰飞出去----

　　莫离死死地紧闭着眼睛、屏住了呼吸、胸口作闷、手足冰冷，脑里一片空白……

　　“别怕！放轻松！”背后的奚年晰在耳边大声叫唤。

　　终于，莫离眯着眼睛，看见身畔一片尉蓝和身下的翠绿田野。

　　----这感觉，就像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无牵无挂、无忧无虑、现实生活的紧张、烦躁、不安一一远去，心灵为之洗涤……

　　难怪，明空会喜欢。

　　任何人，也会喜欢这种“超然物外”。

　　莫离很感激奚年晰，因为她帮助自己，感受到心上人的感受。

　　----仿佛间，莫离觉得自己与明空很近很近。

　　上完堂，两人相约共进晚餐。

　　才坐下，餐牌还未打开，奚年晰接到电话。

　　----“女神”来电，邀请她共享烛光晚餐，着她马上“报到”。

　　这理由真是“无坚不摧”，莫离无奈，只好回家梳洗一番，再到尽欢吧打发时间。

　　看见明空那冷冷清清的身影，莫离想趋近，心又怕。

　　在莫离心里，明空就像那璀灿的明星，高高在上，光芒万丈，却又无法捉摸……

　　即使明空主动上前跟她说话，莫离也是期期艾艾的辞不达意，活像个笨蛋。

　　小邝看在眼里，也只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小乐却很明白莫离的心情。

　　----暗恋者的心情，旁人看来，固然又可悲又可笑，但只有过来人，才能体会到当中的忐忑、无助、孤单、焦虑、难堪、苦涩……

　　莫离知道自己再一次错失跟明空亲近的机会，但她很坦然----她喜欢明空，能近距离接触她，知晓她平安顺遂，已经心满意足……

　　不多久，莫离居然看见奚年晰。

　　奚年晰孤身一人，瑟缩一角喝闷酒。

　　莫离当然忍不住走过去，跟她打招呼。“年晰，你不是约了女神烛光晚餐么？”

　　“才吃了头盘，她便给人叫走了。”奚年晰苦着脸灌了一口酒。

　　“哦！”莫离小心奕奕地问：“她……不是自由身？”

　　奚年晰不答，再往嘴里灌酒。

　　莫离暗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打算陪陪她。

　　“我很好，不用别人安慰，你不必劳神。”奚年晰开口便拒人千里。

　　莫离温和地笑笑：“我也是一个人，挺闷的，你就当做做好心陪陪我。”

　　奚年晰无可无不可地咧咧嘴，把莫离的杯子斟满。“什么都别说，先干一杯！”

　　莫离只好跟对方碰碰杯，轻呷了一口。

　　奚年晰却伸手推着她的杯子，硬是要她继续。

　　莫离的酒量已今非昔比，加上心头也有点儿郁闷，便拼着一口气干了杯。

　　----醇酒火舌般滑过喉咙、经过胸膛、直达肚子，很难受，却也很痛快……

　　奚年晰哈哈大笑，再把两人的酒杯斟满。

　　莫离也禁不住发出呵呵呵的笑声。

　　两人再次干杯。

　　“……莫离，你知道吗？我很痛苦……”

　　“……我不知道，但我猜得到，你是为了「女神」……”

　　“……她一时一样，忽冷忽热，我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人都是这样的，很难下定决心，总是摇摆不定。”

　　“我知道她正承受着很大压力，但我会帮助她的，我会一直在，一直守在她身旁……”

　　“如果你的意志足够坚定，可以给予她无尽信心，成功的机会一定会大增。”

　　“但信心是双向的。”奚年晰深深叹气：“我不奢求什么，只求她心里有我。”“我才可以无畏
　　无惧、勇往直前。”

　　“你觉得她心里没有你？”

　　“即使有，也只是微不足道。”奚年晰眼睛发红：“说白点就是「备胎」----随传随到，可有可无。”

　　“要是她另有对象，你最好知难而退，别勉强大家。”莫离苦口婆心地劝说：“当第三者，绝对吃力不讨好，何必难为自己？”

　　“即使真的有人，对方也绝对是个混账的家伙。”奚年晰狠狠咬着唇：“周末、假期、大时大节，永远不现身----她总是孤伶伶地独自一人……”

　　“难道，她也是个第三者？”莫离敲敲头脑。

　　想不到，奚年晰凶巴巴地瞪了莫离一眼：“你才是第三者，你一家都是第三者……”

　　莫离啼笑皆非，深知女神在她心中的份量非同小可，绝对不容冒犯。

　　“我这一辈子，已经认定了她。”奚年晰发誓般把右手按在胸膛。“无论遇到多少困难和挫折，我也绝不放弃！”

　　莫离深受感动，自觉终于遇到了“同路人”。

　　莫离放开怀抱，与奚年晰一杯接一杯，不经不觉，已有五分醉意。

　　奚年晰表示要上洗手间。

　　莫离不放心，便站起来扶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