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or不举》我有一个梦

25、二十五

　　我以前很少生病，大概是怕病了没钱看大夫所以病不起。可嫁入相府才这么些月份，我就已经病了两回了。先是踢夫下床伤着腿，如今是既得了风寒又积食伤了脾胃。不得不说，这日子安逸了，人也确实会变得脆弱。

　　幼时邻里总夸我是个能忍能容的孩子，可见我的忍耐力确实要比旁人强上那么一点点。我不想半夜在别人家里乱折腾，所以即便腹中如有刀绞，我依旧咬着牙没哼一声。
　　我只当熬过去了便就好了，谁知最后的结果竟是不知什么时候我就晕了过去。那于旁人兀长的一段时间对我却好像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我没想到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我躺在自己房间里，屋子里是浓郁的中药味。分明是白天，我这里却门窗紧闭，闷得着不了边。我动了动手指，便察觉到似乎有人压在我的肩膀上。感觉到有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我偏头去看，就发现小土牛已经歪在那里睡着了。

　　“小……萧、萧公子？”

　　听见我的声音，他猛的一下惊醒，然后飞快的抬起头来。见我醒了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狂喜起来，忙伸手握着我的手，有些激动的道，“终于醒了！要喝水吗？”
　　我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已经飞快的起身离开了。
　　“别急，马上去给你倒。”
　　我：“……”
　　其实我只是肩膀被压得有点酸而已……好吧，既然已经把水给端来了，那就先喝水吧。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像是看出了我的满腹疑惑，小土牛一边温柔的喂我喝着水，一边解释道，“你昨夜突发了疾病，硬是到第二日早晨才被发觉。我们立刻就将你送回了京城，谁知你竟昏睡了近四个时辰了，可将人吓坏了。”
　　我：“你……我……穆……”
　　“穆师兄被红毛师叔急召回图画院了，好像是宫里来了圣旨。”
　　好吧，其实我只是想问为什么会是你在这里照顾我。到底有没有发现我就是女扮男装的陈吟笙啊。
　　他伸出手轻触了一下我的额头，而后又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还是在发热呢。”转眼见我还是一脸疑惑，这才红了红脸低头小声道。
　　“穆小姐，我想请问你四月初一那一天是不是在城南的碎湖边宽慰过一个失落的陌生人？”
　　我眨了眨眼睛，四月初一？

　　他忽的抬起头来，再看向我时双眼里波光盈盈，流光溢彩。
　　“我早该认出来的，那日多亏了小姐的宽慰，萧某才得以重振精神。可是那日未能来得及问小姐名讳，以至于之后我寻了好些时候都未果。好在你我缘分未尽，竟又一次重逢。”
　　我这才想起四月初一正是他被那三个打手欺辱的日子，我当时也没说几句话，未曾想他竟记了这么久。之后他便没怎么说了，但是自他待我的态度我分明已经感觉出来了，这厮是不是、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啊！！！
　　我是害他失身的罪魁祸首啊，罪魁祸首。
　　我是已经嫁做人妇的有夫之妇啊，有夫之妇。
　　呜呜呜呜。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怜香进来了。
　　她手上端着已经熬好了的药汁，见小土牛巴着我不放，脸色难看的沉了沉。我猜她一定在心里抱怨我不守妇道，可是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那个，萧……”
　　“叫我图浏便好了……”
　　“图……”
　　啊呸呸呸，虽然我是很想补偿你，可是突然这么亲热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其实我……”我是真的想说的，可是话说了个开头又哑巴了，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啊。

　　还是怜香在一边眼尖，出声解救了我。
　　“萧公子还请先出去一下，我要给她擦一下身，屋子里有个陌生男子在，实在是非常不方便。”
　　她将陌生男子四个字咬得极重，分明是在宣泄心中的不满。我向来拿她没办法，便只得嘘了声，问道，“相公回来了么？”
　　她一边用力擦着我的手臂，一边嗤道，“您还记得有个相公啊？这屋子岂是陌生男子能随意出入的？若是夫人老爷在府上，非被你俩气死不可。少爷也是的，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分明是在乎你的，方才在外头见着你与那什么萧公子你依我侬的，非但不指责，还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我挑眉，“相公方才在门外？”
　　她狠命剜了我一眼，没好气道，“可不是么，抱着你回来的时候都急成什么样子了，我在这府里伺候了近十年，可从未见过他对谁这么要紧过。”
　　虽然是责备的语气，但是这话听了我还是禁不住胸口一暖。可近而想到方才他见我与小土牛说话，何故会叹气转身离开呢？

　　自那之后我又在家里住了些时日，这些天小土牛虽然不是每天都来，但是也算是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我承认我对他是有怜悯之心，并且有时候还能自他身上看到一些我自己的影子。可自知晓了他对我的意思之后，就开始特别不安起来。
　　一则是忧心他得知那件事的真相，二来怕被他发现其实我就是他的同窗，三跟是因为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而这些天，穆佑佑也来过几次，不过每次都是不咸不淡的问了一下我的状况，多时与大夫交流的时间比正面我的时间还要多。我只在偶尔几次梦醒时瞧见过他坐在一旁的身影。有时候是在静僻舒爽的下午，有时候是在夜深人静的黄烛下。
　　我因为药效特别困倦，所以尽管每次都想出声与他说说话，可每次都只是蠕了蠕嘴唇，便又睡着了过去。

　　虽然我一直都躺在病床上，但是有了怜香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死丫头在，穆佑佑身上最近发生的事我也大约知晓了。
　　因为皇帝大寿降至，按照惯例图画院需出一幅贺寿的图画入宫。因为穆佑佑在院中极受重视，因而被选作了执笔人之一。无奈这些年各种吉利如意的主题都已经进献过了，想要再出一幅让皇上惊喜的作品就变得更难。
　　可是不用怀疑的是，如果受到皇上赏识，穆佑佑就能直接跨过导师、大画师一举成为御前画师了。

　　他开始变得越来越忙，人也越来越沉默。
　　虽然这些天我更多的时候是处于昏睡状态，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一天一天的变化。除了有些心焦之外，也显得有些失落。我偶尔会觉察到他在轻抚我的头发，但几乎每次也都会听见他的叹息声。

作者有话说

　　今天被编/辑打击了，说我这文欢脱得过了头。
我：……
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