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灭门（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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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灵珊已不知奔走了多久，她出来的急，忘了披上蓑衣，身上衣衫早已经湿透，雨水顺着脸颊淌进衣领里，她却似毫无所觉。天渐渐暗下来，阴雨天气，荒郊野岭没有半点灯光，岳灵珊心中越发急了，到了天黑目不视物，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令狐冲了。疾奔的身影募然停下，她呆呆站在雨里，咧开嘴似喜又悲，她怎么这样傻呢？仪琳说她抱着令狐冲晕倒，醒来时已经不见了他，肯定是有人趁机就走了大师兄。至于为什么留下仪琳不管？现在哪有空来思考这些？
岳灵珊转头，疾奔回衡山城，她这次的目标是衡山城的大小医馆。心情却不是方才那样焦急，似乎多了一丝安心。只是翻遍了衡山城内的医馆，却是半点大师兄的影子也不见。岳灵珊脑中登时一片浆糊，那救走了大师兄的人为什么不送他就医？难道他不知道大师兄身受重伤？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只是浑浑噩噩的循声望去，见不是大师兄的面容，又转过身继续寻找。
岳掌门接到消息，余沧海并没有送林震南夫妇到青城，而是带着他们一道到了衡山。也动身随后赶来。不想进城第一眼见的就是自家闺女失魂落魄落汤鸡一样的身影。岳掌门怒气上涌，令狐冲、劳德诺、梁发他们是怎么照看珊儿的！口中喊道：“珊儿，珊儿！”眼见自家闺女应声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又继续转头走了。岳掌门大惊，珊儿神色这样呆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横身掠过去，一把抓住岳灵珊的肩膀，喝道：“珊儿！我是爹爹！”
岳灵珊被人抓住肩膀吃痛，心神才清醒过一点。抬头便见岳掌门关切的看着他，鼻中一酸，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一天的惶恐、不安、焦急、疲累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全都宣泄出来。她抓着岳掌门的衣衫哭的声嘶力竭，一面还不忘断断续续的道：“大，大师兄他，他为救，恒山派的，的师妹，被田伯光，光砍得重伤濒死，下落，下落不明。”
岳掌门被她哭的十分心疼，早几年珊儿拼命练武，累得浑身酸疼天天躲在被子里哭，也没有这样心伤。他心中十分怀疑当初把珊儿定给冲儿，是不是做错了？伸手轻轻抚着岳灵珊的背脊助她缓解情绪，就像她小时候做的一样，口中柔声安慰她道：“珊儿乖，有爹爹在呢，爹爹在呢。”入手却觉得岳灵珊身上冰凉，显见她在雨中已经奔走不短的一段时间了。心中把令狐冲骂的狗血淋头，声音却越发的温柔了：“珊儿乖，先去休息一会儿，爹爹去找冲儿，你醒来的时候，就能见到他啦。”一面轻轻揉着她睡穴，令她昏睡。
田伯光到了衡山城，岳掌门不放心将闺女儿一个人放在客栈里，就抱着浑身湿答答的岳灵珊上了衡山。到了刘府请刘府小姐和碧瑶一起照看她。华山弟子经历了这许多事，此时听到岳掌门到来就像找到主心骨一样，不一刻就集齐在他身边。岳掌门沉着脸问道：“德诺，冲儿到底是个什么回事？”
劳德诺上前行礼道：“师父，我和小师妹一起赶到衡山城中……”将被定逸师太喝问，小师妹与她起冲突，天门真人找他要人，青城罗人杰被大师兄所杀，恒山派被田伯光掳去而平安回来的仪琳口述令狐冲的所作所为一字不差的复述给岳掌门听。
岳掌门听到岳灵珊在定逸手底下走了二十几招心中得意，手捻住胡须，脸上却不露分毫。听得天门真人蛮横要人，也未显出怒容。直到听到令狐冲单枪匹马夜中独斗田伯光，才微笑点头。听得为救仪琳，令狐冲说什么“一见尼姑，逢赌必输”，又说“天下三毒，尼姑砒霜金线蛇”一拍桌子道：“满嘴胡言乱语！”劳德诺禀道：“师父，方才进来一个古怪的小姑娘，她对青城派纠缠一阵后带着恒山派仪琳师妹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师父，”施戴子道，“弟子刚才看见青城派的师兄引着余观主和定逸师叔下山去了。估计是找到了恒山派的师妹。”岳掌门抚着胡子思考片刻，道：“冲儿杀了青城派的罗人杰，我们两派的恩怨算是结下了。余观主此次出去若是遇见冲儿怕是不会客气，为师先走一步，德诺、发儿你们带领众师弟稍后跟来。”“是，师父！”华山弟子齐声应是。
岳掌门远远跟在余沧海他们身后，见他们进了衡山城里第一妓院群玉院在外面犹豫一阵才抬步进来。还没到附近就听得定逸大叫仪琳：“仪琳！仪琳！田伯光，你把仪琳给我放出来！”岳掌门暗地摇了摇头，这定逸生性冲动，毫无心机成不了大事。你这样一喊，你恒山派百年清誉就要被你喊完啦。
又想到恒山派门规太过散漫，这个叫仪琳的小尼姑不守清规戒律，胆敢在天下英雄面前与人公然进出这烟花污秽之地。冲儿真是太过侠义，何必为了这样的人伤了珊儿的心。摇摇头不再看定逸在这边大叫大嚷，悄悄掩进去查看冲儿可是在里面。
忽然听得前面余沧海喝问田伯光道：“田伯光，我弟子彭人骐，可是你害死的？”不知道田伯光回了什么，两人已经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岳掌门心想：“我虽已经来了，但是为了找冲儿并未现身，这个时候再出现不免鬼祟，对我华山清誉名声大为不利。”暂时按兵不动，暗运内息探查前面动静不提。
田伯光武艺与余沧海相差不远，他又是个有名的采花大盗，斗起来是满嘴的污言秽语。刘正风插话进来为余沧海解围道：“余观主，田伯光那厮作恶多端，将来必将不得好死，这间妓院藏污纳垢，咱们先将它毁了。”又命身边弟子进屋去搜。
一时间院内鸡飞狗跳，又有青城弟子洪人雄搜到仪琳藏身之地。这关键时刻，令狐冲令仪琳与曲非烟躺倒他床上，假装他是过来宿娼。岳掌门内力深厚，令狐冲的一举一动他早就听在耳内，心中气恼异常，暗道：“珊儿为了你在雨中奔波大半天，以至神智糊涂。你却为了这两个不守妇道的女子，自己给自己波脏水。”因此在余沧海协机报复时，并不出手助他，要他长个记性。
眼见余沧海竟有杀了冲儿的心思，岳掌门顾不得隐藏便要出手，这时一个年轻驼子在窗边叫道：“以大欺小，好不要脸！”岳掌门又敛了声息，隐在一边继续观看事态发展。那年轻驼子正是福威镖局林家独子林平之。不知他怎么跟木高峰攀上交情，使得木高峰出面与余沧海争夺。但听林平之言语，似乎并不知道木高峰是怎么样一个人。
岳掌门隐在暗处，见余沧海和木高峰各拉林平之一半身体抢夺，并不急着出去救他。余沧海为了辟邪剑谱必然不会让林平之这样死了。果然余沧海为了林平之性命，摆手负气而走。木高峰此人甚是奸猾，虽不明白余沧海为什么放过这个他口称与自己有杀子之仇的青年，但是以己之心度人之腹，知道这青年身上必定有什么大好处。便逼迫林平之拜他为师。
林平之虽见木高峰刚才与余沧海争夺自己时，心黑手狠，全然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这会儿要求自己拜他为师必是有所图谋。但想起爹爹妈妈还在余沧海手上不知遭受了多大的伤害。这木高峰虽然人品不好，但是武艺却是与余沧海不分高下。就想跪下拜他为师，求他救自己爹妈。只是木高峰这人忒的性急，生怕到手的鸭子飞了，伸手按在林平之颈上，逼他磕头。林平之反倒被他激起倔性，宁死不磕。
岳掌门眼见时机差不多了，遥遥将内力注入林平之背后，助他一臂之力。又哈哈大笑着从墙后踱了出来。但见他一身青衫儒衣，轻袍缓带，神情潇洒。岳掌门撑开折扇笑道：“木兄收得高徒，在下本来也不便打扰。只是这林平之在福州对我小女灵珊颇有几分恩义。所以才为这少年说几句话。”
木高峰道：“嘿，这小子能帮到灵珊侄女？只怕是灵珊侄女慧眼识玉郎……”岳掌门怕他说下去有辱珊儿的闺誉，截道：“江湖救急有时候也不在武艺高低，这少年甚孝，木兄如要真心收他做弟子，先救出他父母反是美谈。”木高峰对岳不群很是忌惮，今日见他出面就知道林平之这个徒弟没有他的份了，心底不甘心，口中嘲笑道：“嘿，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君子剑岳不群也觊觎林家的辟邪剑谱。”
岳掌门被他道破心机，心中大怒，脸上紫气一闪。木高峰见惹火了他，心中打突，掉转身子，扬长而去。林平之刚才见得岳掌门就觉得他一身正气，眼见木高峰也被他吓走，知他武艺不凡，扑将过来拜师。岳掌门顺水推船受了他的礼，为示意他与木高峰不同，或是表示对辟邪剑谱没有兴趣，他许诺林平之救他父母。
群玉院中，令狐冲听得师父声音，觉得大事不妙，与仪琳她们躲了起来。衡山刘府中，岳灵珊因为见到岳掌门心下安心，疲累又加上被岳掌门揉按过睡穴，此刻谁的正香。浑然不知她找了一天的大师兄此刻正藏身于衡山城最大的妓院，而她的心腹大患林平之也已经拜入她爹爹门下。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灭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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