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造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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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的人有四个，两个三四十岁，一个十八岁，一个十五岁，所以……酒过三巡，该趴的 ，都趴了。
福康安大概是嫌桌子太硬，不舒服，干脆双手一抱，整个人趴到了和珅身上，和珅舒不舒服不知道，总之那醉得漾出红晕的双颊迷人不已，搞得国泰和于易简按捺不住——围着挤在一张椅子上抱成一团的两个人，背着手，团团转。
于易简后怕不已地向紧紧关闭的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国泰：“巡抚大人，这药，不会有什么吧？”
国泰转了转眼珠子，握了握拳头既是安慰于易简也是给自己打气：“放心，绝对有效，问他们什么都会说，而且他们醒过来什么都不会记得。”
门口终于传来了有节奏的“咚咚咚”声，于易简和国泰抹了一把汗——这是他们跟国霖安排好的暗号，国霖将守卫的侍卫调开换班，他们刚好趁这个间隙问话。
于易简赶紧拎拎国泰的袖子：“巡抚大人，快问吧，这药只有一盏茶的效力。”
国泰也知道时间紧急，捏着满手的汗，小心翼翼地凑近两人，拍了拍福康安的肩，试探着小声哈着气：“……王爷，您醉了吧？”
福康安眼皮子都没抬，直接以拍苍蝇的姿势一手拍过去，国泰的右颊顿时被扇出来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偏偏打人醉鬼的还气势凌人：“嗝，本王没醉……和珅呢，让他给本王、嗝，打扇子……”
和珅的肩膀不着痕迹地一抖，收在袖子里的手刚好揽着福康安的腰防止他掉下去——梦游般地摸到腰，狠狠掐。
福康安仔细认真地考虑，要不要睁开眼睛直接对着这人雪白细嫩的脖子咬。
国泰捂着脸，恨恨地瞪了福康安一眼，不过看这模样，应该是醉了，赶紧进入正题：“王爷，李桂官跟您说了什么？”
福康安终于睁开茫然的眼睛，正对和珅雪白的颈子——咽了咽口水，嘿嘿笑：“李桂官，没有……”
“没有什么？”国泰跟于易简大惊失色，赶紧都凑过来，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福康安挤在和珅的位子上，揉揉头，摇头晃脑一会儿，又嘟嘟囔囔了一会儿，直到两位大人都快没耐心了，才猥琐地拍了拍和珅粉嫩的脸颊，捏了捏：“没有……和珅……漂亮。”
——李桂官没有和珅漂亮？
这叫什么话！
于易简着急不已，国泰却摸了摸下巴：“果然，国霖说的是真的。和珅跟慧郡王确实……关系匪浅。”
于易简看着桌上不断燃烧的蜡烛，急得都快跳脚了：“这破事儿算什么，快问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军饷的事！还有毕桦，和那那几个蒙古人到底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国泰如梦方醒，赶紧继续问，这次福康安还算配合，很茫然地配合了三个字“不知道”。
问军饷，不知道；问蒙古人，是谁啊；问毕桦，钱沛审的，他小爷不管；问账册……给永璟偷了，没找到。
这样的答案当然不够让国泰和于易简放心，国泰皱了皱眉头，忽然低声问：“王爷，这十三贝勒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儿，您就这么把他押解回京？”
福康安勉强抬起眼皮，用混沌毫无焦距的眼睛将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忽然嘿嘿笑了起来：“你傻啊！”
国泰被一噎，若不是不想闹出事，他真想直接揍这小家伙一顿，怪不得京城传来消息说这慧郡王是最讨人厌的皇子！只能恨恨磨牙，眯着的小眼睛里溢出阴狠毒辣的光芒：“慧郡王，您到底知不知道十三贝勒和毕桦有什么勾结？”
福康安又是一句“你傻啊”，良久才扶着和珅的肩膀醉醺醺悠哉哉地打了个嗝儿：“……真笨，若是本王能管的事……本王至于这么急……送他回去嘛……”
国泰心下一凛，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着福康安的脸：“那么，到底是什么事？”
福康安还是那副茫然却傲气十足的模样，挤了挤和珅，防止自己从椅子上掉下去：“案子不是……我审的……我怎么知道——”忽然手臂一划，似是气闷：“都说我是王爷，我是什么王爷！谁把我当王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说什么，私生子，暗度陈仓，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
福康安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下子掀翻一桌的菜，只听一阵乒呤乓啷，碗碟粉碎，桌椅翻倒，国泰跟于易简一时不防，被泼了一身的残羹剩饭，和珅依然倚在椅子上装死。
福康安还对着桌椅拳打脚踢，已然是发起了酒疯——甚至，已经搬起了一把椅子对着两位可怜的大人直接要砸，国泰见势不好，一边拉着已然呆傻的于易简躲闪，一边立即对着外面大喊：“来人啊！”
几个侍卫立刻踹开门进来，也被屋里的一片狼藉吓了一跳，左看看右看看——我的妈呀，王爷这又是玩什么啊！这也太重口了吧？两个侍卫赶紧架住手舞足蹈的福康安，一个架起醉死在桌上的和珅，国泰这才嫌恶地拎下额头上的菜叶，对着侍卫们皱眉叹气：“王爷跟和大人都喝醉了，劳烦各位侍卫大哥送他们回去。”
一个侍卫慢慢走了过来，帽子戴的很低，以至于从正面都看不到他的相貌，他走过来对着国泰和于易简深深揖礼：“二位大人，实在抱歉。”
说着，拿出帕子给他们擦了擦脸——国泰感觉到自己手里被塞了一张什么东西，不动声色地推开侍卫，用擦干净的手拍了拍他的肩，似是语重心长：“国霖，你先回去吧，你是侍卫，还要当差。”
国霖这才淡淡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哥，你们先在旁边的客栈住一宿吧，我让人给你们订房间。”
只能这样了，这一身的五彩斑斓，尤其是那菜油香味儿，还是不要出去诱惑黑夜下的孤魂野鬼了。
被架出去的福康安还在不停喊着，国霖无奈，只能先给他闻了点安神香，饶是这样，还是一路闹回了县衙。
国霖的衣服已经被小豹子抓烂了，只能先下去换衣服，他刚刚消失在墙角，福康安混沌了一路的眼睛就立刻恢复了清明，和珅也终于把全身的重量从可怜的侍卫身上转移回来，二人理了理衣服，交换了一个得意的眼神，同时向正厅走去。
三个人已经等在了这里，青莲、刘墉、王杰。
王杰已经换回了干净的长袍，让和珅不免可惜，其实酒楼里那惊鸿一瞥，着实惊艳啊！
几人相互见了礼，王杰狠狠瞪了和珅几眼，福康安摇摇扇子好整以暇，刘墉只能拉倔驴子王的缰绳：“国霖是我们的人。”
“刘大人？”不仅王杰，青莲也愣了，福康安摇着的扇子顿了顿，白了和珅一眼：“国霖给国泰的是什么消息？”
和珅无奈地收了这枚卫生球眼，叹气：“三少爷好眼力。”
福康安撇嘴：“少废话！”他真真假假演这出戏就是为了不露底牌但是狠狠吓他们一顿，这国霖可别漏了底啊，那就不好玩了！
和珅看了刘墉一眼，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这才挑了挑眉，老实交代：“我让他告诉国泰，钱沛自请押送永璟和那几个跟他‘合谋’妄图湮灭证据的人上京，而且，毕桦和李桂官也被秘密带上了。”
其实，毕桦跟李桂官，还在县衙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毕沅的信使来的时候，总得给人家看一个活生生的“状元夫人”不是？
王杰不知道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计划，皱眉不已：“可是这样一来，钱大人和十三贝勒不是会有危险吗？”这样一来，对方的目标，都被引到永璟和钱沛那边去了。
刘墉却摸着下巴，想了良久，忽然赞赏地看了看福康安：“这倒是个好主意。”
“可是——”王杰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刘墉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王爷应该还有安排，而且，此事已经不能拖了。”
和珅闻言，顿时沉下了脸色：“刘大人，难道您——”
刘墉示意几人凑近，将自己那个至今想想还心惊肉跳的调查结果说了出来：“我跟王杰去了附近几个县，发现那里有官府跟底下钱庄一起设立的秘密的工场。”
“工场？造什么的？”福康安立即想到徐子矜所说的“做工”。
刘墉左看看右看看，发现确实没有人，才神秘兮兮地说下去：“兵器。”
“什么？”青莲直接叫了出来，而后立即捂住嘴，惊恐不已地看着刘墉。
刘墉到现在脸色还是青的：“没错，是兵器，用的银钱就是朝廷运往蒙古的那批军饷！那些个工场都是设在山里的，暗无天日，工人只准进不准出，死了就随便往山里一扔，若不是发现山中的老鼠活动异常，我跟王杰还找不到呢！”
“兵器，可是运往蒙古的？”和珅的脸色更沉——这案子，真是越查越大，越查越可怕。
“没错。”刘墉的脸已经是全然的素色，他甚至想学纪晓岚拿杆烟枪抽两口以缓和心气，“直接从直隶运往蒙古。”
福康安忍了良久，还是没忍住，一脚踹翻一个凳子：“这真的是反了！”
屋里其他人什么话都没说，一片可怕的沉寂，没错，这真的是反了。
终于明白了，他们截了蒙古的军饷，运到山东，趁着山东污吏横行，百姓无所生计的机会，招揽百姓去“做工”，制好了兵器，直接运到蒙古。
肯定不是送去“平叛”的，恐怕，是送给那两个叛乱的“活佛”的吧？这不是蒙古有想法的问题，这是他们很多人想反的问题！
这当然不是全部，刘墉跟和珅想了良久，才想起来——那些军饷，不是给朝廷派过去的八旗兵的，而是送给蒙古本地那些王爷们的军队的！
那么到时候，军饷缺失的事情闹出来，就不仅是士气低落了，蒙古本身就不愿窝里反，朝廷答应厚待他们，再加上“活佛”逼得太紧，那些王侯们才不得已而为之，要是朝廷连饷都不发，有心人只要一挑唆，他们可能就临阵倒戈了！
和珅雪白的手指在桌上敲来敲去，眼中精光频闪：“所以他们来偷账册，他们只是在拖。蒙古那边，在等一个契机，一个可以‘造反’的契机，在这个时机到来之前，这个案子的真相，绝对不能大白于天下，否则，他们一切的安排都将前功尽弃。”
青莲想了想他们之前的顾忌，立即问刘墉：“刘大人，此事，有证据吗？”
王杰示意一个侍卫抬来一箱东西，打来——最适合马上战役的弓箭：“还有人证。”
既然如此——福康安冷笑：“那我们就不用顾忌了，就比比看，谁更快吧！”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造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