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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Now 7 拯救失恋统一战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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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司飞抬手“哔”的一声关掉电视,侧身看了看时钟,发现才晚上9点半。无事可做,只好早早泡个热水澡,然后上床睡觉。躺在浴盆里,杨司飞还想着刚刚电视上不知哪个台播放的电视剧:大龄女青年被相恋多年的恋人抛弃,哀怨的加入相亲大军,经人介绍认识个还算靠谱的大龄男青年,相处几个月下来便有了结婚的念头,结果到头来男方在领证前一天人间蒸发,悲剧女青年借酒浇愁之后找密友大吐苦水,全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杨司飞不禁摸了摸下巴,自己的单身生活在外人看来是不是也像电视上的那么惨?他撇撇嘴,客观的说,好像除了和电视上一样着急催婚的母亲之外,他的生活还是挺好的。呃,最近是不是又意外的增添了某个不确定项?
从浴缸里出来,杨司飞感叹这可能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最后一个可以如此放松惬意的晚上——和阮萤公司的合作项目表面上为期三个月,然而实际的工作量却抵得上至少四个月的加班加点。一想起明早持续3个小时的会议,杨司飞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事实证明杨司飞事先的心理建设等级远远不够——假如说之前刚到北京分部的高密度工作用了两个月将他的意志力摧毁,那眼下的工作大概只用三个星期就足以击溃他了,身心皆然。自从这个合作项目开始运作,杨司飞每天回到家剩下的只有开锁的气力了。其实体力消耗与之前的两个月比起来倒没有超出多少,最大的折磨是他的脑力在一个接一个的策划研讨会上被残忍的榨取枯竭。
照旧是一个日程表被压缩到没有一丝额外缝隙的工作日,杨司飞最后看了一眼会议备忘。5分钟之后是两个公司合作以来第一次阶段性工作汇报,虽然并不见得多重要,但出于“不想听上司唠叨”的想法,杨司飞还是做了十二分准备。助理轻轻地敲了敲门,示意他会议马上就要开始。杨司飞从容的走进会议室,站到投影前的他快速的扫了一眼会议室——奇怪,阮萤不在?
“不好意思,阮总监今天请假。”合作方的第二负责人对杨司飞说。
请假?私事?她不像会在这种会议上缺席的人,杨司飞心想。这个疑问凭空出现却又容不得他慢慢理清头绪,整个会议过程中他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害得助理和合作方都不明就里的以为项目出了什么问题。好在即使眉头紧皱,语气听起来也难免冷淡,但项目进展情况实际上是一片大好,当会议结束的时候除了杨司飞以外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会议室里的人收拾各自的东西准备去吃午饭,3个小时的会议下来大家都有点体力透支,好不容易挨到午休时间,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的众人免不了互相聊起天来。
“哎,阮总监今天怎么忽然请假了?她不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么?”
“是啊,听说她可是连续拿了三年的全勤奖啊。”
“我昨天上午听见她给老总打电话请假。”
“怎么说的?”
“我没太听清,不过好像是‘医院检查’、‘胃出血’之类的。”
“啊?阮总监病了?”
“不知道,阮总监看着还挺慌张的。”
“听没听见在哪家医院?”
“呃,这还真没听清,不过阮总监好像说了句‘医院就离公司两站地’、她很快就能赶过去什么的。”
“离咱们这儿只有两站地?那不就是XX医院?”
还在整理会议PPT的杨司飞听了一愣。病了?随后想到近一个月来高强度的工作对阮萤来说恐怕是相当大的负担,生病也属正常。可是竟然严重到胃出血的程度?
(作者乱入:我对胃出血到底有多执念?。。。)
“杨总,我们打算一起去吃自助,您一起么?”
面对助理的询问,杨司飞只是回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你们吃,算我账上。”就快步走出了会议室。杨司飞边往电梯方向走边拿出手机给阮萤打电话。阮萤的手机号还是从项目相关人员联络表上找到的,原本打算没事的时候叫她出来吃个饭,可一忙起来两个人都分身乏术,于是手机号码的用途也只局限于交流工作。对方始终没有接听,也许正忙着挂号。杨司飞想象了一下阮萤和一群人挤在一起挂号的画面,眉头逐渐锁紧。
踩着油门开出车库的时候杨司飞突然想起以前在海东阮萤似乎也是这种特别容易生病受伤的体质,比如不知道什么原因缠了绷带的左手,揪住他领子时过大的力道直接导致伤口裂开,血色透过几层纱布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比如校运动会的长跑比赛,明明已经是吊车尾却仍然拖着脚步一路跑到终点,最后晕倒在终点线。确实是个异常固执的家伙,杨司飞扯了扯嘴角,很明显,阮萤对自己从来疏于照顾这一点即使这么多年也没有丝毫变化。
到了医院杨司飞再一次拨通阮萤的电话,很久才响起阮萤的“喂,您好”。信号不怎么好,阮萤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失真,但其中的疲惫杨司飞听得出来,简单的问了她在几层杨司飞便挂了电话。等他终于找到她的时候,阮萤正坐在一间病房外的长椅上,浑身散发着倦怠的气息,要不是几分钟前还听过她的声音,杨司飞大概以为她已经睡着了。
觉得此时再问“身体不舒服?”这样的问题简直傻透了,杨司飞干脆走过去坐到了阮萤身边。阮萤花了几秒时间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旁边多出了个人,缓缓抬起头,看了杨司飞一眼后又垂下。
“抱歉,今天没能出席会议。”
“身体更重要。”
“嗯?”
“检查出是什么原因?最近加班没有好好吃饭还是压力太大?”
听了杨司飞的话再次抬起头的阮萤盯了他一会儿,“噗”的笑了出来。杨司飞被这突如其来的笑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杨总裁,我是请假了,也的确在医院,不过生病的人不是我。”
听闻这句,杨司飞心间倏地有种踏实了的感觉——不是她。
“那…”
“说来话长。杨总裁有兴趣听一个非常非常狗血的故事么?虽然我两宿没合眼了,可不找个人倾诉的话,这情感垃圾就得烂在我这儿。”
于是杨司飞就真的听了一个相当狗血的故事,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真实发生的故事竟然和他前不久随便看了两眼的三俗电视剧惊人的相似:首先,故事的女主角惨遭失恋,而且还是相恋了8年的男友提出的分手,伤心程度不言而喻;其次,女主角也确实喝酒买醉,只不过不是一次,而是连续一个月,从夜夜笙歌升级成了酗酒;第三,女主角同样找朋友哭诉,却是在喝的酩酊大醉之后,哭诉的内容也从抱怨男友的狠心一跃到了寻求自杀的份上,甚至中途挂断电话,吓得电话那边的朋友连夜赶到她家,敲门踹门均无果只好求助110。警察赶到撞开门就看见女主角脸色苍白的瘫倒在地,匆忙送往医院,幸好是酗酒导致的胃出血而不是服药自杀。被折腾了大半夜的朋友除了赶回公司请假外一直不敢离开,深怕女主角再有什么闪失。
故事中那个倒霉的朋友就是阮萤,可怜的女主角则是她大学室友,现在正躺在714病房里。杨司飞听完了故事发现阮萤的语气很是平淡,极其缺少正常状态下经历了以上一连串意外事故的情绪反应。
“怎么好像说的不是你的事?”
“本来就不是我的事,又不是我失恋,何况我都俩晚上没睡了,没劲儿给你讲的声情并茂。”
说完顿了顿,阮萤忽然直起身子转过来看着杨司飞。
“对了,你怎么来了?”
“合作方的主要负责人出了问题我不能不管。”
“我没事,杨总裁回去工作吧,要不然岂不是被我拖累的又要加班?”
虽然对方的理由显然是为自己好,但杨司飞听着阮萤言语客气的逐客令,心情还是从欢愉的缓步上升瞬间直落200个百分点,颜色也从满屏大红褪成一片绿光。没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阮萤靠回长椅,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也许是实在太累,因此并未费神照顾杨司飞此时的情绪。沉默在两个人之间不知流淌了多长时间,直到身旁人清浅舒缓的呼吸声传进了杨司飞的耳朵。杨司飞轻轻起身到走廊拐角,掏出手机按下助理的号码,简短几句便挂了。
杨司飞小心翼翼的放松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不能随意活动的原因在于左肩上正枕着某人的脑袋。真能睡啊,杨司飞默默瞥了一眼睡得毫无知觉的家伙,这么缺乏防备似乎和过去很不一样,明明以前每次见到他都摆出一副恨不得武装到牙齿的样子,杨司飞想。可是如今自己和她不过是借着工作刚刚认识不久,她倒是意料之外的信任自己?杨司飞忽然不知道阮萤这种态度究竟是好还是坏——是所有人都享有她惯性的善意,还是正好相反?或许阮萤的友善缘于他那并不值得炫耀的昔日同窗的身份,可是她并没有想起来不是么?杨司飞觉得自己近来胡思乱想的越发频繁了。
“哎,714病房的家属是哪一个?714?”
一个小护士从病房中探出头来冲走廊里喊道。杨司飞因这突兀的高声皱起了眉,正欲低下头看看某人是不是被吵醒了,结果肩头一轻,本来还睡得很死的阮萤动作迅捷的坐了起来,经历了一秒钟的茫然期,然后嘴里边念叨“714”边跑向走廊的另一头。
“您好,我是714的家属,她醒了么?”
“好不容易醒了,梁大夫这针镇•定•剂打得真狠。”
“那现在…”
“正瞪着天花板发呆呢,赶紧进去看看吧。”
“谢谢。”
阮萤进了714病房,杨司飞站在门口,这个时候跟进去恐怕不太合适。
“失个恋而已,你就这么折腾自己?”
“我们在一起8年了。”
“8年算什么?结婚二十几年的夫妻不照样离婚?”
“说好年底就结婚的,怎么突然分手了呢?”
“合着你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他为什么甩了你?”
“不明白…”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正忙着准备和另一个女人的婚礼。”
“你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啊,他怎么会有机会去陪那个女人?”
“工作,应酬,出差,借口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可是怎么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呢…”
“是真的没有还是你不愿意看清楚、不想相信他变心了?”
“毕竟在一起8年,分开就像撕了皮连着筋…我以为这么着就是一辈子了…”
“那你乐意他骗你一辈子,结婚之后从别的女人的温柔乡里回来还能上你的床?”
听着这些几乎没有同情温度的话语从阮萤的嘴里冒出来,门外的杨司飞一瞬间觉得难以置信——即使作为一名插不进话的外人,杨司飞还是认为阮萤说的太不近人情,对方是她的朋友,目前刚经历萧索异常的失恋的朋友。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怎么?还需要时间黯然神伤?为了那个男人也值得?”
“够了!我说了我想一个人呆着!”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了一个欺骗你好几年的男人宁愿毁了自己的身体?你还想再进一次手术室?下次是什么?割腕还是喝药?下回我可不会那么凑巧的去看你,你不一定能活着从手术台上下来!”
杨司飞冲进病房的时候,病人手里的玻璃杯刚脱了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他只来得及将离得最近的阮萤拉向自己身后,紧接着玻璃的炸裂声打破了短暂的空白,四处飞溅的玻璃碎片带起了一片水雾。等空气中的水汽渐渐散去,病房里的安静仍在持续——病人坐在床沿,手抖得不像话,神情好似不相信杯子是她扔出去的;而站在杨司飞身后的阮萤大抵已经冷静下来,只是局面混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帮你叫医生?”杨司飞说。
病床上的人摇了摇头。
“手术后需要多休息,我们先走了,等你身体好一些,她会再来看你。”
杨司飞朝病人点了下头,便拉着阮萤出了病房。两人默契的走下两层楼,在五层一处长椅上坐下。
“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我只是很好奇本该安慰人的场合你倒一反常态的强硬。”
“只是想让她看清现实,她这样自怨自艾一点帮助都没有。”
“可你选错了方式。”
“快刀斩乱麻不好过钝刀慢磨?到时候她会更难受。”
“强求一个明显没有死心的人放弃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除了放弃还有更好的选择么?她和那个男人根本不可能有幸福可言。”
“这你说了不算。”
“你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自寻死路?”
“你怎么知道是死路?浪子回头金不换不是么?”
“怎么个回头法儿?”
“年轻的时候总会喜欢找新鲜、找刺激,但是多年以后他就会明白还是当初那个人最好吧。”
“我说,男人是不是都爱找这种理由?非要见识了天涯各处的芳草之后才肯回来吃回头草?你们怎么知道草还傻等在原地、心甘情愿被吃?”
“这和男女无关,不论男人女人都希望能有更多的选择,或者至少是有更多的备胎,就像苏格拉底讲的挑麦穗的故事。”
“不是苏格拉底的挑麦穗而是狗熊掰苞米吧?”
“道理是一样的。”
“我只是想借机表达‘男人都和狗熊一样’这个论点而已。”
知道阮萤已经不想再对这个话题深入探讨下去,杨司飞也就收了话头。
“饿了么?找个地方一起吃个饭吧。”
“杨总裁请客?”
“为什么我请?”
“合作伙伴才受了一个飞来玻璃杯的打击,你难道不应该本着合作精神安慰一下?我还以为我们大概已经算是…呃,战友了?”
“你情绪变化的还真快。”
“是么?女人嘛,情绪化一点情有可原。”
“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你和你的朋友。”
“我和她比起来完全不够看,她上大学的时候是著名的‘天上地下’,每天不折腾个珠穆朗玛峰到大峡谷谷底就不舒坦。”
杨司飞想了想,冷不丁笑出声来。
“很好笑?”
“抱歉,忽然想起了别的事。”
还说别人,你以前不就是这样的人么,阮萤?
“我请客的话,地方我定可以吧?”
“那是自然,白吃白喝我哪敢有那么多意见。”
可惜饭吃到一半医院又打来电话,阮萤抱歉的朝杨司飞笑了笑,杨司飞明白她心里还是放不下失恋的朋友,也就没有强求,半开玩笑的说这次的饭局先欠着,下次有机会再补回来。注视阮萤消失在饭店门口的人潮里,杨司飞感觉自己的心情远没有原想的那么低落:即使嘴里说着刻薄的话语,然而所有的担心其实早就表露无疑,如此这般的阮萤与往日的阮社长毫无间隙的重合在一起,好似中间的那些春秋都不存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