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谢》乔段

5、芙蓉两边裁

　　芙蓉两边裁

　　这是个久远幽深的弄堂。

　　斑驳的墙，腐朽的木雕，以及垂暮的老人。

　　清晨的时候才下过雨，不大，刚好润湿了这青苔布满的石板，莹亮亮的光彩。

　　辛婉竹双手攥着的伞背在身后，娉娉袅袅的走了进去。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白祈，弄堂深处的喜欢穿米色中山装的温和青年。白净修长的手指极为优雅的撑着布料，专心致志的裁剪，一丝不苟的缝打。

　　白祈像是多长了一双眼睛，辛婉竹还没进门，就开始招笑吟吟的招呼人：“辛姨太，欢迎光临，是要做新衣裳吗？”

　　辛婉竹点点头，并未说话，摆着她姨太太的矜持。只是心底有些佩服这个青年，招呼人的态度实在老练，既热络，又不谄媚。

　　白祈倒不在意辛婉竹的摆谱，现在的姨太太都这样，辛婉竹还算是有礼的。将手中的剪刀放下，白祈一边做着恭迎的动作，一边走到辛婉竹前面：“辛姨太，这边请，都是前天刚出的新绸缎。”

　　辛婉竹走到他身旁，趁着一个屋中长工看不见的位置，塞了个纸条在白祈手中。

　　白祈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又回复了他堆满温柔笑意的摸样：“不知道辛姨太这回想做个什么样式，要不要先去看看成衣？”

　　……

　　傅聆月起初是不大爱到孙公馆来玩的，她不怎么喜欢孙博文。

　　留学少年说话做事总是自以为是的高人一等，天天缠着她不放，性情幼稚可笑，要不是因为傅家和孙家多有来往，交情颇深，她连话也不想与他讲。

　　但是因为辛婉竹的原因，她现在乐意往孙公馆跑了。

　　辛婉竹有着和同龄人不一样的见识，有高雅的谈吐，最重要的是她能帮自己传话。她爱和辛婉竹讨论文学，讨论奇闻，以及白祈。

　　这是两个年轻女人之间的秘密，她终于能把压抑已久的心事分享给另一个人，她能听懂她在说什么，她真是开心得像一只小鸟。

　　同样开心的还有孙博文。以前他就是三请五邀的，也不见得傅聆月来几次，偏偏因为辛婉竹的关系，让自己的心上人频繁来到孙公馆。连带着孙博文对辛婉竹的态度，也好上了许多。

　　“今天傅小姐会过来吗？”孙博文如是问辛婉竹。

　　辛婉竹顿了顿还是实说：“今天我去找她，陪她去做衣裳。”

　　孙博文双眼一亮：“那我送你们去。”

　　辛婉竹抿嘴一笑，有些嘲弄：“女人家家做衣裳，你去干什么。”

　　孙博文被她这么一说，脸色大红，但留过洋的他，思想毕竟开放：“这有什么，你们做你们的，我等就是了。”

　　孙延知道弟弟在疯狂追求傅聆月，连忙帮腔：“去，去，做个衣裳有什么的。”

　　辛婉竹心中一叹，傅聆月好不容易和白祈见上一回，就让孙博文给泡汤了，指不定以后多恨孙博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