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逃也逃不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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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隔一两天就来公主府，对外说是跟驸马骑马射箭，其实平阳公主那个驸马曹寿身子虚弱，已有些日子卧病在床了，哪里能骑马射箭？这曹寿原名曹时，当年景帝把平阳公主嫁给他时，特意赐名寿，希望他能长寿一些。刘彻以前偷偷溜出宫玩，用的就是曹寿的名字。
平阳公主当然知道皇帝心里想什么，每次都把卓宁叫去，自己却带人回避，可怜的卓宁每次都得陪着刘彻，陪他吃喝，陪他游玩，陪他闲聊，都快成三陪了，心里相当郁闷。待要不去接驾，刘彻却自动地找到她住的小院来，赖着不走，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他那赖皮劲上来，哪里管皇帝什么样子，就像个泼皮一样难搞。每每气得卓宁在心里暗骂，真不愧是流氓刘邦的子孙！
幸好，他倒没再强迫她，只偶尔装作无意地偷个香，不待卓宁着恼，他已退开去，眼神闪闪的，笑嘻嘻地看着她。卓宁明白，她计较起来，正好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于是也只得装作没在意。
于此这般过了二十几日，卓宁被闹得，也没找到机会逃走。
这天，难得刘彻没来，卓宁正在小院里翻书简，突听院门外闹闹嚷嚷，片刻，院门被大力推开，一位衣朱饰金、丹凤眼、瓜子脸的女子带着一大帮随从，气势汹汹地进来，进门就问：“那个小贱人就是她吗？”
也不待人答话，冲上来扬手就要打卓宁耳光。燕昔不知从哪儿闪出来，随手一拉，带卓宁避过这一掌。
“皇后掌嘴，你这小贱人竟敢躲！来人，给本宫拉下去，重重地打！”皇后阿娇气得一跺脚，对随从怒喝。
平阳公主急急跑进来，阻拦道：“皇后娘娘，怎么发这么大火？这位小姐是平阳请来教授琴艺的，若是冒犯了皇后，平阳这里替她赔个礼，娘娘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皇后一听这话，冷哼一声，道：“皇姐府里，佳人倒是多，难怪陛下被迷得天天往公主府跑，前些日子带回个卫子夫，现在又来私会这狐媚子！”
平阳忍气，温声道：“娘娘此话太抬举平阳了。谁不知大汉朝最美的女子就是皇后娘娘，陛下金屋藏娇，举世皆知，这些乡野村人，哪里及得上娘娘万一。”
“皇姐不用拿这话哄我。本宫堂堂皇后，岂能跟这些下贱女子相提并论？太皇太后已经说了，绝不能让这些贱人，把陛下的魂儿勾去！本宫今日就来教训教训这贱人！”
卓宁眼角瞄到门外快步走来的身影，对欲拉她避开的燕昔轻轻摇了摇头。皇后这一掌结结实实地落到她的脸颊上，打得她眼冒金星，火辣辣地痛。
皇后犹不解气，举掌仍要打。
“住手！”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的刘彻一把抓住皇后的手腕，转眼见卓宁面上五道红印触目惊心，不由大怒，狠狠将皇后甩到一边，喝道：“你这泼妇，跑到皇姐府里撒野，是谁惯得你！”
皇后没料到皇帝在人前如此对她，登时发飚，冲上来扑打刘彻，哭骂道：“好你个刘彻，竟敢护着这小贱人！要不是我母亲帮你，就凭你，当得了皇帝？你个没良心的，为个小贱人，如此对我！”
刘彻脸都黑了，一把推开皇后，怒道：“把皇后拉回去！”
侍从战战兢兢上前，阻拦皇后再扑打皇帝。皇后气得跳脚，“刘彻，你不要后悔，我这就回去找太后评理！”推开一个宫女，怒气冲冲走了。
小院里一刹时恢复宁静。平阳公主安慰了卓宁几句，退下了。
刘彻沉着脸，一动不动地站着。
卓宁捂着脸，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只好说：“陛下，卓宁今日无法随侍，陛下请回吧。”
刘彻拉下她的手，看见她的半边脸肿了起来，凤眼一眯，戾气暴涨，咬牙道：“朕绕不了她！”
“陛下，千万不要跟皇后起冲突。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再说，陛下如今处境，如果因为卓宁与皇后起冲突，大长公主那里、太皇太后那里如何交待？陛下将置卓宁于何地？”
刘彻轻抚她的脸，半天道：“朕如今避太皇太后风头，不问大政，整日游玩，不过是等待时机，你等着朕，朕用不了多久就可执掌大权，朕就不信护不了心爱的女人！”
“陛下——”
刘彻挥手，“不必多言。你好好歇息，朕再来看你。”
刘彻走后，平阳公主打发人送来药膏，红绡为卓宁敷了脸，涂上药，垂泪道：“皇后太可怕了，连陛下也不放在眼里。小姐要是……姑爷就在长安，咱去找找他吧，让姑爷想个法子，断了陛下的心思，救小姐离开这里。”
“红绡，有件事要告诉你，我跟司马相如，已经断了关系，再难，也不会去找他的。”
红绡瞪大眼，讷讷不知所措，“可是……为何啊，为何要断了关系？姑爷……”
卓宁没再解释。别说红绡，这时代有几人会理解她休夫的举动？他要娶妾，她自求去。原本她以为根本不会在意，她自逍遥度日，他自三妻四妾，两不相干，如此过下去，也不是不可以。然而，没想到收到他信时，心会那样痛。不是怒，不是悲，是实实在在的心痛。这让她害怕，她不可以动心，特别是对那样一个人，女人也许只是他的台阶，他算计她，她不在意，但却不允许自己爱上他。
刘彻回宫后，命人快马送来上等化淤止痛药，各种珍奇赏赐也川流不息被搬进她住的小院子。刘彻第二日日暮来看她，不顾她反对，非要替她上药，他温暖的指腹轻轻揉着她的脸，脸上神色也是少见的温柔疼惜，“卓宁，还疼不疼？”
卓宁摇头，软声劝道：“陛下，以大局为重，卓宁真的没关系。陛下不必天天来看我，给皇后知道，又要闹你。”
刘彻点点她的鼻子，“别管她，她就是嫉妒成性。朕昨日已经找她谈过，不会接你入宫，威胁不到她的皇后位，她应该不会再来为难你。你好生呆在皇姐府里，过些日子，朕为你选处府邸，你不要再想着离开朕，记住了吗？”
卓宁低头，原本想着让他看到皇后对她不容，或许他考虑他目前被太皇太后打压，皇位岌岌可危的处境，会放她离开，没想到这人也是固执异常，认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如今竟然想着金屋藏娇。可惜，当年他想要金屋藏的阿娇，如今也逃不过被嫌弃冷落的命运，这就是帝王的爱，比风流才子更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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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等下无论发生何事，你先走。”燕昔郑重地对卓宁说，这家伙说话从来能省就省，甚少说这样的长句，卓宁不免心里有些打鼓。
然，这是个好机会。平阳公主进宫给太后请安去了，一时半会估计回不来。门外的守卫也少了，渐渐松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卓宁点了点头，叮嘱红绡一定跟紧了。
燕昔先闪身出门，过了片刻回来，打手势叫卓宁赶紧走。
门外守卫被燕昔打晕，卓宁三人悄悄离了小院，往公主府后门奔去。燕昔早已探明了一处僻静之地，从那里翻墙，不容易被发现。
公主府院墙很高，幸好难不倒燕昔。燕昔一手揽住卓宁的腰，腾空而起，然未至墙头，突然一支羽箭射来，燕昔挥剑挡下那箭，只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一条人影向燕昔攻来。
燕昔只得将卓宁放下，回身迎战，刷刷几剑，招招直取那人要害。那人武功也不弱，在燕昔凌利剑势下，一边应战，一边长啸一声，没多会儿，嗖嗖嗖，从别处又奔来四人，三人挺剑攻向燕昔，一人执剑守在卓宁和红绡身边。
卓宁心里大惊，没想到公主府守卫如此森严，这五人武功高强，燕昔跟着她这些日子，还没有机会用武，她只听哥哥说过，他的武功高强，寻常百十人也奈何不了他。可这五人明显不是寻常剑客。双方斗了半天，燕昔以一敌四，已经重伤了两人，然而他背上胳膊上也中了剑，血透过他的青衣，随着他挥剑的动作洒落。
守在卓宁身边之人见两名同伴受伤，焦急之下，挺剑加入战团。燕昔突然清啸一声，长剑一轮，逼退众人，身子一闪，转瞬托住了卓宁，在她耳边低声道：“先走！”长臂上举，将卓宁抛到了墙头上，回手甩出一根绳索，系在墙外那棵大树上，扬手将绳头抛到卓宁手里。如此动作，一气呵成，右手仍旧不停挥剑，截住欲追卓宁的护卫。
护卫想是知道卓宁的身份，不敢放箭，只拼命合围燕昔。卓宁站在墙头上，却无法断然跳下。燕昔见她犹豫，大喝一声：“走！”
卓宁闭眼，刚要狠心跳下去，突听红绡一声尖叫：“小心！”
她回身，见一支黑羽箭射中燕昔右胸，远处，又有三四名身穿红裳的护卫手持弓箭奔来。
“住手！”卓宁立在墙头，风吹着她的衣裙，多想可以乘风归去，红尘中却自有她抛不下的东西。
卓宁三人又被送回小院，那些护卫倒也有礼，并未为难他们，只是将他们关在房中。卓宁知道，他们在等平阳公主，或者皇帝来发落。
燕昔的伤幸好伤在右胸，伤口狰狞，所幸没有性命之忧。卓宁和红绡为他清洗了伤口，做了包扎。燕昔眉头都未皱，只道：“小姐应该先走。”
卓宁叹口气。燕昔跟着她，虽说他们平日甚少交流，然而，他已经成为她身边无法忽略的存在，有他在，她的心会安定。他护她尽心尽力，她待他也不能无情无义。
“没想到公主府护卫武功如此了得。”卓宁皱眉。
“是大内高手。”
卓宁吃了一惊，她倒没想到，刘彻为了防她逃跑，竟然用了八个大内高手。此次事发，不知他为如何处置自己。皇后阿娇有太后、太皇太后撑腰，他尚且不给她面子，何况她一个无依无靠的民间女子？
呆坐了不到一个时辰，房门被人打开，一身朝服的刘彻，紧紧盯着她，一步一步走进来。
“你想过逃离朕的后果吗？”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逃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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