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许，强颜欢笑》苏E氏

7、【 六 】

　　我很想念你们。
　　爹。娘。
　　我发誓我一定会找到那个杀害你们的人。
　　为你们，报仇。

　　烟倚坐在窗边。
　　纤细白嫩的手抚摸着一块破碎了的玉佩，只有二分之一。
　　犹如白玉，却似翡翠，云白与墨绿交织在这块玉佩的表层，线条纹路出奇的若隐若现却还能令人清晰地认出盘绞在玉佩上的是龙，附着祥云。那是光凭细湛的条纹也可以看出此玉佩是皇室之物。
　　手中只有一半，不是因为它不完整，而是她在家中拾得的，是在父母被杀当晚拾得的，是母亲抢过玉佩，摔成一半，在临死之前，扔向屋外庭院。
　　是杀自己父母那人的重物。
　　烟相信，即使已经过了五年之久，那人肯定还将此玉佩留在身边，因为这块玉佩是皇室的标志物，有了它，才算是皇室之人，才有无可堪比的地位。
　　“爹，娘…现已到复仇之时，我一定会尽快找出那个玉佩的主人，那个杀了你们的人…并杀了他….”
　　第一步，则是从慕王府查起。皇室有这块玉佩的只有五人，但都是离自己很遥远的人。皇上，慕王，詺王，黔王，睿王。
　　而没有住在皇宫的只有慕王和詺王。詺王掌管兵部，慕王只是掌管文部，没有这么强防御。

　　夜。萧瑟。
　　细雨。无声。人亦眠。
　　深秋。歌舞荡漾于慕王府殿内。

　　“啧啧，没想到连你也能来这里，”说出这句话的是顾芷琴，她一向的嚣张没有因为上次的事而改变，反而更猖狂了。
　　“嗯。那岂不是出乎顾小姐所料了？”与顾芷琴面对面的则是若璃。
　　顾芷琴口中的“这里”指的是她们俩的所在之处。
　　璀寒殿。王府的大殿。此时正莺歌燕舞的地方。
　　其实若璃来这里全是托慕拂凉的福了，说什么自己的琴弹得好，今夜上来表演几番。
　　若璃依次坐下，端详着大殿中央正偏偏起舞的众姑娘，都是些外貌与才艺并重的姑娘呢，可以去绯颜阁做服务生了。
　　一曲完毕。姑娘们纷纷退下。
　　相当于现代主持人的太监公公高喊一声：“下面是钟太史送给慕王爷观赏的《绾烟随》，表演者为烟姑娘。”
　　烟！？若璃有些愣住了，望向殿门，进来的真的是自己所熟悉的烟。
　　“小女子参加王爷。”一如既往的淡定，没有望一眼若璃，她很专注。

　　秋夜，沥沥淅淅的雨声。
　　没人听到。
　　所有人听到的都是令人沉迷的乐曲。
　　绾烟随。
　　女子一贯的青妆色改为细细装点的紫，明明是淡妆，却有着令人惊叹的艳丽，额间点上了朱砂，再美的朱砂也掩不住额前发丝的风华，微透橙色的青丝分成三簇，绑成飞天髻，明明是很公众的发型，在她身上，只能用天仙来描述。眼尖眉角媚丽地微微翘起，染着艳紫色，眼线明显深黑，尽显妩媚，秀眉很自然地搭在眼睛上些。嘴唇不再是淡粉色，是涂上了深深的桃红，微微浅笑，却带着丝丝凄凉。
　　这首曲子是鼓奏的，六个大鼓摆设在烟的左右两侧。
　　她随即起舞。
　　是月色下唯一的昙花。
　　艳红色的舞衣贴着身体，烟熟悉自然地舞动长袖，利用衣袖来击鼓，每一节奏，每一动作，都如此配合，没有任何瑕疵。红袖挥舞之间，两条绸带慢慢显现，慢慢变成了用绸带击鼓，衣袖绸缎轻微的擦抹都似乎能发出声响，伴着鼓乐，鲜明的一首乐曲。
　　烟启唇，如果说若璃的歌声像溪水，那么烟的歌声就是滴水的声音，脆弱，却坚韧。
　　淡月影释绾
　　往幕如青烟
　　再次浮现在眼前
　　都只能说那只是回忆
　　我却依然相信
　　你会回来陪我
　　伴我度过沧桑
　　即使现在你不在
　　那些已逝去的也不再
　　伴随着我的只是曾经
　　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不想失去你
　　不想忆往伤
　　却总时而
　　流泪想起
　　为什么现在
　　只想你随烟释去
　　绾着回忆
　　……
　　烟骤然停下动作，歌声至此停止。
　　她皱眉，手心开始传来刺心般的疼痛。
　　许多来赴宴的官员都恋恋不舍地继续吃饭，话题全由王爷带回来的青楼女子转变为烟姑娘的佳作。
　　慕王爷似乎很满意烟的歌曲，赞上一句，“烟姑娘真是佳人多才艺…本王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的表演呢。”
　　烟还是很淡定，面无表情。只是用于刚才截然不同的声音，很不自然的声音，答了句，“王爷过奖了。”
　　“只不过…”
　　这位王爷也很爱玩悬疑啊。烟原本低视地面的眼有些担忧的神色，官员们也想难道这么好的曲子还有“只不过”？
　　王爷打破悬疑，继续说下去，“我记得姑娘是绯颜阁的花魁不是么？”烟不动声色，官员们却有些惊讶，“钟太史…身为朝廷栋梁的你，居然去那种地方，这成何体统啊？”
　　“哈？…下官知罪，请王爷宽恕。”太史也很淡定，“但王爷又怎知烟姑娘是绯颜阁的人？莫非王爷也去那些…”
　　一句还没说完，就被王爷的好友张公子斥声打断，“放肆！王爷怎会去那些地方？”
　　若璃看得有些想笑，演的太好了吧，前些天还见这个公子在绯颜阁左拥右抱呢。

　　烟一直沉默。
　　不管是否有提到自己，又与自己相关。
　　对一切都只是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