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陪伴我》归去来兮

3、第 3 章

　　黎恬静搬过去了，她跟奶奶和小赫睡在同一个房间，这让戚骧阳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既然奶奶坚持，他又不好说什么。这几天地方政府来了一个通知说会在附近用一年多的时间建造一条高速公路，这使骧阳大为振奋，因为他知道，这样一来，他可以挖掘安乐村的潜力，使村民过得更好……
　　黑黑的夜晚中，悬挂着点点的灿烂星光。黎恬静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她真的很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她想念大都市的生活，她真的很想去吃她最爱的麦当捞，她……她不想再待在这里。
　　她无奈地站起来，离开房间想看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当她经过骧阳的房间，她听到他不安的叫喊着：“不要，爹地，不要再吃了……不要，不要卖掉我姐姐……姐，快走，不要理我，走……走……快！”
　　黎恬静站在门外错愣地看着他。在微弱的星光照耀下，她看到了他流泪，他的表情因为他极度慌张而扭曲，双手不安地挥动着，似乎在赶人。
　　骧阳虽然有时候真的气得她要吐血，但在她的眼里，他是一个很安静又冷静的木头。她一直以为，他这种保持距离的态度是因为他孤僻而怪异的性格所致的，但看来，他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本性，而这似乎跟他的过去有关……
　　恬静曾经怀疑过，骧阳不是本村的人，因为看着他的言行，他好像是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但凭村民的经济能力，要不是她和骧阳苦苦哀求让孩子上小学，他们不可能把他们送往学校，那更不用说读高中，大学之类的高等院校。既然受过高等教育，那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呢？如果他是志愿者的话，他做的不是下田的东西……
　　突然黎恬静觉得骧阳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难道他是一个穿着人皮的外星人吗？这也是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她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眼中带有的敌视……想着、想着，恬静突然吃了一惊！那岂不是整个村子的人都是他研究的对象？包括她在内？那么她现在有没有怀上什么外星人的孩子？陡地，一阵冷风吹进来，让她觉得毛骨耸然。
　　唉！黎恬静，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暗暗地骂自己想象力丰富。这样的事情你居然可以想得出来，如果真的怀上了，早已经生了，不是吗？科幻小说常常写一个星期就可以生下小外星人，但你没有啊！看来以后要看少一点科幻小说咯！
　　黎恬静缓缓地走到汗流浃背的他身边，想用手去安抚一下，结果他猛地被他抱着腰！
　　“姐！不要，不要卖她……姐！快走！”他又用力地推了她，用手赶着。
　　“啊！”她的头撞到了墙，跌倒在地上，“你这木头在谋杀！”
　　看清楚来人，戚骧阳内疚地站起来，伸出手扶起她。
　　“对不起！”说完，他就离开房子。
　　戚骧阳很烦恼，他又泄露了他的过去！他走到河边坐下来，然后抬头仰望天空中闪闪发光的星星，这是他习以为常的事情，每当他感到郁闷的时候，他就来这里；泂泂的流水声无意中抚平他心中咆哮的暴风雨。
　　突然一双手，为他盖上一件衣服。他转过头，隐隐约约地看到忧郁的黎恬静。她大刺刺地坐到他身边，学着他仰望着天空。
　　“农村晚上好冷的，要注意多加件衣服。”她未曾望他一眼，用手指着那个圆圆的月亮说，“你看，古代的人说得没错，当一个人身在异客他乡的时候，看到了满月，就会不知不觉地想起家来。”
　　“想家了？”骧阳往她所指的方向看。
　　“嗯！很不习惯。”她把目光转向戚骧阳，“虽然在城市里没有那么多星星看，但生活，饮食方面总比这里好，我……我……我好想回去。”
　　“为什么来？”他把头放进两膝之间。
　　“那时候，我觉得国家很需要我们去发展，其中除了经济，政治以外，我们还得培养下一代，但我没有想过会那么艰难，那么辛苦。木头，你知道吗？我好想回去……”
　　“然后就让国家继续两极分化吗？”
　　“我不知道，我觉得很难过。回去，我会觉得很对不起他们；不回去，我觉得很难受，”恬静流出两道泪痕，“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报名去参加这个志愿教师，也许……我不应该……凭我一时的激动来这里。”
　　“难道他们有选择吗？”戚骧阳看向她。
　　“呃？”她不明白地拔了拔眼睛。
　　“你在城市里生活，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去留，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孩子，有他们的选择的机会吗？”
　　“我……我……”她的声音转为呜咽。
　　“也许，你现在很辛苦，但你要设身处地地想想，只要你离开，他们会比你更辛苦几万倍。”
　　“但我真的好想家……好想我的男朋友威元……”她擦了擦自己的臂。
　　“你要呆多久？”他脱去刚刚她为他盖上的衣服，盖上她，“哭了，身体会更虚弱，我是男生，不怕冷。”其实他早已经习惯了，但这一晚，她所温暖的不只是他的身体，而是他早了结了冰的心。
　　“我答应了三年，三年后，我就回去跟威元结婚,然后再接管我爸爸留给我的一个公司。要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女孩子,真的可以牺牲三你年的青春在这里吗?”
　　“看来你未来的蓝图也画得不错，”他挑了眉头，“你读商务的吗？以后有什么事情，请这位师傅多多指教。”他拿起双手向她作了一个拱。
　　“我的未来蓝图基本上是这样定了，那你的呢？”她好奇地问，心里想着回答肯定是跟本•拉凳做军火买卖，还是向他的同类泄露人类的弱点。
　　“我……”戚骧阳犹豫了，他有未来吗？他们会接受他吗？“如果可以，暂时，我打算教会这里的人，怎样提高产量，起码保证他们的肚子有东西吃，然后等公路完成之后，再提高质量，用好的价钱把产品卖出去……我……”兴奋的情绪刹时充满了他，让他滔滔不绝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教他们抓鱼，我真的好佩服你……到时候，安乐村肯定会变得好热闹。”
　　她看着他眼前那股满腔的热情，心里觉得找到了一个知音。在她决定当志愿教师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支持她，甚至连她以为很了解她的男友也投反对票……但她觉得反正在家里当大小姐闷的很，不如出来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那个晚上，他们静静地坐在河边，聆听着潺潺而流的水声和彼此对未来的心声。他们在这一夜，由疏远的陌生人变成了知心的好朋友……可能他们的缘分只有短短的三年，但对未来的憧憬和道路却像一块布交错如织。
　　在天稍微地露出鱼肚色的颜色，一阵男女叠交的呐喊划破了宁静的早晨——噎！为安乐村而努力！

　　* * *

　　“同学们，排好对了！我们就要准备出发了！”黎恬静双手罩在嘴边，大声地说着。
　　等他们排好对，恬静数了数人数，人都一经到齐了。
　　“好，准备出发！”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群学生队伍，在太阳公公刚刚苏醒的时候，离开了小小的安乐村，走向他们的目的地。
　　“木头，你确定真的除了刀子，和游泳衣以外，什么都不用带吗？”恬静跟走在她旁边的戚骧阳说，“我真的好担心他们中午和早上都吃不了……”
　　“既然跟你提议一个野外求生活动，我会知道怎么做。”戚骧阳无奈地打断了她的话，这一句话重重复复地已经听了上万次！再让她说下去，他会退化到只会说这句话。他用手轻轻地摸了自己的已经被她凌迟到血肉模糊的耳朵，默默地说：亲爱的，你受苦了。
　　“我本来以为是一个正常的秋游而已，没想过是求生活动。骧阳，他们还是孩子，而且教材也没有要求……”
　　“黎恬静！”他无奈地吼了一声，后面的学生则用手掩着嘴笑他们吵架，“教育是为了培养全能的人才！”
　　“你那么凶干嘛？即使教育是为了培养全能的人才，这样又跟求生活动有什么……”还没有说出关系，她就恍然大悟，地睁了眼睛看向骧阳。骧阳又瞪了他一下，好象说：你这蠢蛋，亏你还读到大学出来！
　　“呜嗯……”黎恬静尴尬地清了一下喉咙，然后干笑两声，称兄弟般地伸出手，放在戚骧阳的臂上，“嘿嘿，老兄说得是，恕小妹愚昧无知，这就跟老兄赔罪……”她作了一个恭，再鞠了几个躬，然后偷偷地看向戚骧阳无表情的面孔。
　　“唉~！老兄！”他叹了一口声。
　　“不！当然不是老了，应该是‘幼兄’才对！”她皮皮地赶紧把话改过来。
　　“我们已经深入了，你走在最后，这样才能确保学生的安全。”戚骧阳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于是把话题转变，让他的耳朵清静一下。
　　大约走了一个半小时，他们就到了一个湖边，湖水清澈；旁边的树木，黄黄绿绿的；掉落的枯叶随着风，在空气中飞舞。
　　放了带来的破烂包包，戚骧阳开始脱衣服。
　　“喂！不要在孩子面前表演脱衣舞！”黎恬静不好意思地别过脸。不是她没有见过沙滩上的猛男，但像他这样可以在Fitness杂志当模特儿的，倒是没有见过。
　　看到她别过脸，戚骧阳邪气地笑了一下，他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于是说：“真亏是大城市来的！”
　　“你！”恬静转过身，想骂他没良心！结果看到他赤着上身，穿着一条破烂的牛仔裤，帅气地站着，给她一个没有人可以抗拒的笑容。哇！当Levis牛仔裤的代言人倒是不错！看来以后要改行做经纪人！
　　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样子，戚骧阳觉得她好可爱。他继续把裤子脱掉，然后领着一个小男孩往湖里跑。
　　黎恬静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着所有的学生在湖里玩耍，有的在游泳，有的在泼水……听着他们天真无邪的笑声，她觉得无比的满足。虽然他们以后的人生之路会无比的艰辛，但最起码，他们有一个甜美的童年。
　　后来，她看到了孩子们围绕着戚骧阳，他拿着一条竿，凝视着水面，突然用飞快的速度，插在水面，再把竿拔出来，另一个尖端叉着一条鱼。他在教学生如何捕鱼！
　　看着他的示范，黎恬静心里暗忖：骧阳，骧阳，你到底是谁，怎么突然来到了安乐村？在你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你知道吗？如果你到大城市里，你根本就不愁三餐，而且还可以变成了人人羡慕的有钱公子……
　　“不去玩？”突然戚骧阳的一道声响打破了她的思路，他湿溜溜地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我怕水，小时候曾经溺过水，而且我也没有带游泳衣。”她想看透似地凝视着他，他实在是太神秘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他好面熟，到底在哪里看过他呢？
　　“裸泳也不错。”他开玩笑地说。
　　“你神经病！”她捶了他一记，然后把他推进湖里。
　　“哇！美女杀人啊！”他叫道。
　　等学生抓完鱼后，戚骧阳又领着他们在旁边的一些独特的小树，他用到把它砍下来，削去外面的那层皮，然后再把它割成一块块的，分给每一个人。
　　“大家记住，这个可以吃的，以后在树林里迷路，没东西吃也可以吃这个。”说完就把它放进嘴里吃。
　　黎恬静也学着他怯怯地咬了一口，结果脆脆爽爽甜甜的。她瞪大了眼睛，觉得很好吃！
　　“好了大家记得这种小树就可以了，为了保护我们国家的自然资源，我只砍这一棵，大家也最好在最需要它的时候才砍！现在我们去生火，烤鱼。”
　　他细心地用树枝搭起一个小小的架子，然后在下面生火。学生很仔细地看他，然后各自架起自己的架子生火烤鱼。烤好了，所有的学生都围起一个大圈，边吃边说话。
　　等大家吃完了，恬静就叫他们唱歌，叫他们玩儿童的游戏。而戚骧阳则在一旁边看边用柔软的树枝做一个球。做好了，他叫恬静帮他用石子，围一个场地。围好了，他又用三枝较粗大的树枝做个门。场地做好了，他就叫学生踢足球。
　　不知不觉，美好的一天，就这样结束，疲惫的太阳公公坠向地平线，天空的云彩呈现峥嵘模样，有的像马，有的像龙，有的像鸟……
　　“好了，把东西收拾好，我们就回去了！”黎恬静再次喊道。她拿起地上的东西，走向湖边把它洗以洗，然后在回来的时候，你小心踩空了，跌倒并且扭伤了腿。
　　小赫闻见“啊！”就走到恬静身边，把她扶起来。
　　“黎老师，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应该没事吧？”她扶着小赫，想往前走一步，结果腿传来的剧痛，让她连忙地倒吸了几口气，“嘶……好痛啊！”
　　这时戚骧阳走过来，看见她痛苦地摸着伤处。
　　“能走吗？”他蹲在她身旁，帮她检察伤处。
　　“好……好像不行。”她的上额因痛苦而冒冷汗。
　　戚骧阳无奈地站起来，用食指在脸旁擦着，笑她：“羞羞！”然后转过身再蹲下来。
　　“你！”恬静瞪了他一眼。
　　“还不上来？还是要我拿花桥顺便把你嫁出去？”他没好气地说。
　　无奈黎恬静没有其他的路选择，于是勉强地让他背。背好了，戚骧阳走在学生的前面，然后大声说：“黎老师出了点意外，你们要跟好了，出发！”
　　“以后，你洗澡的时候要用花瓣来洗，知道吗？”恬静在他的耳旁说。
　　哼！你以为我真的很想背你啊？自己扭伤了腿，不能走路，也不看看自己比霸王龙还要重，我好心好意地背你，还要嫌弃我臭！戚骧阳在心里暗暗地咒骂。
　　看着他流着汗水，气喘喘的模样，黎恬静觉得有点内疚，于是她拿了自己用破烂的衣服剪出来的手帕，帮他擦汗。戚骧阳心里惊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戚骧阳觉得心里暖暖的，他的心跳不禁微微地加快，嘴不禁微微地往上翘。他心想：其实，她是一个百变小“静”，该强悍的时候强悍，该温柔的时候温柔……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但接下来恬静所说的话，让他后悔莫及。她用双手抓住他的耳朵，然后皮皮地大嚷：“马儿要乖哦！加油哦！”后面的学生也随着大笑。
　　“吃了豆腐，还那么多话！”
　　哼！不给点教训，她就真的把我当成马来使唤！于是骧阳不满地摇了摇身体，假装要摔下她。她紧张地抱紧他，不断地尖叫着。等他停下来后，恬静为了压下了心里的惊吓，把头靠近他的耳边。
　　“木头，你当我的车，我当收音机好吗？”她问道。
　　“嗯！”
　　“您好，欢迎您收听安乐村广播电台，现在为您播放XX大学的才女黎恬静所唱的《健康歌》，请各位欣赏：左三圈，右三圈……”
　　就这样，整个师生队伍就听着XX大学的才女黎恬静的歌声，在夕阳的照耀下，慢慢回到了安乐村。
　　终于看到了家门口了，戚骧阳感动得几乎哭出来了，虽然有人受伤，帮助是难免的，但要背整整两个小时，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在他们几乎它进家里的时候，他们就听见了厅里传来了一阵阵足以让人生起鸡皮疙瘩的笑声，这是村里媒婆的笑声。听到这笑声，原来似乎到了天堂的戚骧阳，突然又掉进地狱里。天啊！她又来说亲啊！
　　“哎呀~~~~这就是我们的骧阳啊！”媒婆挥动着手，轻轻地点了点他的臂，“张妹妹，你看看，这就是我为你选的丈夫。”那个张妹妹，低着头羞涩地瞄了他一瞄，红着脸点头。
　　“骧阳，你看看，这位张妹妹也算是不错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取妻，完成终生大事。”奶奶也笑着在旁边帮腔。
　　“奶奶，我说过，我不要娶老婆！”戚骧阳已经被他们的话冲昏了脑袋，也忘记了背后还有一个沉重的身体。
　　“骧阳，你这是怎么了？”奶奶扬高声响，“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奶奶，你为什么要逼我，我那个不行的”婚姻不行的，谁愿意嫁给一个杀人犯。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话听起来很有问题。
　　当场的成年人连忙地倒吸了气，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见媒婆和张妹妹好像看见鬼似地夺门而走，而奶奶抱了抱他，流着眼泪泣不成声地说：“我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