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四年零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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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马尔福，我们离婚吧。”
凌晨三点，当德拉科带着浑身上下的酒气绕过客厅，就听到这句平静如水的话。方才还因为酒精而沸腾的血液一瞬间凝固。
纵然这不是德拉科第一次听到“离婚”这样类似的词眼，但很明显，哈利没有在开玩笑。
哈利近乎苍白的脸色、疲惫不堪的神情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个玩笑。与他吵吵闹闹了将近二十个年头、睡在他枕边四年的人静静坐在沙发上，带着一种如同认输失败之后颓然的平静。
他深知这个人的作息。作息向来规整的哈利会在十一点准时休息，若不是下了决心，怎么会一直等到凌晨三点？况且从十一点到三点，四个小时的等待时间，足够哈利确定他的选择。
这不是玩笑，哈利是真的，真的想离婚。
02
并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适合相守。
这句话很早就被千千万万的有情人实践过。多少爱得轰轰烈烈疯狂痴迷的男男女女，到最后不也是被寡淡无味平庸琐碎的生活磨得分道扬镳、一纸离婚了吗？并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适合相守，更何况他们根本不相爱。
两个信仰、思想、习惯完全对立的人，爱得再怎么深，也是在两个世界。
那么两个并不相爱的人呢？不如果不是婚姻，他们的世界甚至没有交集的必要。
况且，婚姻比爱复杂得多。
爱只是人类生理的一种荷尔蒙释放，生活却比爱复杂得多。两个没有任何血缘、亲属关系的人，仅靠这种虚无缥缈的激素维系在一起，不断磨合、不断包容、不断受伤也不断痊愈，最终将爱情的一部分转化为更加牢固的升华——亲情。这才是婚姻。
哈利与德拉科不一样。他们之间的同性婚姻，不可能有一个孩子作为亲情枢纽，除了虚无缥缈的连爱都称不上的好感，剩下的只是哈利摊在德拉科面前的那一份魔法文件。只要德拉科确定并签下另一份文件，魔法部记录在案的婚姻就会在下一秒破裂，简洁方便，快捷地让人来不及多想。
03
“我不会签的。”德拉科只能杵在那里，浑身上下还带着熏人的酒气。他硬邦邦地说。
德拉科知道自己不应该露出这么那么僵硬的表情，明明这并不会给他带来，但他控制不住。
就算要离婚，也只能是他先提！这样，就仿佛……他被抛弃了一样。
可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疲惫地把头往后仰，露出喉咙脆弱的线条。“签吧，签了之后，你我都自由了。”
他们之间的婚姻，也不过只维持了四年。
但，四年也不是一段短的时间了。
04
哈利不否认他对马尔福抱有好感。
人类都喜好漂亮美丽的事物，不论是巫师还是麻瓜，都会忍不住对美丽的人心生好感。而恰好，德拉科·马尔福有一幅俊美的外表。高大健劲的身形，深邃英俊的眉眼，已经长大了的马尔福已经逐渐学得沉稳，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也转变为冷漠高傲，他的确有让人沉迷的资本。如果不是他已经结婚，投怀送抱的女巫可以排出英吉利海峡了吧？
就算他结了婚，投怀送抱的女巫也不少。哈利自嘲地笑了笑。
但好感终归是好感。
爱？不可能。
哈利并不是同性恋。或者说，他是双性恋，但他没有爱上过男人。如果不是马尔福横插一脚，恐怕这时候他也该有美丽的妻子和顽皮的孩子了吧？
但现在离婚也不迟。
05
当初为什么结婚？
利益罢了。
又或许情感、利益都有，交织在一起，复杂得让人心烦。
战后百废待兴，最后一战的主战场霍格沃茨更急需修葺。爆炸摧毁了近乎半个城堡，霍格沃茨的大厅更是被毁得看不出原来的面貌，城堡的防御系统几乎瘫痪。战火燎过后，大片禁林被烧得只剩灰烬；黑湖堤口崩塌，湖水四溢；湖上的桥梁也坍塌，急需重建。而城堡里面，教学设备也已失效，需要重新引进。
一切都需要钱，但原本的校董委员会也在战争中破碎，财富在战争中流失，被战火烧毁，谁有那么多钱？
就算哈利临时重新组建起校董委员会，招募投资，但在这个战火初歇、百废待兴的时代，有多少企业、家族愿意吃力不讨好地给一所注定不能赚取利润的学校投资？
霍格沃茨毕竟是几代人家园，有人自愿捐款，但能零散的捐助能顶用多久？霍格沃茨重新运行，并不是几百、几千金加隆就够的。
自然地，哈利想到了马尔福。
06
但凡事不可能没有代价，庞大的资金也同样需要等价的商品来换取。
而马尔福家族缺什么？名声。
他们曾经加入食死徒，并且为伏地魔鞍前马后。如果不是纳西莎·马尔福的临阵倒戈，恐怕他们一家都要关进阿兹卡班。纵使这样，也不能抵消他们犯下的罪行。
战后的德拉科·马尔福，正面临威森加摩的法律传单，而卢修斯·马尔福已经被关入阿兹卡班。
作为代价，德拉科·马尔福与哈利·波特结成伴侣，挽救马尔福再巫师界岌岌可危的名声，变相地将马尔福家族庇护在“救世主”、“战后英雄”的光辉下。
此后，霍格沃茨照常开学，法律传单撤销，卢修斯·马尔福的惩罚也由无期徒刑改成了流放。
哈利笑了笑。
婚姻？双赢而已。
这恐怕是他这一生做得最成功的生意了吧？
07
但又为什么要离婚？
或许他只是觉得太孤独了。
是的，他只是太孤独了。一个人的房间太孤独了，一个人的餐桌太孤独了，一个人读书太孤独了，他需要有人陪着。
可显然，马尔福不会愿意陪着他的死对头。所以他需要再找一个，一个能陪着他的人。
那个人不需要有多么出色的外表，不需要有多么精明的头脑，那个人只要愿意静静地听他说。
08
“你太紧张了哈利。”他的心理医生克莱尔对他这样说。
“不，我没有紧张。”哈利摇头。
克莱尔看了眼哈利的就诊记录：“不，你有。这三个月你来我这里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甚至连战后那段时间都没有这么严重。”
“我只是……睡不好。”哈利揉了揉发青的眼角，“一闭上眼睛就是梦，各种各样的梦，都是……的梦。”
“什么？”克莱尔没听清楚。
没什么。哈利立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一闭上眼，都是梦，都是朋友亲人被杀害的梦。
爸爸妈妈的、小天狼星的、邓布利多的、穆迪的、多比的、卢平的、弗雷德的、唐克斯的、科林的、西弗勒斯的……还有金妮的。
他们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以不同的方式死去，却有一点相同——他们都是为了一个名叫哈利·波特的人而死。
克莱尔没有追究哈利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给哈利开药。
在他面前，哈利只是一个PTSD病患。PTSD，即创伤后应激性障碍。
“安神的，每天两次，每次两片。”
魔药、魔咒的功效的确强大，但事关神经、大脑，即便是巫师也没有办法。
克莱尔放下笔，将单子递给哈利：“我也没有办法帮你，哈利。你不愿意告诉我。你不信任我，但你可以跟你信任的人说一说，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的好。跟马尔福先生谈谈，或者跟赫敏倾诉。还是那句话，别紧张，哈利。”
“我没有紧张。”哈利再一次强调。
09
踏出了克莱尔的治疗室，哈利就看到坐在一边等待的赫敏。
“还好么哈利？”赫敏问道。
“当然。”哈利耸了耸肩，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头顶的发丝倔强地翘起。
“走吧，罗恩在陋居等着我们呢。”赫敏也不强迫他多说什么，微笑着站起来。
10
他当然不能跟马尔福说他精神有问题，他们并没有亲昵到那个地步。
他更不能跟赫敏说他梦到了什么，毕竟战争让太多人长大了。
包括赫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四年零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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