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少女的一个暑假》木衣

18、第 18 章

　　陷入热恋的江琪，每天快乐的跟小百灵似的。罗烈对她既有情人的热情和宠溺，也有师长的引导和教诲。江琪觉得自己充满信心和力量，可以应付任何难关险阻。唯一让她烦恼的事，就是母亲不同意她跟罗烈来往。江琪也曾想过，要不要跟罗烈提起，可是一转念，罗烈说的对，自己不能一有事就跑到他旁边去躲起来，她也要学会用自己的力量来解决事情。罗烈罗烈，就让我来为我们的恋情奋斗吧！江琪偷偷这么许着诺。

　　于是母亲那里，她就使出打太极的招式，也不跟母亲吵，也不跟母亲闹。母亲埋怨，她就笑嘻嘻地听，母亲生气，她就撒娇打滚，揉到母亲怀中哼哼唧唧，两三下就让母亲没了火气。看着母亲气的牙痒痒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江琪就在心中偷偷地乐。还是当女孩子好呀，柔能克刚，罗烈曾教她‘示弱’，果真好用。江琪乐观的想，只要时间一长，母亲知道罗烈对她是真心的，自然慢慢不会反对的。再怎么说，母亲还是最疼她，希望她幸福的。

　　这天在公司里看报，江琪忽然发现一则消息。报上说，最近中德文化节开幕，在北海会有烟花表演。这次的烟花由德方提供，将有美仑美奂的瀑布烟花登场……江琪心中一动，忽然想起那日跟九坏说过的话。看看时间，竟然就是明天！思考了不过三十秒，江琪就拨通了罗烈的电话。

　　“罗烈，明天人家请你看烟花表演好么？”

　　“明天几点？”罗烈那边有点迟疑。

　　“晚上9点半，在北海，你有时间么？”

　　“嗯，宝贝，怎么想到要看烟花了？”

　　江琪一时不知怎么解释，后来决定直话直说，“罗烈，我想和你一起看烟花。这对我，有一点点象征意义，仿佛我在这个城市，不再是一个孤零零的旁观者，而是有你陪着，最幸福的女孩子。”

　　罗烈那边温柔的笑了，“好啊，我本来有一个应酬，不过没关系，到时候我想办法溜出来好了。”

　　江琪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溜？”

　　电话另一头的罗烈松松领带，笑着说，“办法多了，比如说装醉，再比如说跟秘书约好说有急事，总之放心吧，我一定赶过去跟你碰面的。”

　　罗烈刚挂了电话，市场扩展部的员工就敲敲门进来了，“总经理，这份在西部城市开分支机构的计划书做好了，请您先过一下目。”

　　“好的，先放在那里吧，辛苦你们了。”

　　那人临走前看了罗烈一眼，心里想着，总经理最近心情怎么这么好？难道他喜欢上一个外地的女大学生的传闻是真的？而且……善于联想的属下忽然想道，为什么现在赶这么急，要在那个城市开分支机构，难道说……总经理要追那女生追到人家城市去？不会吧？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商场上的豺狼虎豹，怎么会这么疯狂？属下一阵恶寒，不会不会，一定是自己乱想的。

　　江琪下午正要下班，忽然收到小赵的电话。她明显喘的厉害，声音里充满焦急，“琪琪姐，你快来朝阳医院，齐阿姨食物中毒了！”

　　江琪眼前一黑，扶一下桌子才站稳，“中毒，怎么回事，有生命危险么？”

　　小赵在那边快哭出来了，“我不知道呀，医生正在抢救，总之你快来呀。”

　　“你等着，我马上到。”

　　江琪出去拦了计程车一路向朝阳医院赶去。进了医院，找到小赵，看她正急得团团乱转。一看到江琪，像看到了救星，一下跑了过来。“琪琪姐，你可来了。刚刚阿姨的样子好吓人，吐得脸都青了。腰又受不了颠簸，痛得直嚷嚷，阿姨这次真是受死折磨了。”

　　江琪双腿发软，心里直颤，“那到底有没有危险？”

　　小赵回回神，“护士说没什么，就是要洗胃。”

　　江琪喘过口气来，这会才想起来问，“怎么会食物中毒的？我妈她吃什么了？”

　　“好象是吃了几块西瓜，又吃了个桃子。结果就不对了。”

　　江琪皱皱眉，“东西没洗干净么？”

　　小赵连忙道，“不是不是，我好好洗过的。”

　　就在这时，医生从里面出来了，“齐安的家人是谁？”

　　江琪连忙迎上去，“医生，我妈没事了吧？”

　　医生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大事，她还有点结肠过敏，需要留院观察两天。你们先去办住院手续吧。”

　　“结肠过敏？这个病严重么？”

　　“也没什么，简单来说，病人不是因为生理上的原因才上吐下泻的，而是一种精神上的过敏。主要症状是病人一紧张，或者精神上有大波动，就会反应到身体上开始不舒服。所以要尽量让病人舒心，不要惹她生气难过。明白了么？”

　　江琪点点头，心里沉重起来。

　　江琪在医院待到十一点才回家，只觉得身心惧疲。罗烈好象还没回来，江琪也没心思等他，直接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江琪请了假，直接去医院陪母亲。母亲还没睡醒，江琪就坐在一边默默看她。母亲脸色蜡黄，嘴唇因为脱水而干裂，头发乱蓬蓬的，黑色中夹着几茎显眼的白。江琪忽然想哭，记得妈妈去年送她去大学时，母女俩曾在校门口照过一张像。后来，她被照片拿给同学看。大家都会很羡慕说一句，这是你妈妈呀？看起来好年轻呀！医生的话在耳边轰隆回响，精神上过敏，不能生气难过……。难道，母亲是这么担忧着她和罗烈在一起的么？快中午的时候，母亲醒了，看到江琪一脸愁苦，虚弱的扯出一个笑容道，“小琪，妈妈，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

　　江琪勉强笑笑，“妈，我弄水果罐头给你吃吧？”

　　母亲点点头，看着江琪开罐头，叹口气道，“唉，时间过的好快。小琪，还记得你小时候，一生病，妈妈就买水果罐头给你吃。没想到，现在就轮到你照顾妈妈了。唉，妈妈老了，不中用了。”

　　江琪开罐头的手停了停，妈妈的话把她唤回了自己的童年。她还记得，水果罐头在那时还是一种奢侈品，一般家庭都舍不得买。可是她生病的时候，妈妈就会买她喜欢吃的杨梅罐头给她。一勺一勺，舀给她吃。妈妈会摸着她的头，眼里满是担心的说，“小琪，你身体这么弱，可要多补点营养呀！”是的，她经常小病不断，感冒，发烧，咳嗽出肺炎。对了，还有拉肚子。那时侯，妈妈会用纱布包着洒了酒的白胡椒贴在她的肚脐上。她虚弱的躺在床上，可以听的到厨房里的妈妈，一下一下费力的捣着白胡椒粒……。

　　江琪转过身来，就看到妈妈神色寂寥的望着窗外。江琪只觉心如刀割，忽然崩溃的跪在母亲床头痛哭出声，“妈，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江琪恍惚恍惚走出医院时，是下午六点。她先搭了一个多小时车，到了罗烈家。木然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紧紧抱着贝瑟芬妮，她走出这个曾经的避风港。8点半，她回到了舅舅家。跟吃惊的舅舅舅妈和表姐打了一声招呼，江琪在客房把自己的东西放好。舅妈过来招呼她吃点东西，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江琪摇摇头，拒绝了舅妈的好意。

　　从舅舅家出来，江琪怕来不及，直接叫了计程车。

　　9点20分，江琪到了北海。

　　9点半，罗烈还没有到。江琪一个人远远望着烟花，那些灿烂的热闹的点点光芒，好象亿万个精灵，嘻笑着坠入凡间。那么的绚丽，那么的充满了希望……

　　她的爱人在10分钟后匆匆赶到，“宝贝，对不起，我还是迟到了，咱们快过去吧。”

　　江琪站在原地不动，凄然地笑了起来，“罗烈，我们分手吧。”

　　罗烈怔了一下，捧起她的脸，“宝贝，你又想什么鬼点子耍我呀？”

　　江琪拂开他的手，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母亲不能再受刺激，而罗烈也不可以让他再抱着希望……就让他恨自己好了！

　　“罗烈，对不起呀。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在学校是有男朋友的。”

　　罗烈挑挑眉，不予置评。

　　江琪强自镇静，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可是我在北京太寂寞了，你又对我那么好。所以我想，来一个暑假的恋情也挺不错的。可是你前几天跟我说，不会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回学校的，这你可让我为难了，老实说，我也挺喜欢我学校那个男朋友的。要不然这样，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瞒着我学校的男朋友继续交往好了。就是得委屈你作地下情人了！”

　　江琪努力维持面上的笑容，“你不出声，就是不愿跟我在一起了。那算了，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的，我走了。”

　　不敢看罗烈的神色，江琪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向远处走去。脑海里闪过相处的点点滴滴：月光下，那个热烈吻着她的罗烈；小摊旁，那个苦着脸被自己逼喝豆汁的罗烈；街道上，那个听到自己表白像孩子一样兴奋的罗烈；灯光下，那个握着自己的手说要她任意翱翔的罗烈……所有这一切，最后汇成自己稚气吻痕下的宣言，罗烈，我们约定，不离不弃呀！泪水不受控制，再一次滑满了面颊。

　　烟花在她身后猛烈砰起，幻出满夜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