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江湖》安得相思

4、【少年狂】Part.003

　　湖光潋滟，水波荡漾，粼粼水波，像是名贵的丝绸，泛起一层层涟漪，有日光倾洒湖面，点点碎碎的光斑，仿佛是女儿家珍爱的夜明珠落下碎了一片。不得不说皓月城一旁实在是一处极好的风景，岱色的密林连绵一片，风光秀丽，所谓“水闲明镜转，云绕画屏移”倒也不是吹嘘的。

　　湖岸旁的鹅卵石地上散着几件灰蒙蒙满是补丁的衣衫，一旁树上则挂着几件青衫，上有银线绣有松纹云饰，随风摇曳那银色的花纹一闪一闪叫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有水声响动。少女清洗着并不算太长的头发，本来如同蒙尘一般经水一冲洗立刻变得光滑水亮如同上好的墨色锦缎。湿了的头发贴在少女浑身上下透着粉嫩的洁白身子上，勾起别为诱人的弧度。

　　清洗一番完毕，少女赤着足，只着一件白色的里衣，看似瘦弱的身子却是极为利落，随手勾住青衫一处衣角，青衫被轻轻抛起，瘦弱的臂膀舒展，那青衫便像是自己套上去一般，一个侧身腰带已是系好了，轻轻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直到不滴水后才扯下旁边的青色缎带，高高的绾了一个髻，只余几缕发丝在耳后。她状似满意的看着湖面映出的影子，自己的新形象。

　　好一个少年郎！生的唇红齿白，面色莹润，鼻梁高挺，眉眼如画，尤其是一双明眸灿若繁星，秋波流转间皆是无法拟比的灵动，却又透着一股锋芒毕露的犀利。

　　洗去了那一身掩盖芳华的尘土，这青衫磊落，潇洒翩跹的少年郎正是女扮男装的晏九儿。

　　晏九儿眉毛一挑，极是满意的摸了摸下巴。还是换身行头办事方便的多，一撂衣摆，大步如云的朝皓月城城门走去。

　　不愧是苏杭一带最大最繁华的城市，长街一望无尽，百业喧哗，大有现代魔都上海那股经济中心的繁华盛况，比起往常来往的普通百姓，现在多了更多佩剑或持刀，有的或带着斗笠蒙着纱，步伐凌厉的青年男子，以及其他一些有着凌厉眼神，气场强大的武林人士，独行或结伴成群，想必就是这次来参加天机山庄大小姐风惊寒选亲的人了。总之个个身怀武功。行走在其间，只觉压力连连。但对于皓月城这些大多见过大世面的百姓来说，却是格外的惊喜格外欢乐的。

　　皓月城的居民多年的安定也养成了不大好的习惯：平时最大的乐子就是看人争斗，因皓月城内还有天机山庄及几大世家坐镇，也无太大的风浪，而这次风惊寒选亲，招来了天下的英雄好汉，这些英雄好汉出处各不同，路上走着走着或是客栈里吃吃酒肉，哪两个或哪一群人一个不对上眼，难免要动刀动枪少不了一番切磋。平时就喜闻乐见的皓月城百姓看着那些酒碗四处飞，剑光到处舞，随手就能把筷子钉入墙上一寸深的戏码表示很精彩很刺激，所以那些客栈、繁华闹市街头两遍的阁楼上，常常是聚集了一大堆吃着茶水嗑着瓜子的百姓，兴致勃勃的围观楼下的武打片。而城管则痛苦的表示皓月城的治安又下去了。

　　来到闹市街头的月牌楼，那边早聚集一片百姓，并且还有越聚越多的趋势，只听人群中间那一大片空地有刀剑相交的铮铮剑鸣，伴随着一声声“少侠好身手！”的叫声，周围的百姓的喝彩声也随着局势的变化起伏跌宕，晏九儿嘴角一抽，皓月城的老百姓真是越来越乐观了。

　　楼梯处下来一个黑衣人，毕恭毕敬的朝她走来，道：“晏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晏九儿微微抬了抬头，斜眼睨了那黑衣人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就自己找上来了，她报之礼貌一笑，道：“请。”

　　跟随着那黑衣人越过人群直直朝楼梯上走去，转过几个回廊，在一处房门停下，屋内有流水琴音倾泻而出。黑衣人微微俯身道：“公子请。”

　　晏九儿微微一点头，走进屋内，黑衣人轻轻关上了门。

　　走进里阁，有葡红色的纱帐摇曳，有香点燃，袅袅轻烟，晏九儿深吸了一口气，暗想这人倒也是奢华，居然拿上好的沉水香来点。东侧榻上有一美貌女子抚琴，高高挽起的飞仙鬓，紫金牡丹裙华丽优雅，就连那琴也是镶珠嵌玉。地上铺着波斯的镶有金边的玫瑰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有一扇大窗户正对着楼下，窗前摆着一扇中等高度的屏风，从里面朝外面看，却是透明的，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状态。一矮桌放置正中，上用银质高盏碗呈放了葡萄，玉壶内有美酒，透过淡淡的薄玉可见玫红色的葡萄酒液。

　　房间内只有她和那弹琴女子二人，有意无意的朝那抚琴女子看去，看来今天正主是不打算出面了。

　　晏九儿撩起衣摆席地而坐，一杯一杯饮着壶中的美酒，既是摆在这儿了，她也用不着客气，反正也是她自己贡献的酿酒法。

　　入口虽醇厚甜美，后劲却是极大地，前世的晏九儿虽喝过不少比这更好的酒，但现在晏九儿的身体并没有前世那般千杯不醉的强悍，大约才几杯下肚，晏九儿已是一双明眸迷蒙，面色更加红润了几分，连清脆的声线也像染上了几分酒色，变得有些嘶哑。抚琴女子依旧在抚琴，自始自终都未抬头。晏九儿晃着酒杯，似笑非笑的看向那抚琴女子，像是自言自语喃喃道：“若是，能取南蓬莱的葡萄…怕是能更醉人几分…”

　　话刚说完，已是头一歪砰的一声倒在桌上。

　　琴音不止，直到一曲终了。

　　“……少年郎啊？”美人樱唇轻启，唤了一声，没有回答，那趴在桌上的青衫少年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芊芊玉手从琴弦之上移下，漾开了深深的笑意，一手挽起长长的裙摆，缓步走向低榻。

　　她走至醉倒的少年身旁，俯身，贴了上去，一缕发丝垂下，美人如斯，呼吸浅浅，浓浓的酒香扑鼻，她笑。当真是醉了吗？一只手覆上少年红润俊美的脸，细腻莹润的手感，摩挲着那染上酒液而越发诱人的唇。

　　“小小少年郎啊…怎的这般易醉诱人？”她咯咯笑着伸手撩起少年郎脸侧的一缕发丝，“生的这般美貌，奴家好生嫉妒呢，好在不是个女儿家呢…”

　　美人略尖的指尖从下巴一路滑过，在喉咙处停住。

　　“哎呀？没有喉结吗？”她像是发现了小秘密一样惊喜的一呼，但随即又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这小小少年郎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还未发育成熟没有喉结倒也是，也许是自己多想了罢。

　　她的指尖再度下移，隔着一层白色里衣*那青衫之中，在触摸到一类似于纸之类的东西时，美人的神色一凝，她迅速的用两根手的指尖夹住那纸片。就在想要抽出的那一瞬间，一只手忽的紧紧攥住了那夹住纸片手的手腕！随即，原本醉倒伏在案上的少年郎猛地弹起身子，在美人惊异的目光中一个侧擒，拿住美人的手，扣在背后，将原本大半身子贴在自己身上的美人猛地按到在地上。

　　那抚琴美人也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手，完全是被带动的，待她回神过来，已是被牢牢扣住，无法轻易脱身。

　　云鬓衣衫皆有些凌乱，抬头，对上那双清醒无比且灵动的明眸，哪里还有先前迷蒙的样子！？美人一咬丹红下唇，似是怒嗔道：“你这少年郎好生狡猾，竟假醉来欺骗奴家！害奴家白白担心一场！”

　　“美酒虽好，但只是几杯余，还不至于醉倒不省人事，就连这小贼来窃了东西……也不知道，你说是不是，嗯？”晏九儿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美人指尖还夹着的纸片。

　　美人哑言，晏九儿微笑着空出一只手抽回那张纸片，当着美人的面重新将纸片放回衣内。美人忽的贝齿一咬，柳眉紧蹙，她眸里弥漫着淡淡的阴霾，她颇有些咬牙切齿道：“你是怎么发现壶口抹的千醉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