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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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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老师,小司不会有事的是不是?是不是?”魏树犁两手死死抓着戴鸣胸前的衣服,瞪大的眼睛里蜘蛛网样的血丝遍布。
戴鸣自己心里也是一片空白。他都不相信这是现实。
今天是圣诞节,之前一群人就说好了晚上一吃火锅。早上课间他还偷偷去问了那小子还想吃些什么,那小子又按老样只丢给他一个字。晚上他和谢小燮、吕超还在一起边准备边等司旭和魏树犁两个人放学,然后就接到了魏树犁的这个电话。
是,哪一步出错了?
怎么现在司旭就躺急救室里了?
“那群该死的杂碎!小司要是有什么事,老子一定找人砍了他们!”吕超气的要抓狂了,大力踹了一脚医院的墙,砰地一声把从旁边路过的一个小护士吓了一跳。
“你冷静点,阿超!”
“冷静!小司躺在里面还不知道怎么样,我能冷静的下来吗!我恨不得现在就去警局砍了那几个狗日的!”
“啪!”的一声后,走廊里安静了。
谢小燮冷冷对被打懵了的吕超说:“这下你可以冷静了。”
扔下吕超,谢小燮转身看向戴鸣:“戴老师,你和小犁留在这里等吧。阿超现在这状况也不好留在这里,我和他去警察局了解下那边的情况。”
戴鸣茫然地点了点头。
梦一样的感觉。他能明白谢小燮每个字的意思,但拼成一句话后他似乎又不明白了。
虽然医院开了暖气,但他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冒着寒气,心也是冰凉的。
会,再也看不见那双眼睛了吗?那双眼睛总告诉戴鸣:他存在着这个世界上,他要活下去。那样坚韧的一个人,会就这样一下没了么?
他才刚开始越来越了解他,这个人就要这么消失了?
止不住的消极念头在戴鸣脑海里纷繁迭出。越想,越冷。
突然,身上一暖。
“戴老师,小司不会有事的。就他那副臭样子,阎王都不敢收。更何况那家伙最喜欢吃了,他可舍不得把您做的好吃的都让给我。戴老师,小司会平安的,绝对会的。”
又静静抱了戴鸣一会儿,谢小燮才松手。
在失魂落魄坐在一边的魏树犁头上猛敲了一记,谢小燮低头对着他一笑,转身拉着一边的吕超离开了。
“戴老师。”坐着的魏树犁忽然开口了。
“嗯。”戴鸣轻轻应了一声。
“小司绝对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的,对吧?从小,别人打他一拳,他都要连本带利还回去。这次一下被砍这么多刀,他肯定不会放过那几个人。刚才阿超说要砍人,到时候我想算不到是我们要拦着小司不让他砍人了。”说到这里魏树犁笑了起来。司旭发起脾气来真是八匹马都拉不动。
魏树犁在笑,眼里一片水光,却没有像以前一样遇事就哭出来。
戴鸣盯着魏树犁看了几秒,突然也笑了。
真是的。他刚才是怎么了。明明这里就他年纪最大,怎么最后落到让一群孩子来安慰。里面那小子还在生死中挣扎,他怎么能开始就泄气了。
揉了揉魏树犁毛茸茸的脑袋,戴鸣俯身在他旁边坐下。“那臭小子念念不忘的肉都没吃到嘴,怎么甘心。”
“哈哈,小司从小就喜欢吃肉。连琳琳姨都说他是肉食动物。”
“琳琳姨?”
“啊,琳琳姨是小司的妈妈,戴老师还不知道吧?琳琳姨是个画家,小司从小就跟着琳琳姨学画画,很厉害。”
“这样啊,小司学的什么画?”
“小司跟着琳琳姨学的油画,不过初中时小司很喜欢素描和漫画,我过生日时还送了本插画给我。”
“对了,你们两个生日是什么时候?”
“呃,小司生日是七月一号,我的……是六月一号。”
“建党日和儿童节?这生日好记啊。”
“嘿嘿,是啊,不过从小我过生日最惨啦。”
“怎么惨了?儿童节不是应该小朋友都很高兴的。”
“唉,别的小朋友是高兴了,儿童节有一份礼物。但到我就是生日礼物、儿童节礼物二合一,就这么少了一倍。”
“哈哈,那还真是惨。不过我认识有个人更惨。”
“啊?能比我还惨吗?”
“是啊,那个人的生日啊,是四月一日。”
“愚人节?!”
“嗯,所以,每次那天他跟别人说今天是他生日,别人都以为他是忽悠人,特别是他平时说话就不靠谱。结果上大学第一年,他一份礼物都没收到,后来是他回去把身份证拿来了,才有几个人补上了礼物。”记得第一次听非昂说了齐衡这件糗事,完了后还加了句:就是因为齐衡那小子喜欢搞怪,所以老天说了,你小子生下来就是个笑话!
“扑哧!我觉得心里平衡了好多,戴老师。”
“呵呵,那再跟你说个人,他的生日啊……”
…… ……
戴鸣和魏树犁就这样在人来人往的急症室门口你一言我一语聊起来。戴鸣大学里的乐事,司旭和魏树犁的童年,司旭会画画的妈妈,司旭高大健壮会做很多菜的爸爸……
戴鸣说的轻言慢语,听的聚精会神。魏树犁说的眉飞色舞,听的津津有味。
墙上的钟一格一格不紧不慢的跳过,走廊上的人渐渐越来越少了。
恍然,戴鸣发现嘈杂的声音没了,安静的只剩下他和魏树犁的声音。抬头一看,走廊上一片空空荡荡,连值班处的护士都不见了踪影,墙壁上的时针也过了“12”的位置。
急症室的门还紧闭着。
魏树犁也发现了戴鸣的目光,又有点不安了。“戴老师……小司,怎么还没出来。”
戴鸣的心却安定了。“出来慢好。没出来说明没事。”他还记得上次他人都还没赶到医院,司旭爸爸就没了。
魏树犁一愣后脸上霎时笑开了,连声音都止不住的惊喜。“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一般电视里一下出来的就是抢救无效,小司这么久还没出来一定是医生在给他处理伤口。”
戴鸣拍了下魏树犁的头,教训道:“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不靠谱。”
“嗯,戴老师。嘿嘿,小司没事就好。”
魏树犁一脸傻笑样让戴鸣不禁也笑了。
“咔嚓”一声,一直关着的门终于打开了。
随着一个医生首先走了出来,还在昏迷中的司旭也被推了出来。戴鸣两人赶忙迎了上去。
“小司!”
“医生……”
医生年约四五十岁,脸上很冷硬,声音却很温和。“你们先把他送过去。”挥了挥手让那几个医生和护士推着司旭离开,才转身对引颈急盼的两人道:“你们放心,虽然流了很多血,但是没伤到要害。他还年轻,今天先在重症监护室呆一晚,挺过了二十四小时就好了。”
医生话说完,两人也终于放下心了。
司旭没事了。
后面二十四小时什么的已经可以忽略了。既然现在都没被阎王拖走,那小子怎么可能等到二十四小时后让他得逞。
一直忍着没哭的魏树犁这次没忍住,哇啦啦一下就哭了起来,把板着脸的医生都吓了一跳,脸也板不成了,忙迭声安慰。
旁边,戴鸣一笑,走到角落的窗边拿出了手机。
“喂,小燮啊……嗯,小司这边没事了。等下我守在这里,你或者阿超来一个人接魏树犁去做笔录吧……啊?阿超因为在警局打人被拘留了……哈哈,你不是故意让阿超去那里发泄的吧……”
看着窗外被雪洗过的天上一轮明月当空,戴鸣还在和谢小燮通话,心里却已经在翻菜谱想着要怎么给司旭补身体了。
司旭没事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