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保姆白皮书》马鹿·D·多古拉

5、自省是一种美德

　　送走了小爰，文彦又一次陷入夜不能寐的困境。
　　原本佳絮来接小爰，都会上来坐一下才走，今天居然只肯等在楼下，看来大概是生气了吧……可是又看不出来，也想不到她究竟在发什么脾气。最后只得安慰自己，女人本来就是无理取闹的。
　　想着想着，不觉又把这个惹恼了佳絮的罪过推在毛被头上——要不是提起了他，佳絮怎么会生气呢？
　　“他撒谎藏了菜钱……”
　　“他懒惰么……”
　　“他粗心大意……”
　　“他恋童……”
　　佳絮的话又在耳边响起来了，眼前空白一片的天花板上，却不知怎么的，开始浮出毛被的络塞胡子，渐渐地又有了两只眼，然后就现出那个招牌的露牙笑。
　　文彦忽然觉得很愤然，且不平。因为佳絮前几个星期在出差，所以在毛被来了以后，她就没有到过文彦家了，更没有见过毛被——而她林佳絮，怎么能就这样粗暴地指责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呢！
　　“他可是很正派的一个人！”文彦对着天花板，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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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也。”佳絮放慢了语速，几乎是一字一顿。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文彦安静地盯着饮料看上30秒。
　　佳絮把文爰送回来的时候，文彦阻住了她，一起去咖啡吧里要了咖啡。一坐下，文彦借着积下的怨气壮胆，迫不及待地指责起佳絮的武断与专横。
　　“我说，”深吸一口气，文彦声若游蚊，“你都没有见过他，不应该这么对他乱下评论的。”
　　“是谁连续对我抱怨他家的保姆一小时四十五分钟？”
　　“……我……可是我是说……”
　　“我见过他没有？”
　　“……没有。”
　　“对没见过的人，我自己可能有印象么？”
　　“……不可能。”
　　“误导我对他产生不好印象的人是谁？”
　　“……我……”
　　“所以说文彦同学，我以前觉得你是个猪头。现在才发觉，这么想这么是侮辱了猪头。”佳絮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就要走。
　　“那你当初，为什么嫁给我？！”情急之下，文彦脱口而出——然而迅速后悔了。这个问题，佳絮嫁给他的时候，他不想面对；佳絮离开他的时候，他不敢面对，但是如今却……
　　佳絮脚步一顿：“父母之命。”
　　“啥？”
　　“你最听你妈的话——我可也是和你不相上下的孝顺孩子呢。”
　　漫不经心的语调一定是击中什么地方了，不然，为什么心底又有玻璃破碎的声音？
　　“你不是这样，佳絮，你……”
　　话在嘴边，佳絮的鞋音却已经消失在关闭的自动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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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怎么锁成这个样子！”
　　文彦的积习，实在睡不着的时候，就到阳台上去看天——可是今天晚上大概不行了，阳台的门被上了锁，上下左右踢打咬踹就是弄不开。
　　“你干嘛呢，那么大声，”毛被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看文彦整个人横挂在推拉门上，忙上前按住他那正不得法地拉扯推拉门的手，“小爰睡了，别吵着她。”
　　“厄……”月光被毛被遮去大半，投下淡紫色的身影，把文彦完全笼罩在阴影里——这种体格上完全处于劣势的情况，是文彦从来没有经历过，甚至没有想象过的。
　　惊讶，甚至是慌乱，像蛇一样缠上文彦的胸口，几乎不及细想，只是凭着本能，在第一时间挣到一旁，喘一口气，定定神：“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毛被微蹙着眉，任月光在半边脸上抹上线条锐利色彩暗淡的涂鸦：“快去睡吧，明天还上班呢。”
　　低，且沉稳。
　　——催化剂本身是不参与反应的，但是它却能让反应加速，激烈，甚至，不可收拾……
　　就像，这低沉，而稳健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发酵了，变质了，从心里溢出来，迅速地泛滥了，在胸抢里横冲直撞……
　　“开一下门……我……透个气而已，不会很久的。”
　　静。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