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你好，母亲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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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墨矢站在床边有些紧张，话说新婚之夜的时候因为夏瑜突然昏迷使得她没空去想别的事儿，可如今……她偷偷瞧了瞧倚在床榻上静静看书的人，挺直的鼻梁，优美的唇线，还有微微露出的锁骨……墨矢赶忙扭过头，心儿忽然跳得很厉害，也不知是受了原本墨矢记忆的影响，还是她本人潜意识里就有女强的个性，面对夏瑜，她竟没有任何的审美矛盾，也许也是因为他不似外头的其他男子一样涂脂抹粉的缘故。
深呼一口气，墨矢终于挪到了床榻上，看着夏瑜说：“夫君，你今天累着了，还是早点安置吧。”
“妻主可有不甘？”夏瑜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沉静的褐色眼瞳中倒映出了墨矢的脸孔，他忽然笑了开来，“我看得出，妻主并非是一个攀权富贵的人，会愿意入赘夏家，恐怕也是母命难为吧！”
墨矢微微一愣，脑中一片清明，脱口而出：“你是在害怕？”
夏瑜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回答，一瞬间有些惊慌，“怕？我怕什么？”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墨矢肯定了自己的感觉，凑过头，她一动不动的盯着夏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你怕，怕我真的说出‘不甘’两个字，你怕我讨厌夏家，讨厌你。”
夏瑜微微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是被道破了心事的震惊，“你……你如何知道……”
墨矢苦笑了一下，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她如何不知，因为那份遗书，她曾经花了三年的时间去回忆哥哥以前的言行，去揣度他的真正想法，甚至念大学选的专业也是应用心理学，为的，就是填补那份遗憾。她作为哥哥的最亲的妹妹，相处时间最长的亲人，如果能早点读懂他的痛苦，他的心思，是不是就能让他快乐些？是不是会不那么早的就离开……
“呵呵，我到也想问问你，是不是觉得不甘呢？有了我这么个懦弱无能的妻主，相信关于我的那些传闻，你一定有所耳闻。”墨矢无意识的卷着自己胸前的长发。
夏瑜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开口：“人活一世，不就图个快乐幸福吗，作为男子，最大的幸福不就是你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吗？而且，我只相信我所见到的事实。”
“什么事实？”墨矢下意识的反问。
夏瑜弯着眼，笑得很开心：“你是会真的对我好。”他的眼前浮现出白日里，这个女子给予的照顾，心头暖暖的，他想她说的对，他是怕她心怀有怨，怕她讨厌他，不仅因为她是他的妻主，更是因为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有了一种被了解的感觉。
看着那张笑脸，墨矢史无前例的脸红了！“好……好了，快点睡觉，不然心怀有怨的就是夏丞相和夏主夫了，因为我累坏了他们的儿子！”
夏瑜抿嘴一笑，纠正道：“是岳母和岳父，妻主。”
墨矢捂在被子里的脸更红了。
***
成亲七日，从未单独找过墨矢谈话的夏丞相这次忽然对前来请安的墨矢夏瑜开口道：“瑜儿，你先同小天回房，我有事要同小墨说。”
夏瑜看了看自己母亲，又看了看神色安然的墨矢，应声离开了。
夏丞相微笑着抿了口茶，抬头打量了一下站得笔直的墨矢，“小墨，成亲那么久，还没有回家看过吧？”
墨矢其实挺紧张的，这位权倾朝野的左相是一只笑面虎，这一点，从她永远挂着笑容的脸上就看得出来。如果她只是一位普通的妇人，那这样的笑可以说明她个性和蔼，可她并不是一个普通，而是一名政客，一名顶尖的政客，那么这样的笑容，只能让她的内心想法变得扑朔迷离。
“呵呵，确实没有。”墨矢答得很简单，多说多错，尤其是在不知对方目的的情况下。
夏丞相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墨矢身边拍了拍她的肩，“委屈你了，明儿个就回家一趟同母亲妹妹聚聚吧，顺道儿代我向亲家问声好，只是瑜儿的身子，不宜外出，无法跟着一块儿去，你多多担待着点。”
“哈哈，岳母大人哪儿的话，我身为瑜儿的妻主，自然要好好照顾他了，不过还是岳母大人想的周全，小辈的确是有些思念家母了。”墨矢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
“等会儿去账房支些礼金，明天一并带了去吧！”夏丞相笑呵呵的点点头，一甩手“成了，你快回院子吧，再留你，恐怕瑜儿要到我这儿要人啦！”
“多谢岳母大人，小辈告辞！”
回家？
墨矢一个人走在夏府的小道上，扯了扯嘴皮。有个不待见自己的妹妹，还有个买女求荣的母亲，这个家里可没有期待她回来的人。
思念家母？
呵，原来的墨矢死前最大的怨念，就是母亲墨韵。从小时候的不闻不问，到长大后永无止境的责骂，不顾她强烈反对，不顾女儿的颜面，硬是把她推给了夏家。在母亲的心里，只有妹妹墨霜，没有她，是啊，妹妹武艺出众，可以去考武科，可以振兴墨家，不像她，那么的没用，所以最终被沦为了弃子，用她的一生换得夏丞相的帮助。
这些，都是来自那段多出来的记忆，墨矢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股伤心与不愤。而在入赘夏家之前的七天里，还呆在墨家的墨矢，也亲身体会了一把这种感受，母亲的漠视，妹妹的引以为耻，对于这个墨家，她毫无好感。不过既然夏丞相叫她回去走过场，那她就去，她就去谢谢她的母亲，为她找到了夏瑜这个好夫君。
第二日一早，夏瑜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墨矢就轻手轻脚的起来了，回墨家，也可以算作是入赘妻主的回门之礼。同正常的嫁娶婚俗一样，若是新嫁郎在妻主家受宠，那么回门的时候妻主会陪同一起拜见岳父岳母，若是入赘妻主在男方家里受宠，这回门，夫妻也该一同才是，这象征着面子。如果夏瑜知道了她今日回门，一定会要跟着一起去，可他的身子的确不宜出门，而且墨矢也不想让他见她的母亲和妹妹。
夏府外早已备好了马车，带上夏丞相准备的礼物，墨矢穿了件深紫色的短打衫，束高了发髻，一身爽利的出发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马车停在一座极大的古宅门前。墨矢下了车，抬头细细观摩了一下这座大得惊人的府邸，墨府俩字高高的挂于大门正中，这座宅子就如这个家族一样，曾经盛极一时，金碧辉煌，如今却落败不堪，斑斑驳驳。
跟随着的婢女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前一天就得信的墨家人早早的就守候着了，才敲了一下门就被打开了，一个两鬓雪白的妇人迎在最前方，“呵呵，各位快请进，快请进，霜儿，招呼你姐姐进门！”
墨矢挑着眉看着面带不善瞪着自己的剑眉女子，这是她同母异父的妹妹，墨霜。
“姐姐，请！”这种打牙缝儿里出来的声音，似乎连跟她说话，对墨霜来说都是种折辱。墨矢在心底冷笑一声，别忘了，如果不是你姐姐挡在前头，入赘的人可就是你了，当然，她现在很庆幸入赘的人自己。
进了正厅，墨矢正了正脸色，甩甩短得可怜的衣袖，当着那几个夏家随从的面儿，跪倒在那名妇人面前，低着头仰声道：“女儿墨矢见过母亲！”
墨矢的母亲墨韵连道了三声好，一把扶起了她，直拍着她的肩说：“女子成了亲，就得顶天立地了，看见你这样，为娘的就是死也瞑目了，你爹在天之灵一定也欣慰的很！”
墨矢趁着低头的份儿，狠狠的闭了下眼睛，把眼眶弄得红红的，抬起头，神情感伤的喊了声：“母亲！”
见此“人间天伦”，夏家的随从们赶紧告退，让她们一家三口说些体己话。
外人一走，墨韵就变了神情，做贼似地把头凑了过来，小声问墨矢：“夏小公子听说病重了？是这样的吗？”
墨矢面带微笑，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一点距离：“都是坊间乱传，夏瑜的身子很好。”
墨韵的神情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又想到了别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都要讨得他的欢心，为娘的知道你别的能耐没有，这张脸还是很讨那些深闺公子欢喜的。只要让小公子死心塌地爱着你，到时候夏丞相为了这个小儿子，一定会在朝堂上给你谋份闲差，然后，霜儿过了武科，再加上你和夏丞相的帮助，一定能当上份好差！”
“我才不要她的帮忙！太丢脸了！”一旁站着的墨霜听见这话，激动的插嘴，这时候没了外人，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指着墨矢说：“娘，你看看她浑身上下哪里有个女人样！靠着男人过日子，哼，我墨霜丢不起这个脸，就凭我自己的本事，一样可以为挣一个好位子！”
墨韵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的说：“霜儿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矢儿，你别生你妹妹的气。”
“没事。”墨矢淡淡的说，努力忽视心里的嘲讽，以及不知从何处升起的难过。
“娘！难道你不觉得丢脸吗？！”墨霜的情绪有些激动，似乎是一种压抑多日的爆发，“现在凤京城的酒楼茶肆，到处都在嘲笑墨家的入赘妻主，都在说墨家的女儿趋炎附势、抱男人大腿，是软骨头！因为她，我墨家列祖列宗打下的传世芳名毁于一旦，因为她，我在武场被朋友讥笑，因为她，大哥在妻主家惨遭毒打！娘，这些还不够丢脸嘛！您当初为何要同意这门亲事！”
墨霜的最后一句话是指向墨韵的，可墨矢却忍不住站了起来，失声道：“你说什么？大哥被毒打？！”
墨矢的大哥墨锦，是墨家的嫡长子，与墨矢同母同父，是墨韵与已逝正夫的第一个孩子，在五年前已经出嫁，妻主是一介商旅。墨锦虽有墨家嫡长子之名，嫁于商人做了正夫，但由于墨家日渐窘困与没落，以及墨锦本身样貌不佳，在妻主家并不得宠。商人喜爱貌美如花的男子，家中小侍夫郎成群，墨锦在商人家中经常受到欺负。
墨矢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在这个墨家，她所拥有唯一的温暖记忆，就是来自于这个亲哥哥。墨锦对自己的妹妹非常的好，这对从小失去父亲的墨矢来说，长兄如父。
见到她如此震惊的模样，墨霜冷笑了一声，说：“怎么，你不知道吗？因为你，墨家成为街坊笑柄，大哥的妻主因为嫌丢脸，对大哥大发雷霆，而大哥也不知为什么，竟然糊涂的还为着你说话，惹怒妻主，被惩治了家法，现在还关在祠堂里跪着！”
墨矢白了脸，一声不吭的就往外冲，丝毫不管墨韵死命的劝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你好，母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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